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應是鮫人族貴族的標志,那沉睡不醒的鮫人族前統領亦是紫發紫衣,眼楮想來也是紫色。
他的姐姐將我帶來這里後,就離開了,留我一人為他施術。
我先是觀察了他一會兒,這人既已活了萬年之久,是神就可以確定了。以他給我的熟悉感,我夢中的事情是真的也可以確定了。我前生定于他有過什麼交集,如此先前無法解開的疑惑就可以問他了。
慢慢抬起左手,向他靠近。他指尖的一抹翠色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不顧他姐姐疑惑的眼光,我去喚來了舍邢。舍邢知道很多東西,那麼也應該知道那抹翠色代表什麼。
「是追夢菱。」舍邢凝聲道。
「追夢菱是靈植的一種,生于靈島。因為先天具有慧根,所以五百年就可練出人身。所練出的人身常常是靈氣動人,讓人看了心安,不會對之有何防範的。這株追夢菱的年齡大概在萬歲左右,一般追夢菱只要年滿千歲就能輕易做到攝人魂,年滿萬歲的很少見,總計也不會超過三人。因為追夢菱雖善迷蠱,攻擊力,防御力確是很低的,幾乎沒有。所以遇上一些不受迷惑的小妖,那就是大禍臨頭。他之所以沉睡不醒,應是受了萬年追夢菱的蠱惑,與之在夢里痴纏,不思清醒。」
他看向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入夢,能規勸來他當然是最好。規勸不來……那麼,對你的性命也是有威脅。」
原來如此,「若是我殺掉追夢菱的話,會怎樣呢?」
「除非你做了必死的決心,否則不要輕易動那織夢菱。織夢菱有將自身會受到的傷害或是厄運轉移給他人的本領。所以提醒你,別太笨了。」舍邢跟看一個傻子似的看我,令我萌發了一種想打人的沖動。
「可是我要怎麼做才能進入到他的夢里呢?」
「過來。」
我狐疑地隨舍邢走到床邊。
「手,放到他的額頭上。閉眼,集中思緒,等腦中出現一些咒語後,默念出它們。」
我照著舍邢的指令做,手放到他的額頭,閉眼,集中思緒,等……
勁後一個劇烈的疼痛,我懷著對舍邢無限的怨恨昏迷了。
如此的粗魯,如此的沒人性。
舍邢使用這種詭異的方法讓我進了那羽人的夢中。
眼前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濕地,青草遍處生長,其間錯落許多面積較大的湖水,湖水如明鏡透徹,映射藍天白雲,飛鳥歐鷺。不遠處還有幾只傲然的鶴在那兒立著,畫一般。
這想必就是追夢菱的杰作了,靈植都喜歡這樣的生長環境,更何況是靈植中的智者追夢菱。
也不知他們在何處安家,路很不好走,我的鞋襪都已濕盡。走了很久很久也沒有入夜的跡象,大概是被設定了永久的白晝吧。
終于出現了一點鮮艷的顏色了,且是我期盼已久的紫色,紫色是他身份的象征,所以看見紫色就能判定他的位置了。
然而我走了很久離那紫色還是很遠,距離沒變一樣。我就知是設了障眼法。不會是那羽人,他神力想來強硬,不會屑于做此等小動作,那就是追夢菱做的了。以追夢菱的能力來看,也確實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我可不懂得要如何破解,只是覺得我來到了這里,追夢菱絕對會有所感覺,我不用去找她,她就會來找我。所以,我只需找一出地落腳就行了。
查看了很多地方,最終我在一顆紅樹上駐扎下了。
很累,一躺下就有一股倦意襲來……
又是茫茫白雪。不對,應該說是在茫茫白雪的映襯下各種顏色紛相爭艷。
其間最顯眼的就是青色,紫色與玉白色三種顏色。其余的還有紅,藍,綠,最終都化作了黑霧。所以又變作了是青色迷霧,紫色迷霧,玉白色迷霧與黑色迷霧已方才前後的劃分再分做兩派。
