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齊下了炕,走到大門前,把鎖打開了。他家是入夜大門就要上鎖的,外面的土牆看起來不太安全。不過村子里倒沒有什麼窮凶極惡的人,有些小偷小模的,應該也不會模到這里來。
安子齊穿過前院,把木柵欄門打開了,走出一步,左右看看,安子齊在門前一顆大樹的樹蔭下發現了一團黑影。
安子齊走過去,踢了踢那團影子。
「啊,好痛,別踢小生。」影子痛叫一聲,音量可一點兒也沒省下來。
安子齊臉黑了,這影子的語氣語調好熟悉。
「出來。」安子齊又踢了一腳。
「別踢,別踢了,小生這就出來。」影子慢慢從樹蔭下爬出來,就著月光,安子齊發現,果然是白天那個被安子敏送食的小屁孩。
「哥哥!怎麼了啊?」安子敏也跑了出來,「啊,你不是今天早上那個吃不起飯的小弟弟嗎?」安子敏驚訝極了。
「小弟弟?哪個小弟弟?」趙氏在安立季的攙扶下也出來了,她終于可以自己走幾步路了。
「就是今天早上,我和哥哥在鎮上遇到的,這個小弟弟吃不起飯,我覺得他好可憐,就把包子給他吃了,還讓哥哥買了饅頭送他,這個小弟弟怎麼跑到這里來了?」安子敏仰著小臉解釋。
安子齊明顯看到這個小屁孩听到安子敏叫他小弟弟的時候臉皮抽了抽。
「還要多謝這位小兄弟的仗義。小生這廂有禮了。」小屁孩有模有樣給眾人行了一個禮,破破爛爛的衣服,髒兮兮的小臉,配上稚女敕的童音,又是大人的句子,一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怪異極了。
好半天,安子齊才道,「小孩,你跑到我家來有什麼事嗎?」莫非想要訛詐?
「哥哥!」小孩石破天驚來了一句,一把抱住安子齊的大腿。「哥哥不要趕十五走啊!哥哥,十五好乖的。」小屁孩大哭起來。
安子敏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麼情況?
「我可沒有你這麼個弟弟。」安子齊抽搐著嘴角,把自己的大腿解救了出來。
「哥哥,你怎麼可以不要十五了,十五很乖的。」小屁孩繼續哭。
安子齊說不出話來,先前不是一副酸儒生的小大人樣子嗎?一下子就變小小孩了。
「子齊,這個孩子你認識嗎?」趙氏看見小孩子哭,有點心疼。她現在還懷著孕,正是母性的光輝最強的時候。
安子齊搖搖頭,「就是在鎮上遇到一回,我根本不知道他居然跑到這里來了。」
「是啊,我也可以證明。」安子敏就道。
「孩子,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來跟嬸子說說看,」趙氏在小屁孩面前蹲下,拿出帕子給他擦髒兮兮的小臉。
趙氏笑的溫柔,十五突然撲進他的懷里,大哭起來。安子齊能感覺到,他這時才是真正的傷心呢。
「嬸子,我是被拐子拐賣了,嗚嗚,他們打我,還不給我吃飯,我是好不容易趁他們沒注意,才逃出來的。我好害怕,要是我被抓回去了,他們就要打死我啊……」小十五聲淚俱下道。
安子齊的眉頭擰了起來,這個小孩滿嘴謊話,不過在被人追倒可能是真的。
趙氏臉色一變,「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當家的,我們把這孩子送到縣衙,報官吧!不能讓強盜為所欲為。」
「沒錯。」安立季就點頭。
「這樣最好了。」安子齊也同意,他總覺得這個十五將會是一個大麻煩。
「不行!」十五突然叫道,把趙氏嚇了一跳,「不能去縣衙。」
「為什麼?好孩子,你不懂,縣衙的大人們會幫你抓壞人的,別怕啊。」趙氏好聲好氣勸慰道。趙氏只以為這個孩子受到了驚嚇,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行,嬸子,他們那些人都好厲害的,在上面還有人,一旦我出現在縣衙,就會被捉回去的,那時候誰也救不了我了。」開玩笑,他怎麼可能去羊入虎口。十五更加可憐兮兮,扒緊趙氏不放。他已經看出來了,想要留下,這個嬸子就是關鍵。
趙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安立季,安立季也不知道怎麼辦,都看向安子齊。
安子齊嘴角抽的更厲害了,「小孩兒,你的家人呢?他們肯定在找你吧,你應該去找你的家人,而不是在這里哭。」
「小生……我,我家人都不愛我,我爹有好多個兒子,他根本不管我,我的那些哥哥個個都怕我掙財產,巴不得我回不去呢!嗚嗚,我好可憐。」十五哭的更加傷心了。
「那你想要怎麼辦?難不成你還想留在我們家嗎?」安子齊黑著臉道,果然很麻煩。
「哥哥,你就收留我幾天吧!求求你了,我吃的很少,也可以幫你們干活的。求你了。等我堂哥找到我我就走,求求你了。」十五直接跪在地上了。
趙氏明顯心軟了,把他拉起來,「好孩子,你就先在這里躲幾天吧。等你堂哥來接。」
安子齊對趙氏的決定毫無辦法,趙氏心疼孩子,他總不能明著說這孩子麻煩的很吧?
