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老二怎麼會在這里啊?」這些嬸子們之間立刻就炸開了鍋。
「安家老二把安家老三叫了出去,自己卻出現在人家家里。」一個媳婦就怪叫起來,好不容易有個八卦,她們怎麼可能放棄呢!
「而且這人數還不少呢!」
「你們看,他們這是怎麼了。」也有人害怕。
「安家嫂子,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小媳婦就問。
「這……這……我不知道啊。」趙氏捧著肚子往後退。
「子琴!」趙氏突然一愣,隨即大驚失色,「不知道子琴有沒有回來過,有沒有踫上這些人。」
「娘,姐姐去幫大牛哥他們打掃屋子去了,哪里有這麼快回來啊。」安子敏就道。
「是哦。」趙氏這才鎮定下來,以前安子齊就說過大牛的屋子要是沒人打掃,等他們回來肯定沒法住人了,就讓安子琴定期去打掃一番,今天剛剛好到了時間,安子琴就去了,安子齊也上山頭去了,所以說,他們家里現在沒有人。
「不管家里有沒有人,先把那些個人捆起來再說,也不知道是哪里跑來的小賊,都模到人家家里來了。」就有男人道。
「沒錯。」劉豺也同意。
幾個本來陪著媳婦兒們來安家送花的漢子們就找了幾根麻繩,朝院子里打滾的人去了。
走近一看,男人們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滿地打滾的幾個人手指發黑,腫脹不堪,甚至流出腥臭的膿水來。
幾人慘叫個不停,讓男人們後背發涼,這是被什麼毒物咬了嗎?
「別看了,先把人捆起來再說。」劉豺就道。
「好,」幾個男人就動手,把這些個人捆得結結實實,提溜出院子,綁在安家門前的大樹下。
女人們見了這些個人的慘樣也很吃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女人們有些害怕。
「娘!娘!我們家的錢匣子被撬開啦!里面的銀子都沒了!」安子敏就哭哭啼啼跑出來了。
「什麼!」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感情這安家老二帶著一幫子人來弟弟家偷銀子啊!
「在他們身上搜一搜。」秦逸站起來主持大局,「這位大叔,能麻煩你去請里正來一趟嗎?」秦逸很有禮貌的對著一個漢子道。
那漢子也沒見過這麼書生氣質的人,吶吶無言,只連連道是,趕緊跑去請里正了,這大白天的當哥哥的帶人偷到分家的弟弟家里來了,可不是得請里正來說道說道麼。
劉豺也不客氣,安立仲已經痛的幾乎昏迷了,劉豺在他懷里輕輕一扯,就有銀元寶落出來。
「安家嫂子,你看看。」劉豺就撿起一個,遞給趙氏看。
趙氏仔細看了看,「沒錯,是我家的銀子,那是我家前幾日賣西瓜得的銀子,那商隊是從徐州來的,這銀子背後還有徐州的官印呢。」
趙氏就指給眾人看,那銀子後面果然有一個明顯的記號,正是一個徐字。
眾人了悟,果然是來安家三房偷銀子來了。那些看安立仲可憐的人頓時就鄙夷起來,莊戶人家最看不起這種小偷小模的人了,更何況,安立仲偷的還不是小數目呢,完全可以送到衙門去,關他個幾年。
「安家嫂子,你怎麼看。」就有人問。
「等我當家的回來再處理吧。」趙氏就道。
「是該這麼做,把安老爺子也請來。」有人熱心的幫著叫人去了。
「秀娘,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趕緊回去歇著吧!這里有我們幫你看著,你就放心吧。」虎子娘就道。
「是啊,娘,先進去休息吧。」安子敏也勸。
「外面我會看著的。」秦逸就道,安立仲偷出來的銀子要作為證物,秦逸擔心有人順手牽羊什麼的,就在外面守著。
