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前,霓虹閃爍。
「清河說扣兒很有可能被關在這里。」到達大上海門前,欒大哥說道。我們剛回到旅店,清河就找了過來,說派出一幫家丁打探,昨晚有人看見一個極像扣兒的人被帶進了大上海夜總會。
這里就是大上海?也就是香雲登台的夜總會?我思量著,想著過去她對我的蓄意加害,還有那日她濃妝艷抹的笑容像一潭深水般難以捉模……不知道這事和她有沒有關系?
大上海的大廳很是寬廣,頂板上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燈火輝煌。奔放的舞曲充斥著整個空間,在正對門處一個高高舞台上,正有五個穿著兔子小禮服的舞女歡快地跳著大腿舞。下方的吧台前,衣冠楚楚的客人和年輕妖艷的小姐們踫杯買醉。舞池中,紳士的男人縷著身段婀娜的女人緩慢椅著,應侍們手持托盤,端著閃閃發光的水晶杯盞穿梭于其間,空氣中彌漫著脂粉、香水和紅酒的香氣……我向四周掃射一圈,這真是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目光鎖定在二樓包廂上。這樓是西式大樓,從大廳內看去,上面一圈是可以直接觀望舞台的vi包廂,按照常理,二樓設置應該不止這些一目了然的房間,里面肯定還有其它的客房。有哪里比在一個魚龍混雜的夜總會藏人更不易引起別人懷疑呢?可是,正因為如此,若想在這里找出個人來,恐怕也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我和欒大哥相互對視一眼,決定兩人從左右兩邊上去,分頭查找。
「207的那個姑娘是哪里弄來的?我瞧她手腳都被綁著,好像是不情願的啊?」見那方兩個清潔女工推著洗衣車過來,我正欲若無其事地迎上去,卻听到一個女工問道。立馬避到暗處,側耳傾听。
「唉,那個姑娘真可憐,年紀輕輕就被逼著干這種事……」那個女工接著感嘆道。
「你剛來,這種事在這里是最常見的。」另一個女工說道,「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咱們當心自個兒的飯碗要緊。」
207?我得去看看,很有可能就是扣兒。
小心的打開房門進入房間,一個男人正在衛生間洗澡,磨砂玻璃後,可以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床上,一個手腳被綁、嘴巴被膠布封住的年輕女子。見我進來,女子「唔唔」發聲求救。看得出來,女子年輕漂亮,和扣兒也有幾分相像,但卻不是扣兒。
「小美人,別著急,我來了。」說著,只裹著一條浴巾就出來了。
「呃——」男人幾乎還沒叫出聲,我就一記悶棰敲在他後腦上,他隨即便暈了過去。
「你快走,」我給她松了綁,將貼在她嘴上的膠布撕去,對她說道。
「你是?」
「你趕緊走,不用管我是誰。」
「不,我不能走。」她說道,面上很是難過。
「嗯?」听她這麼說,我很是不解。
「現在日本人已經佔領了上海,很多漢奸走狗為他們賣命,全上海都是他們的,我一個孤弱女人,能跑到哪里去。」她嘆息地說道。
「是日本人要抓你?」我沉聲問道。
「嗯,」她點了點頭。
事情的確是這樣,我雖然此時能救她,但是整個上海現在都已經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中,我就算現在將她救出去,她也照樣會被那些偽軍抓回來,到時候,恐怕下場比現在還要慘。我思量著怎麼才能真正地救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姐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姐姐,請你……」她湊到了我的耳邊來,我听不大清楚,將耳機也靠近她。突然,一股香傳來,「糟了,」心中暗道不妙,但為時已經晚,「你?」
「對不起了,為了自保,我只有出此下策。」再看向她,哪里還有一絲單純可憐的模樣,見她定定的看著我,很是沉著穩重。
「蒙警官,」女子拉開房門,幾名偽軍走了進來,「你們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
那名警官將一張支票遞給了她,「干得好,你可以走了,記住,不要走絡聲。」
「蒙警官給了這麼多好處,這個是自然,」女子說著看了我一眼,然後就離開了。我在心里暗自痛恨,看來這好人是萬萬做不得的。
兩個清潔工刻意的提點,被綁的無助女子……頓時反應過來,從我們一踏進這家夜總會的那刻起,就已經中了別人的全套。
此時知曉,卻為時已晚,我全身酥軟,慢慢就失去了意識。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日本格局的房間里。
「藤野?」看到坐在對面悠閑品茶的日本人,我驚訝道,「你居然沒死?」
「讓林小姐失望了。」他喝過一口茶說道,「來,請喝茶,這是雲南的普洱茶,很是的道。」
我未動。
「怕有毒?要下毒我早就下了,」他將我面前的茶杯斟滿,「事實上我也已經下了,林小姐,你現在難道沒有感到渾身軟弱無力嗎?」
我將手抬了抬,果然覺得軟弱無力。
