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我感覺身體更加的輕盈了,五感似乎也靈敏了不少。看來這伊布花確有奇效,想起之前在山洞內舍邢對我說的話,我趕緊跑去鏡前。果真如他說的那般,額頭上本來只有一個小黑點的痕跡,如今已蔓延開來,卻也不是很多,只多了一條暗紫色的線,很短。但我想到舍邢說,要想讓莊周賦釋放最大的威力,那麼額頭就會出現一個完整的符號,現如今吸食了伊布花也只是多了一點細微的痕跡,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莊周賦的神力才能被完全釋放出,再說了,莊周賦既有神力,那麼等它完全釋放了後,我又會如何呢?一切到還未真正發生前都是不得而知。
每日夜間我都還會听到女子的嗚咽聲,實在忍不住問了一鮫人,她只對我道不敢說就走了。
想來應是君主的家事吧,罷了罷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只是無聊罷了。
君主真是一直把那件事惦記著的,第十日的清晨就喚了一鮫人來領我去他的宮殿。我這幾日雖也思慮了一下使用莊周賦的方法,無奈沒有實物進行試驗,因而我還是不知到底該怎樣使用 莊周賦。
走入大殿,君主如上次一般立于長燈後。
「我想給你說個故事,你听否?」他突然問道。
我忙點頭道听,大概就是要說他與那凡間女子的故事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兩千年前,我還是鮫族的儲君。一次巫族來犯,我奉父皇之命前去抵抗,眼看就要擊退巫族大軍了,巫族統領卻不知使用了何等秘術將我打傷拽入了人界。
我處于昏迷之中,再醒來時是在一尋常人家。只有一個女子,父母都去世了,她靠著做些刺繡過日子。她說她是在河邊看見我的,看見我時,我的身上還被竹籠所圍。她問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家夫人的事了,才被夫人浸豬籠。呵呵,心思多麼單純的女子,盡管心中認為我是壞人,卻還是拼命地救了我。
我傷得很重,她沒有錢去抓藥,就找郎中要了藥方自己去山上摘藥。起初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每日早出晚歸,衣服還總是髒亂不已。直到一日,天已大黑了她還是沒有回來。我其實傷的也不是很重,就算不用藥三年也能大好,況且凡間的藥石本就對我無用。我只是想讓她安心,每每才喝了她端來的藥。我動用神力找尋她的身影,最終在深山發現了她。她昏倒在地,頭被磕破了,還躺著血。我趕緊拖著殘敗的身子去將她背了回來,用神力為她愈合了傷口。
她醒了,我的傷卻更深了。神力已全然耗盡,若是這時巫族再來一巫,哪怕是術能再低的小巫也能致我于死地。我嘲笑自己的無能,竟為了一女子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而後我就釋然了,這個女子,我想要保護她,呵護她,保她一世安寧,無憂無慮……」
說到這兒,他哽咽了一下,聲音越加沙啞。
「我卻沒有做到,相反,是我親手葬送了她。」
「她總是喜歡看著我笑,她說我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在血海數千年來,有無數鮫人稱贊過我的容貌,其間比她美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然我卻從沒有哪一刻比那時更開心。她稱贊我的容貌,對我溫柔的笑。
她做刺繡得的錢本來就不多,除了用來買糧食外,其余的錢都用來買蠟燭了。她怕黑,她說小的時候爹爹和娘親就是在夜里去世的,悄無聲息。她是第二天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我跟她說,不要怕,從此以後我會保護你。我不會離開你,我一直陪著你,不離開。
