慕凌發現了異樣,輕輕地伸出手撫模著雲飛揚的額頭,他在發燒,慕凌不用想也知道,大雨過後,山風冷硬就是健康人都可能會因此傷風感冒,更何況他還受了傷。
看著高燒的雲飛揚慕凌茫然無措,她不是醫生,在這野外哪里去找醫生?雲飛揚是她在這荒郊野外唯一的伙伴,絕對不可以丟下他,她要怎麼辦?
四下張望,這里究竟是哪里?這里會有人煙嗎?洪水過後會有人生還去報信尋找麼?即便真的有人搜尋,自己究竟被洪水沖走多遠怕是只有上蒼知道,除了自救別無他途。
慕凌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這點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民國認識她的人都清楚。慕凌吃過狼肉有了一些力氣,迅速的向竹林走去。
她現在要為雲飛揚取暖來抵御風寒,至于他的高燒,慕凌只能求上蒼保佑了,畢竟她沒有多少醫學知識,如果在路上看到她認識的花草也許有辦法,可現在她束手無策。
火堆旺起來,向雲飛揚靠著的地方挪過去,暖和了一些的雲飛揚沉沉睡去。
慕凌開始將砍來的竹子堆在一起,毫無經驗的她只能靠常識和想象工作,一只竹筏的形態在慕凌的腦子里開始初見雛型。
沉沉睡了很久,胸口的窒悶已經緩解,全身無力的雲飛揚睜開浮腫的雙眼,還在發燒的他看見了慕靈,她還在自己的身邊手里做著她自己的活兒。第一時間更新
雲飛揚沒有動,甚至沒讓慕靈馬上發覺自己已經醒來,她衣衫殘破傷痕遍布可依舊一派安然,仿佛天塌下來她自己就可以扛,這讓雲飛揚非常的不適應。
雲飛揚意識中女人都該是縴弱的,少有自己的主見,可面前的這個女人完全月兌軌了,近乎和男人一樣的意志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膽識,即便有脆弱的時候但她總能很快讓自己冷靜堅強起來。
雲飛揚的嘴因為發燒而干裂,渾身從骨頭里都酸疼酸疼的,只是受傷的半側身體不適已經稍感緩解,胳膊依舊瘀腫著,下意識的舌忝了下嘴唇。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慕凌回頭看到了他,忙從一旁拿過燒得由綠泛黃有些黑胡的大竹筒。
「喝口水吧。」慕凌輕聲說著︰「這里的水已經燒熟晾著,現在是溫的,喝了不會鬧肚子的。」邊說邊輕扶起雲飛揚的身體喂給他喝。
雲飛揚沒有拒絕,喝了幾口,水里還有淡淡的竹香,隨即搖搖頭。
慕凌會意地放下竹筒,她將砍竹子來的時候搜集的無毒菌菇和狼肉穿在一起燒烤起來︰「你現在不宜移動,我做竹筏咱們沿著水一路走一定可以看到人煙。先吃點東西吧。」
慕凌將什錦串給雲飛揚讓他挑自己喜歡的吃,剩下的她再吃,雲飛揚默默吃東西,心里的感覺萌動著,立刻又告誡自己忙收回心神閉目睡覺。
雲飛揚的燒在漸漸消退,尤其是慕凌無微不至的照顧,雲飛揚在第三天的早上徹底退燒了。
只是慕凌作竹筏的速度比預計的要長,她一雙粉雕的小手,不僅很多血泡還滿是竹刺。為了可以讓不能自如行動的雲飛揚盡快和自己上路,咬牙堅持,用盡全部力量將竹筏綁緊再綁緊,帶上很多菌菇和野味,畢竟不知道究竟需要漂流多久才可以看到人煙,有備無患嘛。還好老天爺很給面子,一直都是晴天,經過了一場洪水,慕凌對下雨都感到害怕。
雲飛揚根本沒辦法自如行動,擔心夜晚有野獸接近,所以晚上慕凌一直都不曾合過眼,只有白天才合上眼睡一會兒。
慕凌靠著巨石打盹兒,雲飛揚看著慕凌熟睡時天使般稚女敕的小臉,她這幾天為了自己做了多少事雲飛揚記在心里。
本來自己為了尋仇綁架她甚至數次威脅她的生命,洪水過後她可以棄他不顧,這理所當然。可她從一開始就不曾放棄他,時至今日仍就如此,感動的同時更加矛盾。第一時間更新
雲飛揚心底呢喃著慕靈的名字,回神的他看到慕靈熟睡的時候歪著頭靠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輕聲地呼嚕著,看來她真的很疲倦,雲飛揚嘆氣,這個小女人真的…,睡著了竟然還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她在做什麼美夢麼?雲飛揚仔細看著慕凌。
慕凌最近很警醒,睡不到一個小時就會醒來一下警惕的看著四周,畢竟她現在還牽掛著身邊這個行動不自如的雲飛揚。
慕凌好像驚醒般醒來,下意識的擦擦嘴角酣睡時的口水,最近太累了,慕凌輕聲自言自語︰「小女人,注意形象,累也不能睡覺好像死豬!」才清醒的注意到身邊還有個雲飛揚,連脖子耳根都紅透了,看著他︰「你,你都听到了?!」
雲飛揚強忍笑容望著天輕輕用手掏掏耳朵不說話。