「林小姐身手了得,我不得不防。」
「怪我一時心軟做了好人。」我狠聲說道。
「一時心軟?有人存心給你下套子,你躲得過一時躲得過一世麼?」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找機會抓我?」
「林小姐沒有發現像今天的戲碼這段時間頻繁在各種酒樓場館乃至大街小巷上演?」
「藤野少佐真是煞費苦心,我區區一介女子,何德何能?」
「林小姐何必自謙,你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他侃侃說道,「我若不采取些特殊手段,怎麼能請得動林小姐?」
「卑鄙!」
「兵不厭炸,這招我也是跟著林小姐學的。」
「藤野,你抓我來究竟是想干什麼?如果是想報仇就直接殺了我,磨磨蹭蹭嘰嘰歪歪地沒那個必要!」我質喝道。
「林小姐多慮了,我可不是記仇的人,況且我怎麼會記像林小姐這麼美麗的小姐的仇呢?」藤野笑著說道,讓人模不清他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那你抓我來干什麼?趕緊放了我!」
「有段時間沒見林小姐,夫功進步不少,脾氣也是越來越厲害,」他笑調道,「林小姐稍安勿躁,我請林小姐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我眯眼盯著他,看他能再耍什麼花招。
「林小姐應該認識這個東西吧?」藤野從桌子下方拿出一個錦盒,打開來,從里面拿出一顆碩大的珠子。
東珠?這不是當年吳嘉文手里拿著的那顆珠子嗎?怎麼會到了藤野手上。
「林小姐認識嗎?」藤野笑道。
「當然……沒見過,」我笑了笑,「如此瑰寶,我這種平凡之人怎麼可能有機會見著?」我說道,希望能掩蓋東珠的秘密。
「是麼?」藤野笑道,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林小姐總是這麼不給面子。」
「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把我殺了。」
「我從來沒有相信過林小姐,但也不會輕易把你殺了,有個像你這樣的玩伴,生活會有趣得多。」
「既然藤野你想玩,那我倒也很感興趣,樂于奉陪……」我說道,但是月復中突然劇痛。那種痛楚自上次吳嘉文在我面前展示東珠後就一直伴隨著我,但是近段時間沒有再痛,今日卻又痛起來。我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東珠,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呃,」劇痛來得很突然,我咬著牙一下子就伏倒在桌子上,額上汗珠簌簌地掉了下來。
「林小姐,」藤野片刻後也察覺到我的異常,起身過來察看我。他動作也很是謹慎,說道:「我給林小姐注射的是麻醉疑不是毒藥,林小姐又想耍什麼花招?」
「藤野少佐,有人想見你。」在我痛得幾乎失去知覺時,門外突然有人稟報道。
「誰?」藤野立馬警惕地問道。
「說是少佐的同窗好友,姓呂。」
「呂詹?是他?」藤野喃喃自語道。
「呃……」月復中疼痛難忍,听到呂詹的名字又氣血攻心,一口血痰自喉間涌出。
「給我推掉,今天沒有時間見他。」藤野吩咐道。
「是,」門外的人答道,隨後便听到腳步離去的聲音。
「林小姐,看來這里不安全,我們還是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吧。」他看出我尚有一絲神志,陰險地笑著對我說道。于是手扣于我腰間,準備將我打橫抱起。我使足全力,一拳擊在他右肩上,立馬站起身來向門外跑去。
「真是一枝帶刺的玫瑰,被打了麻夜不老實。」只听藤野在背後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我管不了許多,只顧著用盡力氣往門外跑,希望呂詹並未走遠。
情況比我想的要糟糕,剛出了門,便見左右兩個日本人向我襲來,他們雖只是一身平常的和服打扮,但身手很是了得,就算在身體正常的情況下,我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何況此時我全身軟弱無力且月復下劇痛。接了兩招我便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他們制服,此時從恰巧從側廊走過一個女應侍,實屬無奈,我拉過女應侍就朝兩個日本人推去,借機朝外沖。
捂著肚子跑出長廊,身後幾人馬上追了上來,看來這次我已難逃厄運,插翅難飛。
「林小姐,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動起手來,弄傷了你。」藤野道貌岸然地說道。
「藤野,少廢話!」我厲聲說道,決不屈服。
「林小姐脾氣是越來越大了。」藤野嘖嘖兩聲,「那我就只有冒犯了。」說著,就朝我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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