沒過多久,我身上的傷口就開始潰爛,因為沒了神力的滋養,傷口越加的嚇人。最甚時,我已處于意識不清醒的狀態。只知道她伏在床邊一遍又一遍的哭道,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你說了你會一直陪著我的……
過了很久我才醒來,身上的傷口已控制住了,不再繼續潰爛下去。她側向我躺在床沿邊睡著了,只佔了一點點地方,好似動一下就會掉下床去一樣。她真的瘦了好多,眼角還掛著幾滴淚。我動不了,就這樣靜靜的看她,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她醒來後,見我醒了高興得直哭,又怪我不早點叫醒她,她好去給我做飯吃。那天晚上,她出奇的沒有點燈,我問她怎麼不點燈。她只說,只要有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我這才知道為了給我看病,她沒日沒夜的做刺繡,做了之後就拿去賣錢,抓藥。她說她太笨了,認不清那些藥長什麼樣,只能去藥店抓。我昏迷了四天,她四天沒有進過食。從那以後的晚上,她再沒有點燈,她挨著我睡,她說她不怕了。
足足過了五年我的病才好了徹底,我本想帶她一起去血海,又不放心,害怕血海那兒有什麼變動,到時我無法保護她。于是我跟她說我得回家了,家里需要我。我一說她就哭,明明舍不得,明明害怕卻還是要我早點回去,說家里會擔心的,還說我不像她沒有家人,無牽無掛,我不能讓家人擔心。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她傷心,舍不得她流淚,舍不得她逞強。我決定先留下來,慢慢打探血海的情勢,等打探清楚了再帶她一起回去。可我沒有想到父皇來了,父皇以她的性命要挾我回去。父皇已將近萬歲,歷劫之日眼看也要來了,我自是得回去掌管血海了,也只有等到那時我才能將她接去血海,再想辦法延長她的壽命,永遠陪伴她。
我尋來了一株靈植,名鴟淞[chisong],三年開一次花。我跟她說等鴟淞開花了,我就回來。可我沒能信守承諾……」
我竟不知道一個君主也會這般深情,從宮殿出來之後外界還是一片幽藍色。如此真是不好,我連時間過去了多少,連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都不知道。
整理一下思緒,鮫人君主名為單裴,那凡間女子名為顏佩兒。兩人相遇相知相愛,無奈分開。今天單裴與我講的便是這些,說到分開後他就道想一個人靜一靜,讓我先出來了。想來後面的事情定也是讓他無法袒露,無法面對的。
正好我也累了,該是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隱約記得回去的路,快要走到時,又听見了女子的嗚咽聲。思慮了一下,我循聲走去,最終走到一座宮殿前。與單裴的宮殿同樣華貴,只是更顯荒涼。
女子的嗚咽聲很大,我料定發出此聲音的人定是在這里面。
推開門後,沒有立即看到人,門立馬又自己關上了。
我向里走去,最後在梳妝桌前發現了那人。看起來,確是人,我也不敢肯定,畢竟那鮫人君主看起來也像人。
她一身白衣,伏在桌上哭泣,發出嗚咽聲。難道說她就一直這樣哭著?眼淚倒還真多。
我試探的開口︰「姑娘,你怎麼了?為何哭泣呢?」
她卻突然向我撲來,掐住我的脖子。
我被掐得七葷八素,無奈她臂力之大又豈是我能夠比擬的。
在我將要靈魂月兌殼時,她又松開了手。
我癱軟在地上咳嗽。
「你是彌萇?」她鬼魂一般飄渺的聲音傳來。
我勉強道了一個是。
「呵呵,呵呵,他受不了了?呵呵……」她狂笑。
大力的吸了幾口氣,我抬眼望向她。眼神空洞,飄忽,又似藏了深深的怨念。
「不若……」
她垂頭望地,悲傷傾涌而出。「不若,你也幫幫我吧。「
幫?「你所說的是,莊周賦?」
她緩緩點頭。
