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而嬌 第1相6章 細數相思知不知

作者 ︰ 夢魘殿下

唐嬌等了很久,都沒等來他的聲音。

回答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嗎?

唐嬌決定大發慈悲的提醒他幾句。

「你親過我了。」她補充了一句,「眼楮和手。」

「我怎會做出如此僭越之事。」他與她異口同聲道,然後卡殼,不得不重重咳嗽一聲,補充道,「那只是在安慰你。」

說完,他牽起她的手,無聲的遞到嘴邊,冰冷的薄唇在她貝殼般的指尖輕輕啄了一下,發出輕輕的一聲啾,然後匆忙解釋道,「就像這樣。」

視力被眼楮上的黑色綢帶奪去,于是耳朵變得異常敏感,那聲啾仿佛直接吻在唐嬌的耳朵上,溫熱而又潮濕,就仿佛伸進來的不是聲音,而是舌頭。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唐嬌覺得耳朵一股發熱,她不知道自己是羞澀還是憤怒的嚎道,「還是說,你總是這樣安慰女人?」

「女人?」一說起別人,他馬上變得陰森恐怖,無聲的微笑就像毒蛇的嘶鳴,「除你之外,其他女人都是一堆會走路的肉塊……以及可以利用的對象。」

就像對付薛婆子和嚴方那樣,他隨時可以刑訊他們獲取資料,也隨時可以操縱他們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女人如此,男人也如此。

「……既然我是特別的,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唐嬌哦了一聲,順勢問道,「反正你親都親了,模都模了……還強迫我模了,現在想不負責任嗎?」

說完這句話,唐嬌就後悔了。

老實說她現在還沒做好準備,讓一個跟蹤狂對她負責啊!

她痛苦,卻看不見他比她更為痛苦。

兜帽下,薄薄的嘴唇抿成筆直一線,身後的黑暗里,仿佛伸出無數條鎖鏈,銬住他的脖子手足與心髒,不允許他再發出一言。

他緩緩鼓動著胸膛,過了許久許久,才積存了一點力氣,低啞的開口︰「你……究竟希望我對你做什麼?」

唐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她究竟希望他為她做什麼呢?他為她洗衣做飯,他為她懲罰曹先生,他為她尋找母親暴斃的真相……那些她夢里都在干,卻總干不成的事情,他已經全部為她做了。

她究竟希望他對她說什麼呢?在她悲傷的時候,他安慰她;在她與商九宮分道揚鑣的時候,他能幾個時辰嘴不停的數落商九宮的不是;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呼喚他,他就會回應她,讓她知道……她永遠不是孤單一人。

于是唐嬌的嘴唇開合片刻,最後低聲問道︰「……無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嗎?」

「是。」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對我說。」唐嬌,「我喜歡你。」

「……」他低嘶了一口氣,沉聲道,「除了這件事。」

「說。」唐嬌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補了一句,「你說了,我就試著喜歡你。」

「……請不要這樣。」他簡直被她逼到絕境,每一個字都是費盡全力從胸腔里滴出,帶著血味,低聲喘息道,「這是不被允許的事……」

「不被允許?」唐嬌撲哧一笑,「有什麼不被允許的,你答應,我答應不就行了嗎?」

听了這句話,他的氣息有瞬間失控,一雙手將她牢牢的扣進懷中,從肩膀到指尖,從睫毛到嘴唇,都在微微發著抖,仿佛擁抱的不是一個嬌弱少女,而是一片帶著荊棘的花叢……

「不要再說了。」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放開她,聲音疲憊到了極點,「不要再誘惑我了……」

唐嬌等了許久,沒再等到後續的話,拉下眼上的綢帶,環顧空蕩蕩的屋子,她忍不住嘆了一聲︰「為什麼啊?」

慢慢踱到梳妝台前,她靠著菱花鏡坐下,單手撐著臉頰,百思不得其解。若說無情,他萬事都為她著想,若說有情,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卻臨陣退縮,這就叫算是個什麼事?什麼叫做不允許的事啊?

