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即將召開的武林大會,聚集在洛城的江湖人士也比平日里多了許多,各門各派都一窩蜂似的,提前趕來探風聲,使得這里的生意異常興隆,酒樓客棧皆是客滿,滿城物價飛漲,東西都貴的離譜,已經到了一鋪難求的地步。
「師姐,我餓了。」望著遠處冒著熱氣的牛肉面,傅安咽了咽口水,眨巴著水潤的眸子看向了顧子焉,肚子亦是應景的咕嚕了一聲,不改吃貨本色。
「路上的時候沈璃那饅頭你都一並吃了,又餓?話說那麼能吃,怎麼就不見長肉呢,你都吃哪里去了?」顧子焉無語地抽了抽嘴角,看著小師弟那小身子板咂舌道。
傅安羞射地一低頭,弱弱道,「自然是長在該長的地方。」壯大我小老二哉!
「……」憐荀正四處觀望著,听到這話轉過了腦袋,視線往某人胸前一瞟,不厚道地笑道,「是扮女人久了,小饅頭變肉包子了麼?」
「……」兔子眼瞪,傅安磨了磨牙還擊到,「也總比某人一直小饅頭的好。」
顧子焉扶額,饅頭和肉包子也能互相攻擊麼,這世道腫麼了?不由咳嗽了兩聲,上前拉開了火藥味漸濃的二人提議道,「先找客棧落腳,待會兒一塊兒去吃肉包子和饅頭,隨你們怎麼吃。」
「……」傅安&憐荀,這位你贏了!
巷尾的同福客棧。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吃飯吶?」忙得一頭汗的小二一看門口佇立的幾人,掛上職業笑容道,「如果吃飯就里邊請,如果投宿的話,還是請您另找它家吧,小店已滿了!」
傅安哀嘆了一聲,忍不住猜測道,「你說師姐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才跟著夏公子走的,已經詢問了好幾家都是客滿,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顧子焉抿唇,望著周邊來往的人蹙了蹙眉,亦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盛況。倒是在旁邊的季慎開了口,從容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片金葉子,「兩間上房。」
一直站在櫃台後算著賬簿的掌櫃一看,忙堆起笑臉從里頭走了出來,迎上前作揖道,「幾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過兩日就是武林大會了你們這會兒來肯定是難找到住的地方了,不過我這兒還能騰出一間上房,這幾位就……」
掌櫃的看著顧子焉身後站著的那三人,猶豫了片刻道,「三位少俠要事不介意的話後院還有兩間就是簡陋了點,不如幾位委屈些?」
「成。」季慎應了下來,側頭對著傅安低聲道,「這客棧里龍蛇混雜的,你大師姐和阿荀姑娘雖然作男裝打扮,可也得有個武功高強英武不凡的人護著,以防萬一。師叔想過了,唯有你能擔當此大任,你大師姐和阿荀姑娘的安危就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傅安小盆友已經被一堆不符實際的夸贊給繞暈了,暈陶陶地點了點頭,拍著胸脯道,「師叔且放心吧!」
「……」離傅安最近的宋晴容听得清楚,眨了眨眼,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勁?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憐荀攙住了,扶著往後院走去,還提醒她當心腳下,一打岔便錯過了開口的時機。
傅安眨巴眼崇拜地望向了季慎,「師叔你真是太厲害了!總算是有落腳的地兒了!」
「哪里哪里。」季慎客氣地應承,眸子里卻掠過一抹不懷好意,而站在他身側的顧子焉莫名感覺到背脊竄起一抹寒意,打了個寒噤。
掌櫃的收了金葉子,辦事效率極快,很快將屋子收拾了出來,還吩咐小二上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讓他們慢用。隨後傅安與憐荀從後門走了進來,見著食物很是興奮的傅安二話不說掃蕩了起來。
「宋師姐呢?」顧子焉沒見著宋晴容的身影,蹙著眉頭問傅安道。
「宋姑娘身子還未痊愈,說想在房里用,我就讓小二另外煮了點藥膳粥,和湯藥一塊兒送過去。」憐荀在旁邊解釋道。
顧子焉這才松開了筷子,放任傅安餓虎撲食。風卷殘雲之後,傅安拍著圓滿了的肚子往後一癱,十分懶散道,「愛妾,給小爺捶個腿。」
「……」憐荀默了一瞬,隨即伸手指了指自己問道,「我?」
傅安小盆友瞅了她一會兒後,放棄道,「算了,這日子會過不下去的。」
「……」憐荀磨著牙,陰測測道,「我也會想謀殺親夫的。」
顧子焉暗暗扯了扯季慎的衣角,湊過了腦袋低聲問道,「他們什麼時候上升到夫婦的高度?」
季慎抿唇,但笑不語。