鮫人恩怨多啊,來一趟就有倆鮫人要忘卻所愛了。
「我愛了他千年,換來的卻只是幽足永生。這般的愛,有何用呢?不若棄了才好。」
「他告訴你了嗎?他與那凡人女子的事。」原來都是這單裴惹下的紅塵債,看來這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說了。」
「可說完了?」
「不曾。」
「呵呵,他還是不敢面對他親手殺了自己所愛之人的事實。」
「也罷,他怕,我可不怕。我說給你听。」她又道。
「我名鐲苓,是七大長老之首,鐲饌[zhuozhuan]長老的女兒。我們鮫人一族有個傳統,就是鮫人族女子在年滿六百歲的時候要舉行一次宴禮。我的宴禮,是爹爹請了當時還為儲君的他來舉行的。那日我裝飾了我最亮麗的頭飾,如我所想的他注視著我,那怕只是幾息的時間,那也夠了。我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就算是君主也不如他的容貌。
我跟爹爹說,我喜歡上他了,我要嫁作他的妻子。爹爹素來疼愛我,當時也只道,此時只能由儲君自由選擇,我們是不能左右他的。可我不依,我決定好了,我一定要做他的妻子,與他並肩而行。我以性命逼迫爹爹去為我求來了這門婚事,只是據說當時君主答應了,可他還沒有答應。
我去見他,他道我膽大。可我沒法,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他帶我去看了世間最美的明珠,那是他母親的,也就是君主送給後的禮物。我曾听爹爹說,那明珠是君主在後大宴時送給後的,而他又將此明珠與我看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也喜歡我呢。
再然後,巫族來犯,他受命前去抵抗。我去送他,跟他道,我等你回來。他對我微微一笑,竟是那般的耀眼,點亮了我心中的所有明珠。
那日,爹爹告訴我說他負傷了,被打入了人界,生死不明。我一口淤血就吐了出來。
我日日為他祈禱,主動提出入朝為君主分憂。我想要等他回來了,血海還依舊是血海,他依舊是我們的儲君,依舊無人可擋。
我為他操勞,不眠不休。五年,五年後他回來了。我太高興了,試換了多件衣裝都不滿意,我要讓他一眼就能看見我,所以我著了一件紅衣,與血海外沿的血一般紅的紅衣。因為多年的勤懇修煉我已練出人形,這是許多比我年長數倍的鮫人都無法練就的,甚至于七大長老中都只有兩人練出了人形。我如此努力,所要的不就是能追上他的腳步,與他並行嗎?可他卻生生的打碎了我的美夢,他說他在凡間已有了一心愛的女子。他不告訴我們那女子是誰,不過還是被我找到了。顏佩兒,一個尋常女子,模樣也不出眾,很是尋常,可他就是愛她。
我好悔,為何當初他負傷被打入人間時我不來人間尋他,若是我先尋到了他,結局不會這樣的。」
她流出淚水,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中。
良久又言︰「可是啊,我總有辦法。我去了祭台,以血為祭,練就了一秘術。我用這秘術封住了他對于顏佩兒的記憶和愛,我如願以償的嫁給了他。
然後我又去人間將顏佩兒接了來,那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帶上了那株鴟淞,卻不知她愛的那個人已經記都不記得她了。
我將她交給我的哥哥鐲伏,哥哥將她安置在我們家。她一直詢問何時才能見到他,我讓她扮作我的侍女,入了宮殿見他。
他果然已經記不得她了,她高興的向他跑去,他卻閃開了,還問我怎的帶來了一個如此不守規矩的女子。我順勢道,不如罰罰她,也好讓她長記性吧?他就下令將她帶去煉獄池。煉獄池內關著的盡是犯了大錯的鮫人,而且煉獄池也是血海底唯一沒有光亮的一處地方。她好似是怕黑,哭著叫喊他的名字,他卻皺眉走開了。
她出來以後就精神恍惚,整日念叨他的名字。還有那株鴟淞被她當寶貝一般日日守著,時不時還道,為什麼還不開花?怎麼還不開花呢?