「等等,你要留在我家,我們這個村子很小,一個外來的小孩很打眼的,說不定抓你的人一下子就把你找到了。」安子齊不得不說出來。
「不會的,我就待在房子里不出來,我是趁著天黑才過來的,沒有人看見我。」十五趕緊道。
「……」感情還是有備而來。
「要是你堂哥找不到你這麼辦?」安子齊又問。
「我給我堂哥留了只有我們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暗號,堂哥看見了就找得到我了。」
這下安子齊沒話說了。
「那你是怎麼找到我們家的啊?」安子敏好奇了。
「白天,白天我一直跟著你們,我就躲在藥店拐角那里。後來我就悄悄跟伙計打探你們的家,再後來,我就趁天黑找過來了。」十五害羞的把頭埋在趙氏懷里。
安子齊無語,在鎮上他是感覺有人跟著他,他還以為是那些地痞流氓,也沒有在意,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小子。能全須全尾找到這里來可真不容易,這小孩子挺厲害的。
「好了,別站在門口了,都進去吧,娘,你身子重,不要在這里吹風了。」安子齊叫所有人回去。
回頭把柵欄門關好,進了房子又把大門鎖了。
「子琴,去打一盆熱水來給十五擦一擦。」趙氏吩咐安子琴。
「好的。」安子琴轉身進了廚房。
安子齊找了一件安子敏的舊衣服,十五的身上破破爛爛的,雖然他不太高興十五來他家,但是既然接收了,還是得照顧好。
「先給他洗洗澡吧。」安子齊搬出來一個大木盆,這還是今天剛剛買的新的呢。
「姐,你多燒點水,我給十五洗個全身。」安子齊朝廚房吼。
「知道了。」
把木盆放在後院子里,安子齊先倒上一半水。安子琴用桶子裝了熱水,倒了進去。安子齊模了模水,溫度正好,就把十五抓過來,兩三下剝了個精光。
十五害羞的捂住下半身,安子齊惡劣的擰了擰他白生生的屁/股。十五像受驚了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去捂屁屁,小鳥又露出來了,窘迫的耳根子都紅了。安子齊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安子齊把人扔進盆里,拿了一條毛巾給他搓澡。
十五乖乖坐在早盆子里任蹂/躪。
安子琴見幫不上什麼忙,就進屋去了。
見人走了,安子齊在十五耳邊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麻煩纏身,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就要跟著我們。這些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做了什麼危害我家,讓我娘傷心的事來,我管你是什麼皇子龍孫,還是王子高官,我都不會放過你的。這點你一定要記住。」
「哥哥,你在說什麼啊?」十五臉上的紅暈消失了。
「不用在我面前偽裝,你騙不過我的,瞎眼的事一次就足夠銘記終身了,在我面前不必裝。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也不要把麻煩引進家,就足夠了。」安子齊不想听什麼狡辯。
十五臉上天真可愛憨傻的表情消失了,變得極其冷酷。
安子齊一點兒也沒受影響,繼續給他沖頭發,頭發有些打結了。
「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十五寒聲道,哪里還有之前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
「嗯!記住就好。」安子齊一瓢熱水從他頭頂上淋下去,十五捂住眼楮咳嗽起來。
「你公報私仇。」十五擦干淨臉上的水,回過頭來指著安子齊的臉怪叫。
安子齊又一瓢水潑過去,把十五淋了個慘兮兮。「小孩子還是要有小孩子的樣子,不用整天冷著一張臉。」安子齊輕描淡寫道,一點也不把十五殺人的目光放在心里。
「你……」十五氣急敗壞,想要罵人。
「子齊,給小十五洗好了嗎?」趙氏過來了。
十五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嗯,馬上就好。」安子齊回答,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我把子敏的衣服拿過來了,先穿著,娘明天開始幫你們做新衣。」趙氏手里捧著衣裳過來了。
「好。」安子齊讓十五站起來,給他擦干身上的水。
「你自己穿吧!」安子齊從趙氏手里接過衣裳,遞給十五。
十五憤怒瞪了安子齊一眼,出了水盆就往身上套衣服,套了半天也沒套進去。安子齊幫了一把手,十五心安理得的受了,一看就是個受慣了伺候的主。安子齊使勁捏了捏他的臉,真可愛。
十五紅著半邊臉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驚訝了。
「十五弟弟,你長得真可愛。」安子敏毫不吝嗇的夸獎了。
「是啊!像個小仙童似的。」趙氏也道。
十五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心里卻恨的牙癢癢,等著吧!可惡的家伙,以後一定要報復回去。
安子齊挑著眉毛瞧著十五,覺得留這麼個小孩在家還是挺有趣的。
「快吃飯吧!這些飯菜又重新熱了一次。」安子琴道。他們飯吃的還沒一半,就被打斷了,收拾十五又花了半個時辰,飯菜都涼了。
「嗯!」安子齊爬上炕,左挪挪,右挪挪,今天燒了太多火,屁/股底下好燙。
「先拿這個墊一下。」趙氏遞給安子齊一個小褥子。安子齊放下去,再盤坐起來,覺得好了很多。
「吃飯吧,啥也別管了。」安子齊快要餓死了。
十五一點不客氣,抓住包子就往嘴里塞,一邊嚼一邊看著安子齊,好像他吃的是安子齊似的。安子齊依然淡定,不理他。
十五覺得臉蛋兒更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