「莫非是因為臉丑自卑?」想著他寧可躲起來洗衣服,也不肯出來露個面的行徑,唐嬌忍不住低喃了一聲,但很快便搖搖頭,自個推翻了自個的推測,男看才,女看貌,這世上的男子除非丑的鬼斧神工,狗見了都吃不下肉包子的地步,否則都不算丑,叫長得粗糙一些。況且他……他根本不用跟人比臉,他比身材!

「那是因為出身不好?」這個想法剛剛出現便被唐嬌掐滅了,因為她自己的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名義上的父親是個泥腿子出身,養父是個說書人,旁人敬她的時候喚她一句女先生,不敬的就喊她那個說書的那個賣唱的都有,商九宮不就是拿這個當原因,要她做妾嗎?所以無論他是商是農是工,只要他不是逃犯,那就沒有誰配不上誰的。

想不通,唐嬌漸漸困起來,她單手支著臉頰,腦袋一點一點,面容與最後一點夕輝同時照入菱花鏡中,恍惚間,她似乎夢到了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也是這樣的下午,母親坐在菱花鏡前梳妝,檀香木質地的梳妝台有三個櫃子,拉開之後,一格放著時下流行的胭脂水粉,一格放著各式花鈿,最後一格放著各式各樣的發簪布搖。

母親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根飛鳳簪,斜斜的插進發髻里,她趴在一旁,垂涎的看著那根簪子,然後趁對方不注意,把那根鳳簪拔下來,藏在自己身後。

母親沒有罵她,相反,伸手把她抱到膝蓋上,將她不多的頭發梳起,勉強結了個發髻,然後將那根鳳簪插入發髻里,夕輝照在鳳簪上,流光四溢,美不勝收。

「想要的東西不會自己走到你面前來。」母親的面孔在菱花鏡中模糊一片,只有丹紅色的唇是向上勾起的,「以後你喜歡什麼,就去奪取,去佔有,就像今天這樣。」

唐嬌猛然驚醒。

菱花鏡中只剩下她自己。

蓮臉微勻,吐氣如蘭,猶如清水洗出的一朵芙蓉花。時間太久,唐嬌已經記不大清楚母親的臉了,但她相信自己跟母親長得是很相似的,所以認識母親的人,一定能透過自己的眉眼找到她。

唐嬌在菱花鏡前坐了很久,才低聲說道︰「娘,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喜歡他……有多喜歡他。」

但是這個世界實在太冰冷了,人與人之間永遠在講究利益與交換,不求回報一心為她的人只有三個,兩個已經死了,就留下最後一個……唐嬌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一旦放手,她就又剩下孤單一個人了。

一無所有的時候,總想抓住點什麼東西,抓住個什麼人。

「娘,我想要他。」唐嬌伸出手,指尖踫觸鏡面上倒映的那張面孔,「我認了,無論是商是農是工,甚至是綠林好漢都罷了……我想要他。」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唐嬌完全沒想到之後會有怎樣的考驗等著她。

她仍舊像跟蹤狂囑咐的那樣,每隔三天便出去說一次新話本,故事自然來源于那本黑皮冊子。

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多的人來听她說書,小小一家面鋪根本坐不下,三娘子不得不從鄰居家里借凳子桌子,最後還是不夠,來遲了的人只能席地而坐,或者站著听。

鎮上再沒人討論別的事,全在討論唐嬌,因為她說的話本一次又一次成真了,話本里影射到的人物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以至于曹先生再也不敢說手頭的那部話本,反而時不時的跑來跟唐嬌套近乎,沒別的原因,就是怕自己也跟著完蛋。

等到散場之後,大伙就會湊到一起猜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說是意外,有人猜是唐嬌天賦異稟,有人說是唐嬌跟人串通好了,也有人懷疑唐嬌有神筆馬良的血統……

但無論如何,唐嬌這部無名話本終于有了名字。

私底下,大伙都稱之為——三更話本。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

然後,在說到第七個故事的時候,某人敲響了唐嬌的房門。

唐嬌打開門,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我們需要談談。」王富貴一邊用真絲手絹擦拭著腦門上的汗,一邊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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