我一次回去,看見她坐在鴟淞前發愣,哥哥就在不遠處看著她。我問哥哥是否是喜歡上她了,哥哥雖未說喜歡,可我看得出哥哥就是喜歡上了那女子。我讓哥哥娶了她,哥哥起初不肯,後道只要她願意了就娶她。我知她定是不願意,就找她來說話,跟她說我是他的妻子,他愛我,那五年只是一場他在人間寂寞時做的夢罷了,夢醒了,所以都忘了。
她清醒了過來,對我道不可能。我就領了她再次去了宮殿,一如上次,他表現的對她很是厭煩。我可以看見她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下去。等那些光都泯滅了,我才請求他為哥哥和她賜婚。她呆愣愣的盯著他看,看到他說出準字的時候就昏了過去。
婚禮很快就舉行,哥哥本是高興的,卻又憂愁著。我問為何,他道,她似乎並不怎麼願意,鐲苓,我不想強迫她。可事情已到了這地步,自是不能再回頭了,我又去見了她,她已懨懨的沒了什麼精神,著一身嫁衣躺在床沿,卻是只睡在邊上。我心有不忍,她卻悠悠的先開了口,道願意嫁給我哥哥,只要能一直留在這里。
哥哥待她極好,每日變著法的逗她開心。開始她沒什麼反應,時間長了也會笑笑。我當時就想,這般多好,我的心願了了,她也可以有個好歸宿。」
她停下,仰頭作笑,瀉下兩道苦楚。「他雖不愛我,卻也尊重我,與我相敬如賓。我知道,只要時間長了,他會真正的接受我,愛我的。就算不愛,能一直在他身邊我也滿足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偷偷的,三番五次來到宮殿,哥哥竟然幫他,我是他的妹妹啊!
好在開始幾次他都沒有在宮殿。最後一次,呵呵,那次,他們相遇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目睹過幾次她來到宮殿然後仔細翻查他東西,他認定她是巫族的奸細,來到血海的目的就是查探鮫人族的內部消息。她大哭,道不是這樣的,可他不信她,一掌就向她揮去。她死了,我的秘術卻突然失效了。
而後的事情,也莫過于他悔恨不已,尋死覓活。自己死不成,就遷怒于我,將我關在這後殿禁足,還下了術力,讓我永世不能出殿。
還不止呢,他本是想將我千刀萬剮,焚滅魂破的。是哥哥和爹爹阻止了他。」
她深吸一口氣︰「哥哥死了,追隨她去了。哦,忘了說,顏佩兒的魂魄也是滅了的。因為哥哥尋來的一種續命的藥。哥哥本是希望顏佩兒能長久的活著,卻不想竟被殺死了,于是心灰意冷,追隨她去了。而爹爹,為保我的命,自毀了元神。
我是活下來了,可我的心已經死了。這般的行尸走肉,我過膩了,厭了!你就幫我,忘了這一切,或是說,殺了我也好。只要不記得他,我就快活了。」
听了她的話,我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可恨之人也是可憐的啊。歸根究底,也就那單裴最是可惡。天下間,唯獨苦不能言的為何都只是我們女子呢?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我將手放在她肩膀上,以此表示我的立場。
她如失魂了一般,道了聲「謝謝。」就又走到梳妝桌前,伏在桌上,只是不再嗚咽了。
我快步走回自己住的那間屋子,卻意外的發現舍邢在我的屋中。
想起他如此無義,竟棄我與不顧,我也就將他視作無物,只徑直地走去床邊。
「非我無義,只是這些事情必須還得你自己獨立完成。」他突然道。
我停下,轉向他道︰「你自是有話可說,別以為我必須跟著你你就可以隨便的欺負我。舍邢,別忘你是男子,我是女子。」
又想起浮穹是跟了他去的,此時卻沒有見到。我又問︰「浮穹呢?你不是把他賣了吧?」
「浮穹在外面等我們。等過了幾日,你辦完了事,我們再去找他。」
「那你現在?」
「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莊周賦你會慢慢理解,切不可心浮氣躁。我先出去了,你忙完了事,我再來見你。」說完就走了,速度之快連我問聲你要去哪里的機會都不給。
第四章不死不休,身死愛仍留
我的手中不知為何在抬起是就會出現一團光影。想來是莊周賦的緣故。
如此說來,要想除去單裴的記憶,就只要將手放于他腦前就行了?單單想象是永遠無法得知結果的,不如去找單裴試試。
說走就走。
