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離最終還是走了,但絕非杰迪帶走,而是棄下了只中意新生弟弟的父母忿然離家。
就在那疾風驟雨的滂沱暗夜,小小身子負上大過自己半身的行囊行街過巷,趁著雨夜悄悄爬上無人守衛的巨輪。
但她卻未發現,夜穹轟隆裂下巨粗雷柱映亮天地如晝間,亦有個瘦弱男孩冒行大雨悄悄跟尾其後,望著那背負了大行囊的女孩漸離漸遠,只知趨步緊隨卻始終喚不出聲叫她停下。
陷進積水窪里絆倒再爬起、撞上消水柱跌翻又爬起、纏扭腳足滑跤仍爬起,無懼天穹間那轟耳巨響的暴雷,也不管摔斷了手肘沒有,只想她停下來,別走。
男孩撲倒在她登船那刻,雷暴亦同剎轟亮天地,他看見了她從船上望來這邊,望進自己眼里,但只停過一秒便無情瞥開,消失在縱橫交錯的廊道里。
「我真是傻。」
戈賽輕撫刻劃力道最深的「傾離」這名,苦笑道︰「當時便算追回她來又有什麼用呢?她既不喜歡那個家,且老大走後她亦絕不肯同我們做伙伴,走了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大乖伸臂搭上他肩嗚嗚低鳴一陣兼十分靈性的輕拍撫慰,卻驟然間似感危險敵迫般咬起交錯刀牙「唬……」聲皺凝鼻眉低嘯,周身厲起怕人的氣息。
「你怎麼……」
肩上大乖的鐵臂鱗甲再寒再硬一分,戈賽亦憑借多年磨礪的戰感嗅到後方迫來一陣敵意。霍然回首,一陣無聲的死靈怨嘯伴合駭人的力場撲刮面頰而過,眼瞳里給轟燃的黑色烈焰填滿。
視線一直前去橫過足有百碼空距,來到一片綠郁繁茂及到人高的叢灌後,竟有一團絕不該世上有的淵墨色烈焰在洶涌燃卷。
更令人驚厥是該黑炎非是燒在地上亦非燒在灌上,而是詭怖的吞裹一具人身,但又非整人都冒燃黑炎,而是只燒燃露出衣外的頭手部分,披身的黑墨長袍連半點著火跡象亦未有。
兩道森然瞳光射出炎火內亦橫過百碼距離直對上戈賽眼眸,令的他立時呼吸難暢、血逆氣涌,猶若跌進深海般給萬鈞重力捏擠心包,痛的差些連眼珠都要跳眶月兌出。
明明還距隔百多碼,為什麼方才有感他便在背後一尺距離?這難道便是遠古傳言里超越人類存在的強者嗎?
戈賽忽兀有感這神秘鬼沒的家伙對上先前那黑血袍的話,兩個「人」究竟是誰更勁一點,會否攪的天搖地動連整座山都塌掉呢?
長風襲來,那黑炎驀然間霧散般隨風卷扭飄繞穿出叢灌,在戈賽眨閉眼皮天地變暗的剎那,便已由霧態重合回炎形立在眼前半丈內。
炎內精亮瞳光直勾望進他眸里,看到黑炎人他自己轟烈黑炎的影子和身後突兀爆燃的叢灌。
「哄!」
黑炎人化作霧形飄穿出後,叢灌無火自燃,忽兀拔起兩丈來高的黑墨焰柱,只一霎間便燒盡成片連綿的叢灌,隨風飛化一天灰燼。
隨後一名眉眼極秀足可比肩上鏡女星,且笑起十分好看亦含妖色風情的青年,施施然由落撒的灰燼中踱出,每步均走的慢緩謹慎,但一跨再移間便已橫過百碼距離,只慢黑炎一線,在戈賽眨合眼皮睜開前已立身在旁微笑。
兩人驚世駭俗的身法令的戈賽不自禁屏閉呼吸,悶到腦炸才懂大口出氣呼吸兼手腳疲軟,失穩平衡貫倒地上,冷汗冒遍全身竟比跑過萬尺拉力賽還累百倍。
青年側首在那黑炎人耳際位置,含波流水的媚眸未理戈賽直望向大乖,輕笑道︰「首領,你看這東西是否傳言中聖山出沒的怪物?它會否妨礙我們開掘聖山的計劃呢?」
那黑炎人不動聲色,一直盯望癱倒又勉力爬起的戈賽,淡淡道︰「打發他們走。」
旋身步近一旁的突起山壁,伸展裹卷黑炎的臂手貼上岩壁,做起細感聆听狀。
「不是該宰掉這個小子和怪物嗎?為什麼要留手?」青年向岩邊一寸一寸模壁感查著什麼的黑炎獵狙叫道。
黑炎未理,妖色青年轉首來望著戈賽,笑起十分甜可乖秀,緩緩迫近道︰「喂,你是什麼人來的,竟能令首領對你手下留情?」
戈賽給青年流水秋波般的美眸望到心躁悸動,連乏累亦忘了,此人該是繼傾離後唯一令他不敢直視其眸的人,那美到妖艷的俊臉幾可不分性別,若非眉眼間含帶邪氣妖色,足令人產出是天界神人的感覺。
「你……你們又是……什麼人?」戈賽爬起,將抖瑟的大乖護攔身後,忽兀莫名厲驚,這家伙的聲音怎好像在哪里听過似的,且他現在的「動人」氣場亦有改造的痕跡。
「你是……」
妖色青年驀然輕拍一掌印上戈賽胸膛截了他話頭,看似軟綿無力卻爆的胸骨「喀」一聲碎裂細響,亦令其仰噴一天血霧,離地飛空跌退砰」的狠狠背抵大樹,再噴一口殷血。
青年勁力使的毫妙驚絕,一掌印上戈賽前胸,肉眼可見的螺旋氣勁立時透出背後將大乖蕩橫出去,一路滾地到至斷崖邊,剎勢不住「嗚……」的悲天一嘯,翻出崖外。
那股熟悉怒火霹靂轟燃,再從口內涌出的血落在樹下已散著裊裊熱氣,澆的寸草連根都焦枯,血光淹紅兩珠,戈賽強喝一聲獸嘯,立時引的胸前掛墜一陣豪光綻燦。
我的同伴,絕不許有人傷害!
