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沒有絲毫動靜，我再次大聲道︰「因為行竊而被官府抓捕，並記錄在案的人出列。」那些個兵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想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我打了個響指，從擂鼓台後傳出一聲低沉的吼叫聲。趙勝從台後現出身來，身後牽著一頭體格龐大的黑水牛。士兵們紛紛躁動起來，不少人對著那頭水牛指指點點，眉飛色舞。
我咳了咳聲，說道︰「再猶猶豫豫，就沒機會咯。」頓時間三千士兵哄散開來，時不時傳來嘈雜聲，推擠聲。「干過小偷的來這里。」一個身材高大的方臉大漢吼道。
「快點快點，老子還等著吃牛肉呢。」一個披頭散發的壯漢吼道。
張飛趁著大家亂作一團，問道︰「老弟，你可真要給他們吃牛肉？」我呵呵一笑說道︰「河內司馬家以通達禮教聞名天下，豈能做出違法亂紀之事。」張飛疑惑道︰「剛才那牛……」
我笑道︰「試問開陽城的一個大嬸借的，花了我一卷帛錦。」張飛不依不饒道︰「那到時候給士兵們吃什麼，總不能失信于人吧。」我偷笑道︰「那臧霸假惺惺地要資助我們些攻城器械，我就自作主張換了些豬肉，大概有兩百頭左右。」
張飛疑惑道︰「兩百頭豬頂多只夠兩千人吃幾頓，難道……」張飛似乎是悟到了些什麼，驚恐道︰「你不能這樣……」我臉色蒼白，說道︰「凱旋歸來總歸比全軍覆沒要好，到時候誰有會記得那些黑暗呢？」
張飛自知理虧，也不便在說些什麼，只得哀嘆一聲，暗道這司馬懿雖說有天經地緯之才，奇門遁甲之能，但骨子里卻透著股邪氣。不知是大哥的福氣還是天下的禍患。
過了一會兒，三千人終于是分成左右兩隊人馬。一隊以那方臉大漢為首，多是些精壯男子和賊眉鼠眼之徒，這應該就是刑徒們了。另一隊中多是些干瘦矮小的青年人，之前那披頭散發的壯漢站在隊伍前，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說這兩幫人有什麼相同，就是他們的眼楮都緊盯著趙勝背後的那頭黑牛，泛著綠光。東漢末年，中原動蕩不安，百姓流離失所。這些個刑徒和乞丐可能連豬肉都沒吃過，更別說是被列為禁忌的牛肉了。
我說道︰「大家做得很好，接下來曾經傷過人或者殺過人的請出列。」乞丐那一隊只有那披散著頭發的壯漢站了出來，刑徒那一隊里將近幾百個人跟著那方臉大漢。「那就是小沛監獄里的頭頭吧。」我心里默念道。
我對著出列的那幾百個人說道︰「從今往後你們就組建成一支部隊，就叫刑徒軍。」那方臉大漢瞅了我一臉說道︰「啥時候能吃到牛肉，哥幾個餓得慌。」
我笑著說道︰「剛才給你們看的只是樣本，炊事營已經準備好牛肉湯。」
炊事營中，小乞丐正把一塊塊柴火往爐子下面塞去，炊煙將他白皙的臉頰染得炭黑。小乞丐咳了咳嗓子，埋怨道︰「司馬懿竟然叫本大俠去熬什麼花椒油，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身在校場的我是听不到小乞丐的抱怨。事實上，我仍在糾結于自己的治軍方案，因為我將訓練出來的不是士兵，而是為了物質能不惜一切代價的怪物。
我將這三千人分為三個部分，以彪悍見長的刑徒軍，以乞丐為主的主力部隊，以多次盜竊的小偷為主的斥候部隊。人數比例大概是1:8︰1（不是調和油啦）
等我編排好部隊，就把那些記錄了這些人斑斑劣跡的竹簡燒了個精光。我笑道︰「我代表劉豫州向大家宣布，以後再也不會追究任何罪名，只要我治軍一天，你們就是我司馬懿的兄弟，你們吃苦我也吃苦，我喝酒你們就有肉吃。」
這些話是說給那些乞丐的，用來安定人心。至于那些小偷和刑徒，接下來的牛肉湯才是他們的目標。
果然，從斥候營中帶頭大哥忍不住道︰「俺一輩子都沒吃過牛肉，司馬大人如果還有事要兄弟干，就別磨嘰。」我點點頭說道︰「白荊，把肉湯推過來。」
已過午時，將近下午一點。士兵們早已饑腸轆轆，有些干瘦的額乞丐連站都快站不穩了。此時一股濃郁的花椒味飄了過來，激得那些個兵痞口水兜流出來了。
我暗道︰「哼哼，我和小寶他們可是申江大學的方便面之王，能自己動手制作調料包，聞起來比康師傅的還香。」
站在一旁的張飛抿了抿嘴唇，說道︰「乖乖，今天炊事營的老王是不是發放福利了，怎麼這麼香，平時能有白面窩窩已經不錯了。」我輕聲說道︰「張大哥，到時候你先上去舀一碗肉湯。」
張飛搖了搖頭︰「這……影響不好吧，吳起還幫士兵吸膿瘡呢，我總不能先佔便宜吧。」我心里暗笑張飛可愛，這些個刑徒，小偷可鬼著呢。
小乞丐掀開鍋蓋，老趙和他的弟兄們幫忙舀湯。我見那些士兵猶猶豫豫地樣子，心下好笑。我說道︰「肉湯冷了就不好喝了，陳彪你先來。」陳彪就是之前那個方臉大漢，暫定的刑徒軍頭目。
陳彪擺了擺手，唯唯諾諾道︰「屬下……這個……對牛肉過敏。」我臉上的笑容更甚，說道︰「高升，陳彪太謙虛了，你肯定是餓了。」高升就是之前那披頭散發的壯漢，暫定為主力部隊的頭目。
高升推托道︰「屬下這身子骨一頓不吃啥事都沒，還是郭越你先吧，你看你餓的都快皮包骨頭了。郭越便是那斥候營的頭頭。
郭躍剛想開口，張飛突然吼道︰「你們這群賤骨頭，磨磨唧唧的。都是娘們嗎》」說罷，他下了擂鼓台拿起一碗仰頭便喝，順帶拿起一根骨頭肉肯了起來，嘴里發出模糊的聲音︰「這肉湯真香，比野菜糊糊好吃多了。」
張飛在軍中素有威信，眾人見那張飛吃得津津有味，也顧不得什麼先來後到，朝著小乞丐他們一哄而上。
我看著那些面帶喜悅的士兵們，心里一酸，淚就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這對于某些人來說，應該是最後的午餐吧。」我心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