黑色迷霧沒一會兒就被消滅殆盡了。本是盟友的青,玉白,青色迷霧卻突然向玉白色迷霧襲去。紫色迷霧似是作為中間人,又時不時偏向青色共同對抗玉白色。
玉白色不做反擊,只是閃躲,閃躲不過的就硬挨下。
青色迷霧發出了最大的一擊,眼看玉白色迷霧危在旦夕,青色迷霧又自己挨下了這一擊。
也是這一擊,迷霧散去,現出三個人行來。分別是玄女,羽人族前族長和那日在神殿之上退婚的神君。
玄女眼眸冰冷,全然沒有神殿上的熾熱。
她身子微弓,額頭冒起薄汗。「從今日起,再無了九重天天上的玄女。螟海之主彌萇在此立下誓言,此生再不會踏上九重天半步,再不會與神界有何交往,再不會,與我面前之人有任何瓜葛。若是違背,必受天罰地遣,神靈共滅之。」
「你可滿意,麾藜?」
麾藜收回伸出的手,道︰「你我二人,本應如此。情愛毀神,你要小心。」
茫茫白雪之中,只剩下彌萇與羽人前統領還在遠處站著沒有動。
彌萇仰頭作笑,「要我小心?怎不早說呢,早說我不就不會費盡心思接近他,到頭來卻落得這般境地了。雋壬,你說他是何用心?」
雋壬一直擔憂的望著她,此時才微嘆了口氣道︰「那莊周賦,想必可以派上用場了。」
彌萇仰頭閉目,清淚順著眼角流下,化作霧靄散去,「果真要如此?」
「嗯,果真要如此。」
眼前事物漸漸模糊下去,我被臉上的搔癢感所驚醒。
一白衣女子伏在我身上,手中拿著一狗尾巴草,眼楮大大的,神采流溢。見我醒來,慌忙地扔掉手中的狗尾巴草,如犯錯了的小孩急忙毀掉犯錯證據一般。
「我還以為你是睡神轉世呢?」她故意嘟嘴說道。
「你怎會知道?怎麼看出的?有那麼明顯嗎?」我也故作驚慌的說道,好似我真的是睡神轉世一般。
她怪異的看了我一眼,端正做好。
我也起身,衣服上的褶皺自然恢復如常。
「你是追夢菱?」我問。
「是,卻不是你找的那個。」
「什麼意思?」
她跳下紅樹,回頭不滿的相我說道︰「煩死了煩死了!睡神什麼時候話那麼多了,真是討厭。」
走了一段距離,見我還在樹上坐著,又道︰「還不快跟上,你是想餓死在這兒嗎?」
我趕緊快步跟上,本來已經干了的鞋襪又浸濕了。
「笨死了笨死了!」
我忍!不跟這個小丫頭計較。
繞了一圈又一圈,頭都快暈了,但為了不受那個小丫頭輕視,我故意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們很相愛!」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想想覺得她說的是雋壬和另一追夢菱,就道︰「我知道啊。」若是不相愛又怎會寧願沉睡也不醒來呢?
「哥哥很愛他,他也很愛哥哥,你不能拆散他們。」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我只負責將他喚醒,他隨時可以再與夢中的她繼續前緣。
「你說的,不能失信。」她停下,嚴肅的對我說。
我點頭。
原來她們將此處劃分成了兩個空間,雋壬與那追夢菱生活在隱蔽的空間,障眼術其實也是一個障眼術,著實高明啊。
到了那處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錯誤。我本以為那追夢菱是以嬌媚入骨,風姿卓越的女子,卻不想……雖也是嬌媚入骨,風姿卓越,但兩個大男人相擁而眠的場面還是讓我一個發顫。
左邊那個著紫衣的應是雋壬,他閉目了一會兒就張開了雙目。其實我知道他沒有入睡,是一種感覺。入睡了的人表情會很放松,而他卻略顯僵硬。
他對我耀眼一笑,道︰「好久不見。」
我本與他不識,身體卻先一步自己做了反應,回道︰「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