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on坐在孟清床邊,此時正是清晨,窗外投來最純淨的陽光。
孟清已經不是一個光頭了,頭發雖然不長,只到耳朵處,倒又有種古樸的美感。
Damon眉頭皺得緊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守著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植物人,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滅吧!他拿出枕頭下一直藏著的槍,因為猶豫,他的動作比起對處理殺手時,顯得更加細致溫柔,若說之前那是坐在撫模藝術品,那現在他自己便就成了一首憂郁的詩。
詩,講究韻律意境,以及節奏。錦床鐵槍,韻律尚可,紗幔陽光,意境也佳,至于這節奏,Damon也掌握得甚好,先緩後快,只見他瞬間加快了動作,只一瞬間,槍口便抵在了孟清額頭。
靜謐,時間在這一刻忽然停住。他最終沒有動手,反而又將槍放回了枕頭下。
就在他放下槍的一瞬間,孟清睜開了眼。長時間的睡眠讓她眼神變得朦朧,迷茫地看著Damon,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Damon發現孟清眼神的異常,試探性得叫了一聲︰「夢兒。」
孟清依舊迷茫地看著他,反問道︰「夢兒?我?」
「夢兒。」Damon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看上去卻十分讓人心酸。
「我是夢兒……」孟清點點頭道。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Damon問道。
孟清搖搖頭,隨即又笑得像個孩子︰「我是夢兒!」
Damon繼續問道︰「那你記得我嗎?」
孟清搖搖頭。
「我是……」Damon刮了一下孟清的鼻梁,笑道︰「我是爸爸啊!」
「爸爸……」孟清皺著眉頭,似乎不太願意想起這麼個稱呼,越想越痛苦。
Damon將孟清攬進懷里,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乖,想不起來爸爸幫你……」
孟清其實心里一萬個惡心,裝什麼不好!非裝爸爸!還裝得這麼溫柔!但是她強忍住了吐在Damon身上的沖動,本來還好好的一個中年美男,怎麼就變得這麼惡心了呢!是他覺得自己需要這種惡心的父親?
心中吐槽一萬遍,孟清臉上還是那個單純迷茫又痛苦的樣子,她才不相信這個老油條會真的相信她失憶了。他了解她,知道她演技好,但她也了解他,喜歡挑戰。
好吧,現在就跟這家伙斗一斗催眠吧,看到底最後誰信誰!
「這里是你家。」Damon領著孟清熟悉著這個不合時宜的城堡,洛可可風格的建築,極盡華麗,卻深處在一片原始森林中。
Damon雖然沒有告訴孟清現在是在哪個國家,但孟清卻猜得到,這就是生長了nada的那片原始森林。傳說這片森林是死亡之林,就算有探險家僥幸活著出去了,最後也活不長。Damon肯定有在這森林中存活的辦法,自己穿梭在死亡森林里片葉不沾身不說,還把這里變作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孟清對自己居住的城堡沒有太大的興趣,她反而想出去尋找nada,要是一把火燒了nada,Damon的催眠便不能那麼深入了。
催眠,本來不能對人有那麼大的作用,一般的催眠,只能讓人回憶起被壓抑的過去或者暫時開發潛能,但是有許多人其實是不能被催眠的,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容易接受暗示。但是有了nada便不一樣,這種植物的提取物會抽空人的意識,再加以高超的催眠術,會讓人對催眠者唯命是從,而且催眠效果持久,之後只要遇到催眠師設下的引子,被催眠的人會自動進入催眠狀態,再次去做催眠師曾囑咐他做的事。
這些都是大叔在夢中告訴孟清的,與孟清之前的猜想基本一致,而如今孟清不管是想要扳倒這個組織還是只是自己想逃命,都必須毀滅nada。
但是,Damon的城堡守衛森嚴,還有四個保鏢二十四小時跟著孟清,美其名曰︰保護小姐。
孟清想著,出個城堡能有多難,能比得上出大叔的夢境?她現在是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在城堡里轉悠了兩圈,孟清卷了兩個雕塑藏在懷里,走到門口,啪!敲昏一個!又啪!再敲昏一個。
然後再啪!孟清被敲昏了!她數學不好,怎麼四個保鏢,她只卷了兩個雕塑呢?可是她就算卷四個雕塑,她也不能同時敲昏四個人啊!
恩,孟清怎麼會告訴Damon,她故意等著被敲昏的呢?
等孟清再次從床上醒來,便開始找「爸爸」,找到「爸爸」便可憐兮兮叫起來︰「爸比,我們去森林里露營吧∼」
孟清半點不臉紅的,誰說她只是失憶來著,她還連帶著智商下降到三歲了呢!不然怎麼會兩個雕塑打四個人呢!她就這麼膩歪這麼不要臉,看誰先受不了!
Damon臉色有點掛不住了,還是柔聲道︰「乖,外面很危險。」
孟清听著,眼淚便要流出來了,撇撇嘴,都要哭了,什麼都不說,默數三秒鐘,滾到床腳,開哭。
Damon不理,孟清開始第二招,鬧。
「爸爸不愛我!爸爸不帶我玩!我沒人要!」
Damon繼續不理。
孟清開始第三招,上吊!這屋子這麼多紗幔,正好用來上吊了,跳下床,抓起紗幔就往下拽。這屋子屋頂太高,上吊不方便,那就上床去上吊吧!孟清拽著幔子上床,把幔子掛在了床上。
Damon看著失笑,將孟清的幔子給解下來,笑著說道︰「好,依你。」
其實Damon是樂于見到孟清心智失常的,她如果像個孩子,便更能由他塑造,就像是一塊從未經過燒制的瓷胚,由他想捏成什麼就捏成什麼。但他還是不放心,這次出去,就當是試探吧,他不相信一個心智三歲的人能在死亡森林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