「這怪物真夠運,想不到下面還有一階橫台伸出救了它。」那青年的甜聲這刻由身前改在身後,仿佛瞬息飛移般橫過五丈,立在斷崖前探首望出,見著了十數碼下在橫台上昏死的大乖。
豪光大放加之大乖未死令的戈賽怒火漸息,血光褪出兩眸,胸腔亦沒有先前灼燙,咳涌熱血帶了點肉碎出來,干笑一聲。
他松口氣,半撐起身子亦放力躺倒,視眼仰後見著了顛倒的青年從崖邊慢慢多來,再一移目便在樹底離地一掌高的桿上望見了一行字,顛翻的角度看不出是什麼。
忽兀胸前一緊,大力扯的戈賽徑直平升起來,視線亦一路望著粗糙樹體由下而上最後凝在他們五人的名上。
拼盡力才昂起痛頸望見眼前將自己提舉如無物的青年,「呃」的聲不自主嘔了口碎血出來,濺的他一臉斑點血污,再從兩頰延滑下來,配上他陰寒厲起的神色更像一尊妖邪。
青年提交左臂橫在腦側,並指搓成一柄炫光流彩的鋒刃,喝聲「去死」,劈空劃裂一道氣痕,在戈賽瞳內無限放大,且刃尖部周遭氣流縱橫纏卷似柄大椎。「住手!」一把雄沛渾勁的中年男聲在後厲響。
刃尖光點只差半豪便刺進戈賽瞳內,隨後一陣強風從青年身後疾卷涌來,刮的青年復古長衫貼體前飛獵響兼連頂上樹葉亦「沙沙……」狂響,落下大把飛葉。
喝聲出自那渾身都給黑炎吞裹的神秘人,狂風只是他迫散出令青年及時停手的強勁氣場,亦令的戈賽如跌千丈海底。
葉片蕭簌翩落,散滿戈賽一頭一臉,但到著青年頭頂半尺高距便不進他身反四散滑落,像是落在圓形的氣罩上,再到青年凝成刀兵的鋒刃便「錚」的聲兩半斷分,切口極其平整齊滑。
鋒刃的流彩連同手一並收去,戈賽的瞳焦這才重新凝集望清冷眉冷眼的青年,機體各部亦由抽空狀便的真實,手腳似給綁上鐵鉛般沉重,離去青年拎提便貼樹滑坐在地,大口粗喘。
「為什麼?」
青年不滿,一縱身來到黑衣人旁側,又轉身點指虛月兌的戈賽,忿然道︰「這個死仔攪的我一臉臭血,挖他一雙眼也好,為什麼要放過他?」
黑炎人沉聲道︰「我們不是來殺人惹事的,你最好安定一點。若某天因你沖動而壞了本人的大計,屆時不論你是否曾是本人的救命恩人,本人定會以當世最可怕的刑罰將你粉碎,懂嗎?」
「是……是的,首領。」
青年深知此人乃當世最可怕的怪物,各國吹噓的特戰兵和異能者對上他均只有死路一條,當初若非巧合而救其瀕死之際,他亦無法學通這身神奇術法,現今還可能是沒出息的舞男。
「這處亦沒有探魔能波動嗎?」青年低聲道︰「這可是整山的最後一處了,怎可會沒有?那傳言定是假的吧,世上怎可能有魔這種東西,又可能會給封在山體里?」
黑炎人喝道︰「閉嘴,下趟你若再敢泄露有關這事的半點消息出來,本人會收回對你的不殺恩澤,走。」騰化做一道墨黑炎光射上長空,隨風遁去流逝。
青年卻望往戈賽忽兀神秘一笑,滿血污臉亦立時溫柔可愛起來,前後兩種正邪形態變化十分自然暢流,叫人分不清他究竟目的何在?
戈賽睜眼時青年已攀空流逝,追望他漸逐消失的影尾,有種莫名熟感涌擠腦海,但無論怎麼想都猜不出他究竟是何人來的。
大乖呢?
一驚坐起,胸膛燒烈樣痛外還感斷骨交錯刮磨,戈賽痛吟了聲強撐樹體爬起,收耳一陣「嗚嗚……」怪鳴,驚喜回首便見大乖憨憨嘯笑,攀著崖沿高抬一腿艱難爬了上來。
戈賽松了口氣又跌下,腦際忽兀閃過一行倒顛的刻字,匆忙伏低湊近樹底,擦淨樹體的污泥,便見一行絕非是刀之類東西刻出的簡語。
向前三步,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