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無計可施,終于放過了無辜的技術宅,松開手把她丟回後座,冷著臉伸手過來,「座位下的武器給我!」
蘇梧拼命拉住車門上方的扶手保持平衡,閃著淚花從座位下掏出兩個帥哥爭著要的玩意兒——臥槽太沉了拿不動。
張桐發現她的動作,解開安全帶一翻身跳到後排,咬牙切齒地接過槍上彈夾拉開保險栓,朝著華夏所在的駕駛座比劃著扭過頭問蘇梧︰「你說我崩了這煞筆怎麼樣?」
蘇梧嚇得想要撲上去制止,張桐卻先泄氣道︰「算了,他和你一樣不好替代,我們都死光了都不要緊,只要你倆沒事任務就還有希望。」
他拽了對講機,對戰友下達掩護幸存者的命令,單肩扛起那看起來就很犀利的槍伸出窗外,開槍前還記得對蘇梧說了一句︰「天才,系好安全帶,低頭抓緊!」
槍炮的轟鳴隨著他剛落的話音響了起來,蘇梧抱著頭快暈過去了,華夏把吉普車開出了雲霄飛車的效果,加上巨大的槍響和手雷的爆炸聲,她完全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這場追逐和火力掩護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最後軍用吉普一個急剎,輪胎和公路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蘇梧的腦袋咚一聲撞在前排的座椅上……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腦震蕩了。
頭暈眼花的五姑娘感覺有人幫她解開安全帶,把她從車上飛速拖下來。「我們……我們甩月兌喪尸了?」氣若游絲的技術宅抱著天真的期待問。
「幸存者的車沒油了。」有個聲音這樣回答了,听起來是張桐的聲音。他把蘇梧甩到背後,招呼四周,「快快!不管華夏了,掩護專家!我們先走!」
蘇梧剛才那一下真的把頭撞得不輕,她腦袋嗡嗡響著,扭頭向後看了一眼。黑色的硝煙中,華夏舉著槍獨自一人向後跑去,像從前世界還是和平幸福時她在電影里常見到的那種孤膽英雄,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條生命,獨自一人擔負起拯救世界的重任。
可是現實中,張桐背著她向另一輛車跑去。她听到有沉重的腳步聲近在咫尺,黑色的巨大身影一躍而起擋住了華夏修長健碩的背影,蘇梧睜大眼楮,瞳孔急縮——停車換車的功夫,喪尸化的野獸竟然已經追了上來,渾身腐肉嘴里充滿著腥臭的氣息,眼看就要撲上來咬掉她的腦袋。
還好密集的槍聲在同一瞬間響了起來,巨大的威力把那龐大的怪物打得在空中嘶吼扭動,前面的吉普車打開車門,一個特種兵端著槍拼命向後射擊朝他們叫道︰「上車!張隊快跑!」
下一秒已經有另一只喪尸化的野獸蓄力起跳,一口咬住他持槍的手臂把他從車上拽出來拖走。蘇梧摟著張桐的脖子,突然懂了他對華夏的那種惡意和仇恨。她茫然地目睹著眼前這場慘劇,這些軍人,就在昨天她還因為他們對華夏的態度對他們抱有敵意。
——華夏是個善良又有原則的人,不隨便放棄任何人的生命,不會因為目睹太多慘劇就變得冷漠,還曾經救了她的性命,品格像是閃閃發光的珍寶,所以蘇梧站在他那邊,並且以為自己會永遠都站在他那邊。
可是現在,拼死保護她的是這些人,令所有人陷入險境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蘇梧又覺得,這並不是華夏的錯。
想救所有人反而連累隊友的聖母,從前如果故事里有這種角色,五姑娘絕對懶得繼續看下去。但現在想來,聖母也只是作者創造的一個人物,創造他的人賦予了他這樣的性格,所以他就是無法見到有人死在眼前,就是完全無法做到權衡利弊、分清輕重緩急。
就像是人無法反抗命運,造物也無法擺月兌制造者為他設定的本能。「不得傷害人,也不得見人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這是科幻小說中廣泛流傳的機器人至高法則——好像猛然間,所有科幻故事都降臨身邊。
張桐把蘇梧從背後直接摔進吉普車,自己緊接著跳上來一把甩上車門,開車的特種兵把油門一踩到底,吉普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嗖地竄了出去。
他們已經被喪尸化的野獸追上,再想拉開距離就不容易了,其他吉普紛紛讓開中間的位置讓他們的車先開過,再把車拐到路中間用火力和自己掩護。
後面傳來人類的慘叫聲,听位置像是向他們求助的幸存者。一只喪尸化的老虎蓄力一躍,跳上了最後面那輛軍用吉普,吉普整個顫了一下,向前跳越著差點被砸進公路里面,那輛車的司機加速轉彎,希望把車頂上的喪尸甩下去,s型的路線卻讓它與其他吉普間的車距越來越大,終于被喪尸化的野獸包圍隔斷。