「好吧。」趙氏同意了,幾個和她要好的嬸子就扶著趙氏往家里去了。
回到上房,只見炕上,箱子,櫃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尤其是帶了鎖頭的,更是一個都沒有放過。
趙氏就抹起淚來。
「秀娘,你放心,里正肯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劉嬸子安慰她。
「是啊是啊,我們先幫著收拾一下。」嬸子們就動手,把胡亂扔在地上的衣裳,布料,被褥給撿起來。先把炕鋪好了,讓趙氏先上炕休息,然後接著收拾被踢翻的桌椅。
安子敏就陪著趙氏,細細安慰她。
里正和安老爺子很快就來了,安立季也沉著臉跟在後面,那個來叫他的漢子在路上已經把事情大致告訴他了,安立季拳頭握得緊緊的,臉色鐵青。
今天一大早,安立仲告訴他安老爺子有事找他,他雖然不太願意去,還是有些擔心,以為安老爺子出了什麼事,就擔心的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誰知道去了才知道,安老爺子根本沒有叫他,倒是被李氏拉著,明里暗里罵他白眼狼,沒孝心。李氏是老娘,罵他也就算了,安立季慶幸孩子們沒有和他一起過來。
後來李氏直接干脆表明了態度,問他要個百八十兩銀子。
「老三啊,我把你養到這麼大,你爹說不讓你供養了你就真一點都不肯供養了嗎?你妹子都這麼大了,還不是因為沒有豐厚的嫁妝才耽誤到現在,你現在是大財主了,怎麼也得幫幫你妹子吧!你就從那手指縫縫里漏出個百八十兩的,你妹子的嫁妝就有了,以後等她嫁了個好人家,你妹子會好好報答你的。」
百八十兩?這有李氏說的那麼輕松嗎?李氏難道不知道,上房這邊就算是不吃不喝,一年也存不了這麼多銀子嗎?更何況,他們家就算有那麼多銀子,也不該拿!安立季直接拒絕了。
李氏就開始哭,對著安立季喪良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罵,甚至還罵趙氏,說安立季娶了這個喪門星以後就和他們疏遠了,果然當初不該娶那個娼婦。
安立季听到他娘這麼罵趙氏,也是不能忍,隨口就讓李氏不要那麼嘴毒,哪里知道就捅了馬蜂窩。李氏對著他又抓又撓,安立珍也在一旁幫腔說安立季白眼狼,不是東西,有妹子這麼罵哥哥的嗎?分了家的哥哥,給一份分量足的添妝完全就很厚道了,安立珍說不上人家還不是因為她挑剔。
門第富裕的看不上她又懶又饞又丑,門第低的,她又嫌棄人家窮,這才一年又一年的耽誤了,那有錢的,什麼體面媳婦說不上啊,能看的上安立珍嗎?
最讓他寒心的就是,他老娘和妹妹對他又打又罵,他爹明明就在隔壁,也沒有來拉一拉,勸一勸。血脈哪里是安立季說能舍下就能舍下的,罷了罷了,本來還打算尊著敬著孝敬著,不親近就是了,現在還是就當成一戶不得不走,關系又不好的親戚吧!還是有人來說安立仲惹了大事,安立季才從他娘手下逃開,他娘才肯放人。
安立季知道安立仲進他家偷銀子的時候臉色就是一變,尤其是听到安立仲還帶了不少人,簡直讓他從頭頂涼到了心,如果他的妻子,兒子都在家里,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他們會有什麼下場?安立季簡直不敢想。
「里正來了。」
「里正你來看看吧。」
里正就問了在場的人一些細節,尤其是看到了被偷的銀子,上面還有官印呢!
「這是犯了偷盜罪啊!就是送官也使得。」里正就道。
安立仲和那幾個人都已經昏迷了,「拿幾盆涼水把他們潑醒。」里正吩咐。
就有人借了木盆,一盆子涼水兜頭給安立仲澆下去,安立仲就迷迷糊糊醒過來了。
安立仲睜開眼,就看到一大幫子人圍著他,眾人鄙視的眼神立刻讓安立仲知道,暴露了!
