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米的臉依賴地貼著他的脖頸,腦後尖尖的碎發渣得她的小臉又麻又癢,她小心地將腦袋往後挪了些,偶一抬頭,卻發現盧晚路的手臂上,鮮血從猙獰的傷口中往外滲,分流出三道,順著他青筋爆出的手臂,沿著不同的方向往下滑。
唐豆米瞪大雙眼,硬生生地忍住已經到嘴邊的驚呼,怕分散了盧晚路的注意力。
五米左右的高度,說高不高,說矮不矮。
艱難而又默默地相互扶持著,盧晚路傷痕累累的大手終于抓住洞口,他隨手揪住洞外的一大把花,借著花朵扎根的勁,用力一撐,整個人終于出來了,也就是那一瞬間,那把花不堪拉力地紛紛斷睫。
強弩之末般,盧晚路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但身體向下墜落時,他還是控制著自己面朝下,以免壓到背上的唐豆米。
趴在他健壯的背上,唐豆米嚇了一跳,正想起身,卻意識到他們的身體被緊緊地**著。
「鹿鹿鹿鹿,你沒事吧?鹿鹿……」一邊焦急地喊著,一邊用手狠狠拽著那襯衫。襯衫被打了死結,那結打在盧晚路的腰前,此時正被他壓在身下,她就算想解也解不來。
唐豆米急了,低頭用牙齒死命咬著襯衣布,身下的男人一動不動,她好害怕,淚花都冒出來了。
「我沒事。」突然,盧晚路出了聲,緊接著,他有點力不從心地站起身,彎腰,將那死結用力拽開,布料被撕裂,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唐豆米急忙下地,扶著盧晚路在花田間的小徑上坐下。
這兒的天空很寬很廣,四周漆黑一片,沒有燈沒有光。
這是個無星的夜晚,月亮也被濃雲掩了光輝,四周寂靜無聲,只有盧晚路粗重的呼吸在唐豆米耳邊響著。
「鹿鹿,怎麼辦你流了好多血……」盧晚路虛弱地坐在那兒,赤|luo著上身,冷汗不停滲出肌膚,他咬著牙,微眯著雙眼,剛才的攀爬用了太大的勁,原本凝了血的傷口嚴重破裂,鮮血帶著濃濃的腥味,源源不斷地往下流。
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想求助也沒辦法,唐豆米真的慌了。
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撿起被丟在一旁的襯衫,擰成一團,輕輕擦拭著鮮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在她印象里,鹿鹿從來都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都是她害的。
她太傻了!
唐豆米癟著嘴,眼淚不停地流,卻逼著自己不哭出聲來,免得再讓盧晚路操心。
可誰知,他明明閉著眼,卻好似洞悉了一切︰「好了,別哭了。」
「我沒哭……」唐豆米低聲說,小手卻不敢怠慢,立刻抹掉了自己的眼淚。
盧晚路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嘴上說著沒哭,卻在那兒不停地擦眼淚。
他扯嘴,似有若無地一笑,站起身,道︰「走吧。」手臂自然地垂下,血也自然地往下流,些許順著他的指尖落入泥地中,些許落在那純白的花上,玷染了這片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