然今日單裴卻不在,問了其他的鮫人也知道不知其去處。真是怪哉,卻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他是君主,君主都挺忙的。
閑來也無事,我就準備去找單裴的後,看看能否除去她的記憶,幫到她。
剛走到門口,就听到了單裴的聲音。
「明日之後,離開宮殿,離開血海。天下之大,我不再困著你了。只是一點,永世不要再讓我見著你。」
然後是珠玉摔在地上的聲音。
「你,你這是作何?」
「君主,你是君主。我是你的後,在你面前卻也只是一個可以任你擺布,任你決定其命運的螻蟻而已。我不認為自己犯過什麼罪,你也別覺得我虧欠你。反正我已經活厭了,此時死了,還是在你的身邊,你的眼前。我這一生最悔的就是沒能去人界找你,我最喜的,就是看過這世間最美的明珠。我死後,你若覺得不解氣便焚了我的魂魄吧。我也正好不用再受輪回流離之苦了……」
她竟然自殺了。
我推門進去,只看見單裴站在那兒,他的後躺在地上,額頭燃氣一股幽藍色的明火。眼還是死死的盯住單裴,不知是因為恨,還是因為愛,然愛恨相隨,既都已入骨,又何必再去區分到底是愛還是恨。
不過幾息的時間,或許跟宴上他看她的時間一樣長,她化作了雲霧散去。單裴還是站在那兒,似是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亦或是其他,總之我猜心的能力不怎麼好因而也不知他此時所想。
「我本是想放她走的。」單裴喃喃道。
我走過去,對他道︰「你還想讓我為你抹去記憶嗎?」
他沉默,良久,言︰「開始吧。」
我抬起手,手心出現一團光影,我將它移至單裴額間,果然現出一道光線連至單裴,直入腦中。我甚至能感覺到單裴的感情波動,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正有一層如魂魄一般的虛影現出時,突然就有一道力牆將我推翻在地,頭昏眼花。
而這力牆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單裴,一臉哀痛的望著自己的右手,接而竟揚起左手欲向右手揮去。
我趕緊掙扎爬起去阻止他這種自虐行為,「別別別,單裴,你雖然傷了我卻也不用如此啊。」
他卻一意孤行的廢了自己的右手。
我道︰「你這是為何?怎如此不珍惜自己。」
然他卻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當初我就是用這只手傷了佩兒,如今廢了它,我也可以心安一點了。對不起,我不想忘了。因為我要永遠記得我是怎般的負了兩個女子。一個惡人,又怎配得到寬恕呢?我當是永世活在痛苦之中才好。」
他已下了決定,這般的決定也好。
「你明日便可離去了。往後,若是又何難處,可再來尋我。還有,彌萇。提醒你一句,萬不可再愛上他了。」
單裴的一席話讓我听的雲里霧里。「愛上誰,這個他是誰?」
「也就是,舍邢吧。」
說完,他朝自己的宮殿走去。我在心中道他多想,我怎會愛上舍邢呢?我是一無情無愛之人
,就算舍邢長的再好看,我也是不會愛上他的。再說了,他喜歡的是浮穹,浮穹這般討喜,我是不會跟他搶的。
舍邢如他說的一般在我辦完事之後就來接我了。
我們先是由幾名鮫人送至血海外沿處,然後再駛了一條小船向岸邊移去。
來這一趟,卻是什麼都沒能做成。反而是後死了,單裴沒了一只手。
那凡間女子在這場恩怨中,本極是無辜,卻落得了如此一淒慘的下場。我不是為他們而感傷,我也不會為他們感傷,只是覺得不論哪界女子皆是那苦楚,可憐之人。我絕情絕愛也好,至少不會入她們一般,為愛而活,因愛而死,誤了終生不止,還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茫茫血海,就如無數佳人的淚水一般,含著無盡的哀怨與盼望,最終也只能歸于虛無,無波無瀾。
流火熒光,隔岸望。美人駐足處,芳草淒淒作響。冷風掠過,蘆葦鋪滿一地的霜。用我千年守望,得你一支青傘贈往。如此我心有寄處,你也少了煩惱。繁華消失處,就留我一人感傷。此般光景,夢罷,棄了,便是最好。
血海一行讓我對愛情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不一定全是反面的,也讓我知道了愛情之偉大與強大。偉大在于甘願為愛人含笑而死,強大在于,死了,愛還在,大有永存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