看見自家爹臉色鐵青的和里正說話,安立仲頓時就大哭起來,「爹,爹,好痛啊!好痛啊!安立季要害我!他在錢箱子里放蜈蚣啊!」
安老爺子正在和里正說話,想要打听打听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哪里知道安立仲第一句話就自己招了,頓時臉色難看。
「逆子,還不閉嘴!」安老爺子大喝,「對不住,家里對那逆子管教不嚴,請各位多多包涵,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他,絕不讓他再犯今日的錯誤。」安老爺子就對眾人賠禮。
安立季一愣,如果他還听不出安老爺子維護安立仲的意思,他就白活一場了。
看戲的人也笑起來,「安老爺子,你兒子可是偷到兄弟家里來了啊,你這麼一句話就想把這件事揭過去嗎?你三兒子可怎麼辦?」
「老三啊,你二哥也是一時糊涂啊,你看,你哥也成這樣了,你就擔待擔待吧。」安老爺子豁出去道,他是不可能讓人把安立仲送到官府去的,那時候他安家還有什麼前途,還有什麼臉面。
「爹!」安立季手都在發抖,「安立仲他都帶人闖進我家了啊!」安立季聲音都嘶啞了,青筋畢露,滿臉痛苦,這就是他爹,他的親爹。
安老爺子說不出話來。
「都散了吧,散了吧。」里正看得出安老爺子有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就開始驅趕圍觀的人,眾人不情不願,知道這是安家的事,這才慢吞吞走了。
等人走了,安老爺子才深吸一口氣,道,「老三,你是個識大體的,你知道安家正在緊要關頭,大郎那邊就要考試了,等大郎考中了,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的,現在,安家的名聲絕不能毀了。」安老爺子很絕情,也很強勢。對于這個兒子,安老爺子還停留在以前那個沉默寡言,說什麼做什麼的懦弱印象。
「爹,不行,安立仲一定要付出該有的代價!今天我家里沒有人,要是我妻子,我兒子在家里,踫上了那麼些人,你說他們怎麼辦?他們怎麼辦啊?」安立季痛苦的抱住頭。
安老爺子手都在發抖。
見安立季一定要把他送官,安立仲大叫起來,「爹啊,我不是故意要來的,他們逼我的,是他們逼我的,我被他們陷害,輸了一百兩銀子,要是我還不上就要砍我的手,砍我的腳啊!爹,救救我啊!老三,老三,不是我要這麼干的,是有人逼我的啊!」安立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的好不淒慘。
安老爺子手抖得更加厲害了,「不是讓你不要去賭了嗎?你怎麼就不听啊!」安老爺子簡直痛心疾首,都怪他小時候沒把安立仲教好啊!都怪他縱容李氏溺愛兒子。
里正搖頭嘆息,靜靜站在一邊看著這場鬧劇。
「老三啊!你哥這是被陷害了啊!你就不能原諒這一回嗎?」安老爺子仿佛老了十幾歲,滿臉懇求的看著安立季。
安立季心里一痛,果然,在爹娘眼里,他都是必須退讓的一個。
見安立季還是不說話,安老爺子就要給安立季跪下,「是不是我老頭子跪下來求你你才肯放過你二哥,我老頭子求你行嗎?」
「爹!」安立季氣得渾身發抖,他爹這是要逼死他嗎?扶住安老爺子,安立季覺得他十分疲憊,他爹這是鐵了心腸要保下他兒子啊!以死相逼嗎?完全不顧及他的名聲了,要是傳出去安立季逼得老父下跪,那他也別活了。
「從此以後,我沒有二哥了。」安立季知道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了,但是他也不耐煩再搭理上房那邊的人了。安立仲找他不是一回兩回,安立季也沒有告訴家里人,免得他們心煩。安立季這話就是要和安立仲那邊斷道了。
安老爺子一向是主張兄弟之間要相互幫襯的,不過到了這份兒上,也容不得他不同意了。
安老爺子彎著腰,哆嗦著手想把安立仲放開,也不知道是手抖還是繩子綁的太緊,好一會兒都沒能解開。
「爹,讓安立仲寫一張認罪書吧。讓他簽字畫押,要是他以後還敢出現在這邊,我是不會再顧念最後一點血脈之情了。」安立季這段日子也學了不少,知道口頭的約定都不靠譜,還是立約比較實在。
安立仲本來還把安立季說斷道的話當做笑話來听呢!只要安老爺子在,他就絕對出不了什麼事,到時候,他每天來這邊轉一轉,打打秋風啥的,還不是一樣的。要是寫了認罪書,那可就是好大一個把柄握在安立季手里了。
「爹,那可怎麼行啊!」安立仲大叫。
「閉嘴!」安老爺子怒叫,「寫了也好,寫了也好,你弟弟是不會把這認罪書拿出去的,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他就絕對拿不出去!」安老爺子已經看到安立季對他深切的失望了,估計以後安立仲就是餓死,他也不會拉扯一把了。
安老爺子還不忘敲打安立季,安立季現在也完全不在意了,心都涼透了,還在乎這個干嘛?立刻就拜托秦逸寫一張認罪書,讓安立仲在上面簽字畫押,以後只要安立仲再來騷擾安家,那麼他們就絕不會再這麼容易放過他了。