或許是察覺氣氛有些怪異,傅安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眼骨碌一轉,轉到了師叔與師姐身上,驀地奸笑道,「師叔,今兒晚上我一定會給你留門的。」
「……」季慎嘴角的笑意一僵,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悠悠開口道,「好歹我也是一派掌門,住後院小廝的屋子,豈不有*份。」
「嗯。」顧子焉附和著點頭,她可沒忘了師叔祖們臨行前的交代,這不靠譜的師叔是衡山派的門面,絕對不能有差池。
傅安砸吧了下嘴,皺了皺眉頭道,「那師姐同大師姐她們住會不會太擠了?」
「咳咳……」季慎故作咳嗽了兩聲,眼眸一黯,反駁道,「你宋師姐身子未好,有阿荀姑娘照料正好,讓你師姐過去擠著怎麼成?」
「也對。」傅安點了點頭,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玩笑道,「那師姐不是只能跟師叔一間了?」
季慎斟茶的手一頓,視線一轉忽的看向了外頭,听著那熱鬧的樂聲,似是無意識地說道,「洛城最有名的春日宴,正是這個時候開始的,去晚了就嘗不到了,下回就得等一個月了。」
一道青墨色身影迅雷一般竄出了客棧。
憐荀抽了抽嘴角,在季慎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磨磨蹭蹭地起了身跟了上去,「我也去湊個熱鬧,呵呵,慢用慢用。」
「師叔,我去和師姐打個地鋪就成。」顧子焉起先以為師叔會與小師弟一間房,如今成了這樣,總不能真和師叔睡一道吧?
季慎摩挲著茶杯的杯沿,勾起唇道,「你有早起練劍的習慣,在我那兒打地鋪還不會擾了你師姐,豈不更好?」
顧子焉聞言一頓,稍一猶豫後點了點頭。畢竟師父只教了凶器,沒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些個常識,更何況小時候沒少睡師叔,誰讓師叔那張床是全衡山派最舒服的呢。
季慎斂眸,隱去眸中那抹得逞後的笑意,端起茶杯繼續喝著,一派端莊的模樣,心下卻開始幻想著到了夜里後……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只听到有人大聲吼道:「讓開,快讓開!」伴隨著陣陣驚呼聲傳入了顧子焉耳中,視線往外頭移去。一下就看到一名孩童正站在街上,而疾馳著的馬匹顯然沒有停下的意圖,眾人皆倒吸了口涼氣不敢看接下來的一幕。
顧子焉縱身一躍,飛身沖出了大堂,在馬蹄要踩上那小孩之時,抱著滾到了一邊,險險避過了。在眾人的抽氣聲中又驀地躍起,朝馬背上的人掠去,足尖一點,將人從馬上安然帶了下來。
似是放慢了動作,顧子焉攬著身材嬌小的……少年?翩然落到了地上,而不遠處季慎牽著陡然安分下來的馬匹走了過來,馬脖子上多了一枚銀針。
「多……多謝少俠相救。」驚魂未定的少年顫著聲音道,看著顧子焉的臉驀地紅了臉頰。
「這馬不好馴服,還是找師傅好好馴化下,貿然上街會傷及無辜。」顧子焉蹙了蹙眉,神色肅然道。
那少年聞言,面色又紅了幾分,十分難為情地懦懦應了聲。
季慎站到了顧子焉身旁,視線滑過少年光滑的脖頸無聲勾起了笑,再看那神色有些失語。師佷……
「還未請教少俠尊姓大名?」那少年鼓足了勇氣再度開了口,十分靦腆的模樣。
「顧子焉。」
「衡山派弟子?」那少年驚呼了一聲。
顧子焉頓了頓,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抹深意。那少年馬上意識到自己似乎引起誤會了,緊張地搭住了顧子焉的手腕,焦急解釋道,「這不要召開武林大會了,靈霧山莊都貼出名單來了,衡山派可是名列前位啊!」
季慎瞥過那只擱在師佷手腕上的爪子,不著痕跡地抽了出來,作勢替顧子焉拍了拍方才染上了塵土,和善地問道。「還未請教小兄弟大名。」
「穆……穆晉!」少年報出名字時停頓了一下,羞赧地垂眸,似乎還想著繼續和顧子焉一道,卻听到後頭驀地傳來呼喊,變了神色。
「小……小……少爺啊……」幾名侍衛大老遠地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模樣,焦急道,「你這麼偷著跑出來,老爺發了脾氣,您可早些回去吧!」
穆晉咬了咬下唇,面上閃過一抹為難,最終還是妥協了,沖著顧子焉二人抱拳道,「今日實在多謝兩位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季慎看著那抹負氣背影,以及身後隨行的人,黯下了視線,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劍柄上刻著的是華山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