慕凌咬著嘴唇,漂亮的大眼楮忽閃忽閃的有些羞澀,忙扭頭轉移自己的視線,免得看到雲飛揚那副偷笑的表情會讓自己更加想找地縫鑽,看著快成型的竹筏慕凌終于長出一口氣,擦著汗扭頭看著雲飛揚,終于可以上路了。
竹排在水中,雲飛揚躺在竹排上,慕靈特意還給他做了個竹枕,讓他可以稍微傾斜點身體看風景不無聊。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雄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小小竹排江中游,滔滔江水向東流。第一時間更新紅星閃閃亮,照我去…」慕凌大聲唱著把一些其他的歌詞干脆哼過去,免得有些人不知道什麼意思,反正她知道就夠了。
這曼妙的歌聲回蕩在兩岸峽谷之中,听她唱歌也不止一天兩天了,所以早就已經習慣听到她一會兒一變的唱歌風格,不過這首歌實在很符合現在的情境,雲飛揚看到了頭頂的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兩岸遠遠的會傳來猿猴的啼叫,微風吹來陣陣愜意,雲飛揚的身子稍稍挪動了下,慕凌撐著竹竿詢問著︰「要翻身麼?」
雲飛揚搖搖頭。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第一時間更新」慕凌誦讀著李白的白帝城,如果這里是白帝城多好,可惜自己完全不知道身處何地。
雲飛揚默念著這詩句細細品味著詩中的意境,微笑間對慕凌的理解又多了幾分,她隨遇而安的性格決定她在這樣的境遇下仍舊還能提起精神唱歌背詩。
竹筏緩緩地漂流著,兩岸的距離在漫漫加寬,這是好現象,表明他們從支流正在向干流行進。
夜幕降臨之前,慕凌將竹排拖上岸,找好休息的地點,勤快的去生火,已經習慣了野外生存。
靠水,前幾天怎麼不曾想到去捕魚呢,還害自己被狼追,慕凌哀婉的看著自己的傷口嘆氣搖著頭,下水去模魚,岸邊的水不深,只是沒過膝蓋,慕凌躡手躡腳的用削尖的竹子戳到魚。
經過戰狼一役慕凌已經不怕殺生了,處理好魚,放在架子上烤。雲飛揚試著挪動自己受傷的腿,因為一直不怎麼動腿都麻木沒有多少感覺了。
慕凌輕輕的一只手烤魚一只手幫他捏拿著,從上竹排那天開始雲飛揚就沒跟慕凌說過話,最多只用點頭和搖頭來對答。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慕凌繼續保持著自己白衣天使的本分,照顧著這個快趕上花澤類一樣自閉的雲飛揚。
沿著峽谷的河流一路向東漂流著,以前求之不得的峽谷漂流現在對于慕凌來說成為了工作,河流忽緩忽急,撐船成為了重體力工作,難怪這里會需要船工縴夫。
又一個七天過去了,雲飛揚的傷腿可以勉強活動,身體上的肌肉損傷緩解了許多,可以坐著了,慕凌稍感安慰,起碼自己不用再擔心他身體沒有起色。
可從離開洪水過後醒來的地方開始雲飛揚就沒跟自己說過半句話,而且情緒越來越悶,現在就連表情都懶得丟過來一個,慕凌覺得自己說話好像就是給自己听的。
「為了我不因為魯濱遜般漂流的經歷而喪失語言功能,我決定開一個單口相聲的劇場,下面是慕凌慕小姐的單口相聲︰報菜名兒。」清清嗓子後慕凌自言自語。
雲飛揚低下頭,目光復雜中帶著躊躇,離開那記憶里溫暖的巨石,離開那里就標志著走向人煙,一切又將回到世俗。
慕靈,人如其名,恍若精靈,她救了自己,而且她做的早早就超過了她該做的。
雲飛揚這些日子,將所有的曾經的記憶重新思索過無數次,雲飛兒的死其實早就注定,她的瘋狂行為早就超出了一個正常人的範疇。
雲飛揚不是不知道,但多年的相依為命讓他明知道飛兒在欺騙誤導自己仍舊包容她,甚至為她找各種理由來欺騙自己。是無邊的寂寞和傷痛讓自己麻醉自己,找到活著的證據,找到活著的理由,報復。
一切是錯誤的,雲飛揚知道,現在慕靈更為了救自己一身是傷,再也找不到理由報復,更無法釋然的是雲飛揚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理由將這個精靈扣留在身邊。
看著河流開始寬闊雲飛揚感到了滔天的威脅,一旦有了人煙,他就將重新成為雲飛揚,雲家的少主,雲家是知恩圖報的,她救了自己,已經抵償了他口口聲聲的血海深仇,該將慕凌送還龍家嗎?雲飛揚不知道,于是看著慕凌他雙眼朦朧上了一層無邊的茫然。
夜深了,慕凌靠著石頭睡下,雲飛揚不想吵醒她,多日的辛勞他看在眼里,許久未曾洗澡的他想趁著慕凌睡熟去水邊洗澡,緩緩一瘸一拐的走過去,突然聞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