安立仲被安老爺子領走了,剩下的幾個人弄醒了,也不過就是其他村子里的小混混,只是有人請他們去安家找東西,顧主連面都沒露出來呢!根本沒辦法追查。既然已經答應了安老爺子不再追究這件事,安立季只能再泄憤的打了這些小混混一頓,然後讓他們滾了。
秦逸一直看在眼里,他也沒明白安子齊的目的是什麼。
安立季進屋去抱著趙氏細細安慰,最後一家人都很惆悵。
「爹,以後二伯就不會來我們家了嗎?」安子敏可憐巴巴的問。
「是啊!」
「那我們以後也不用回老宅了嗎?」
安立季頓了頓,「不用,不會了。」
「太好了!不用回去受氣了。」安子敏就歡呼。
趙氏和安立季這才露出一點笑意來。
「明天我們就去買人。」安立季突然道,「買幾個僕人,看著家,這次那些人是把後院子的鎖給撬開了,以後安排人守著。」
「好。」趙氏就點頭。
安子齊帶著小狗們急匆匆回來了,「爹,听說家里出事了!」
安立季扶著安子齊看了又看,「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安子齊看著他爹堅定的面容,終于放心了。
安子琴回來的時候,趙氏也細細說給她听了,母女兩個都後怕不已。
「以後把咱家的狗留下兩條,專門看家。」安子齊道。編號們主動分組,輪流留在家里。
「為什麼輕易就放過了那人呢?」事後秦逸就問。
「我的目的又不是把我二伯送進官府。」安子齊白了秦逸一眼,「話說,你能不能不要靠我這麼近啊!好熱的。」安子齊只穿了里衣,薄被都沒有蓋,躺在炕上熱的很。
「你身上涼快嘛。」秦逸搭過來一只腳,被安子齊毫不留情踢開。
「你還沒回答我呢。」秦逸訕訕。
「我那二伯不過就是棋子罷了,而且只要有我爺在,他就不會出什麼事,我的目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背後那個人。現在我那二伯也不會再來我家晃,多好啊。」安子齊就道。
「這樣啊,你爺還真偏心呢,要是是我,直接 嚓。」秦逸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安子齊翻了一個白眼,「那是你,鄉下人不興打打殺殺。」
「你後來又怎麼做了啊?」秦逸好奇的很。
「只不過送了一張方子罷了,看著吧,有他們後悔的。」安子齊得意洋洋。
「那你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嗎?」
「反正不是我家引來的,田升那個家伙,遲早要狠狠敲他一頓。」
「應該是那田小子的仇家吧,你還幫著他。」秦逸口氣酸溜溜的。
「誰叫他們把主意打到我家來了呢!不給他們點教訓我不甘心。」安子齊沒好氣道。
「對了,你把蜈蚣放在錢箱子里,他們不會出什麼問題吧?別鬧出人命了。」
「放心,毒液我都取了一大半出來,還加了一些東西。不過嘛,我那二伯還是得躺幾十天吧,以後有個身體酸麻疼痛的毛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絕對不能得罪這個小流氓。
廂房的聲音停了,安子齊睡著了,秦逸看了幾眼,也睡了。
……
「頭兒我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躺在這里?啊!我身上好痛,好多血,好多血,救命啊頭兒!」大漢慘叫。
「閉嘴!」那被稱作頭兒的男人鼻青臉腫的爬了起來。
四個大男人斷斷續續呻/吟著,滿是的傷,渾身是血。
「頭兒!我們這麼會這樣啊!我的腿斷了。」
「我的胳膊折了!」
「啊啊!我的肋骨斷了。」
那個頭兒沒有說話。
「頭兒,難道你沒有受傷嗎?」就有人不滿了,被男人凶狠一瞪,趕緊閉嘴了。
男人不敢說,因為他的命根子沒有知覺了,應該只是暫時的,一定是他的身體太痛了的緣故。
「太邪門兒了,我怎麼不記得我是怎麼受傷的。」肋骨斷了的大漢大叫。
「我們好像是被狼襲擊了,天啊,我胳膊少了一塊肉。」
「我渾身都是牙印兒。」
「我的耳朵沒了半邊……」
「對了,那個被抓來的小子呢?」
「好像是趁著狼群襲擊我們的時候跑了。」
「好像是這樣。頭兒?」
男子一驚,在懷里一找,松了一口氣,東西還在,「起來起來,從狼嘴巴里逃了一條命,還不趕緊離開這里,方子還在,趕快回去復命,拿了賞錢,給你們養傷的時間。那小子也別管了,沒被狼吃了算他命好吧,任務最重要。」
「是,頭兒。」
幾個大漢相互攙扶著,慢慢往接應的地點去了。
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受了傷的,也不知道抓來的小子是怎麼跑了的,只知道好像有好多狼,好多的狼,追他們,咬他們,他們好不容易才逃了一條命。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少了一個打秋風的親戚,第一個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