車里的軍人還在做最後的抵抗,在車兩旁包抄的喪尸接連被擊中腦袋倒在路邊,可惜後面的獸潮源源不斷,它又開始嘗試著撞擊兩邊擋路的喪尸卻還是無法突圍,終于失去控制翻倒在公路一側。
丑陋的喪尸用尖牙利爪破壞車門和車窗,想把里面的人拖出來吃掉,翻倒的吉普里傳來激烈的槍響,就在車門快要被拉開的關頭砰然爆炸,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硝煙將車身和周圍的喪尸全部貪婪地吞沒了……
當他們終于擺月兌獸潮,張桐面無表情地下車清點傷亡,蘇梧跌跌撞撞地從吉普上爬下來,看著減員一半的車隊發呆。特種兵們自發地清點還剩下的汽油、火藥和物資,臉色漠然地接受檢查,有傷口的匯到一邊,湊在一起抽煙。
「錯過了途中的加油站……汽油緊張……六個人身上有傷口……掩護專家……」
蘇梧听到這些隱隱約約的關鍵詞,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張桐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張隊……」
張桐緊皺著眉,強壓著情緒轉過身問︰「蘇小姐你有什麼事?」
蘇梧抬起手虛弱地說︰「張隊,我手上有傷口。」
張桐看起來像是要崩潰了,張開血盆大口一副想把蘇梧腦袋咬下來的樣子︰「你手上有傷口!tmd我的人死了多少!就為了把你保住!你手上tmd為什麼還會有傷口——!」
蘇梧腦袋里嗡嗡作響,被張桐噴了一臉吐沫星子後,她莫名也覺得心虛,就像受傷確實是她的錯似的訕訕地說︰「不……我也不知道……」
還好周圍有一群人情緒還沒有失控,紛紛幫她解圍,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她。
「頭兒你怎麼了?蘇小姐也不願意受傷啊!」
「大概是流彈吧,我一直盯著她呢,沒被喪尸踫過一個手指頭!」
「哎呀蘇小姐你運氣太差了,這就叫躺著也中槍嗎哈哈……」
「放心吧包扎好了觀察兩天,你肯定沒事的!」
這些年輕人有很多大概比蘇梧還要小好幾歲,有些明明都已經被喪尸咬到了,卻還是能夠強撐著笑著安撫她的情緒。個頭比她高、心智比她成熟,願意為了自己的祖國和人民、為了保衛家園獻出自己的生命。
蘇梧默默咬住嘴唇,她真的開始愧疚了……現在她才發現,她的生命並不是她的,如果她死了,這些人該怎麼辦呢?當然他們可以去找別的微生物學家,他們可以與安全區的專家遠程通話接受指導。但蘇梧有種直覺,現在肆虐人類的這種病毒,對她來說就像是一道超高難度的習題,她雖然沒有找到解題的方法,卻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解開它。
可是蘇梧不能欺騙自己和別人,只能堅持著繼續說下去︰「不是被喪尸抓傷的,但是可能濺到喪尸的血了……」
張桐拉起她的手,手背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平行擦傷,流出的血跡已經凝固,在傷口周圍卻是有零星噴濺的圓形血點。他的火氣莫名地熄滅了,整個人看起來沮喪又頹廢,「把帳篷搭起來,小蘇一會去休息會,別太擔心,還有希望……」
蘇梧乖乖地點點頭,表示同意安排。過了一會,張桐陪她進了帳篷,像對待重癥患者一樣讓她躺下,幫她給傷口消毒,坐在她身邊發了一會呆,終于第一次用心平氣和的語氣說︰「小蘇,我向你道歉。」
蘇梧不解地望著他,客氣道︰「沒關系,你就是脾氣急了點,剛才還救了我,我很感謝你的!」
張桐煩躁地揮了揮手,「哎!跟你怎麼就說不到一個事兒上去呢?!我沒道歉這個,我又不是搞服務業的,還得講究個微笑服務!」
蘇梧︰「………………」
「我不該讓華夏開車!好幾天沒休息好,腦子一團漿糊,他自己跑到駕駛座上,一直是小趙開車……我就沒反應過來,我真是個混蛋……」說著說著,男人的聲音都哽咽了,彎下腰抱住頭哀聲說,「我害死了自己人……」
蘇梧勸道︰「別自責了,你讓華夏坐在後排然後自己開車,沒人能在第一時間把他打暈,他還是會想盡辦法跑去救人。你們去實驗基地是為了救人,剛才也是為了救人……」
張桐抬起頭打斷蘇梧的話︰「等等,你等等小蘇,我听你的語氣,你是不是猜到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來來來,女主變身play預警~
搜救犬︰嚶嚶嚶嚶嚶……作死ing
然後是感謝地雷時間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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