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上門
清靈山座落在南雲國的東北角,過山再往東北方向去,就是空間裂縫,是曲梅幾個人從虛空中進來的方向。
清靈山東北方向處最高最深,北面往西蔓延,東面往南延伸。往南這一邊的尾端在彰善府境內寶鈴縣,就在寶鈴縣這一部分山嶺上,靠近末端的山上有一個小道觀。
這個道觀師徒二人,師父已經須發俱白,徒弟卻只不過是個十歲小童。兩人老的老,小的小,卻也把這小道觀打理得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生活顯然也不錯。
這里距離山下平坦的地方怎麼也有兩三天的路程,想要買些鹽調料之類的生活用品,就要到山下去,來回步行得走上五六天。沿途幾乎沒有什麼人家,在距離山下較近的地方有些沒幾戶人家的村子,也都是幾乎不出山,生活貧困,溫飽難以為繼。
這日,師父帶著徒弟做完早課,做好飯坐下吃完飯,師父喝著茶道︰「小童啊,也不知你師兄走到哪了,這麼多天了,一封信也沒有。別是走到好地方,迷了眼,忘了咱們兩個了。」
師父這麼大年紀了,倒是小孩子脾氣。小童十分懂事的樣子,他給師父重新倒了一杯茶,板正道︰「師父,您就別亂想了,師兄那麼孝順,怎麼會忘了您?說不定是趕路忙,耽誤了些時間,信肯定很快就到了。」
「再說了,師兄出去游歷,還不是師父一定要他去的?他顧忌著咱們兩個老的老,少的少,想要等幾年再說,您非逼著他走了,這會子又說這話!」
師父坐著喝茶,弟子起來準備掃地,秋天了,落葉多,一夜院子里就落滿了枯黃的葉子,要收拾出來堆到大樹下面給它們做肥的。剛走到庭院中間,一只紙鶴就急速飛進院子來,直奔師父去了。
弟子也顧不上掃地了,小跑幾步,帶著蹦的,湊到師父跟前兒,興奮道︰「師父,您看,我說的對吧,這不,師兄的信這就來了,一點也沒晚。」
卻原來這師徒也是修士。
師父「哼」了一聲沒說話,只顧快點打開紙鶴,看徒弟到了哪里,遇上危險沒有。兩個徒弟都會孤兒,是他撿到從小養大的,跟兒子也不差什麼了,大徒弟出了遠門,實在令他憂心。
師父看完了信件沉吟不語,任由小弟子從自己手里把信奪了過去。這小弟子顯然字也認得差不多了,他粗粗看過整封信,興奮道︰「呀!師父,師兄他可真厲害,竟然突破引氣八層了,還見到了那麼多厲害的修士。不過師兄說他找到一處修煉的好地方,想讓師父也去,師父……去嗎?」
後面的話小弟子有些說不出來,師父一直都在這里修煉,他們這里也算是一小塊風水寶地,靈氣相對別的地方來說,很不錯的。如今師父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如前幾年了,師父……能願意千里迢迢地去個師兄其實也不很確定的地方嗎?
他沒抱什麼希望,情緒不免低落下來,師父卻肯定道︰「去!為什麼不去。」
他看了小弟子開心又疑惑的臉道︰「師父好歹也是練氣三層的修士,雖然壽元已近,求道的心卻從來沒有減弱一分。你師兄從小在這里長大,能讓他說靈氣不錯的地方,肯定是比這里好的。師父還想著要修為更進一步,多活幾年呢,自然要去看看。」
他心里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這天下他早年也是都踩過的,凡是靈氣濃郁些的風水寶地,不是厲害的修士佔著,就是家族或者厲害的靈獸妖獸的地盤。他也從來沒听說過青林縣清靈山腳下有風水寶地的,當年他也不是沒去過那邊,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再說風水寶地從來都是在深山老林里,哪里有在山腳下的?不然也不會有隱士一說了,不是高人們非要住在深山老林,顯示高深,而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確實有許多適于修煉的好地方。
他害怕大徒弟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的事,卻還不知道,所以才更要親自去一趟。他已經老了,徒弟卻還小,天賦更好,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糊里糊涂地就玩完了自己。
決定了要出發,也簡單,他們道士也沒有什麼講究的,師徒兩個一人一個小包裹也就上路了。現在天還不冷,他們腳程也快,趕著些,冬天以前應該能夠趕到青林縣。
本來師父猶豫著是不是不帶小弟子,因為此去實在不知道情況到底是什麼樣的,小弟子還這麼小,更沒什麼修為,也就身體比普通小孩子強些。他實在怕萬一。
不過看著小徒弟那雙亮閃閃期盼的眼楮,再加上他一走,他也是一個人待在這山上,寂寞不說,這深山里對他也不是那麼安全的。猶豫一會兒,最後還是覺得帶上他更好,簡單一收拾兩人也就出發了。
他們沿著山脈的邊緣,向青林縣清靈山腳下走去,也沒雇車,就是經過山下村子的時候,買了一頭毛驢給小徒弟乘坐,要趕路,他還小,有頭驢,好歹可以常常歇歇腳。
這邊師徒兩個上路了,那邊秦劼正在跟曲梅說︰「你看,那個,那個年輕的,他身上是不是有些靈氣,這麼大年齡了,身上竟然沒有被凡物埋住,還存著些靈氣,根骨應該不錯啊。」
曲梅仔細看,還真是,身上是有些微薄的靈氣,像他們這樣的,不注意一般也發現不了,因為靈氣實在太少了,難以引起注意。
曲梅看了也就罷了,根骨什麼的她又不懂,也還不到可以收徒的時候,不操這個心。
只是……她奇怪地盯著秦劼看了幾眼,道︰「你觀察得挺仔細嘛,怎麼整天盯著男人看?」奇怪,他該不是那啥吧?
「我天天來看這些干活的人,幾乎每個人都認識,這個人干活最賣力,體力特別好,要是一般人根本沒有這麼大的精神和力氣,所以我就特意觀察了他一天,才發現他是因為身上有靈氣的緣故,才這麼厲害的。」秦劼根本沒有听出來曲梅詭異的語氣,驕傲地對曲梅說,以示自己每天視察農場都很認真,求表揚。
曲梅心情復雜地想到,秦劼是個純潔的修煉狂,不說現代社會各種信息轟炸了,就連修真界的花花世界他都沒見識過。
秦劼說完停了一小會兒,又懊惱道︰「可惜,他雖然能干,可是也比別人能吃,也許是因為咱們的蔬菜糧食都帶些靈氣的緣故,他要吸收靈氣,所以特別能吃。」
那神情,那語氣,活月兌月兌一個地主老財,煩惱自己家的長工,雖然干得多卻也吃得多,要仔細算算他吃的跟干的究竟成不成正比,雇他合算,還是雇村西頭的瘦猴合算。
想著,曲梅很不厚道地笑了。她不僅自己笑,還回去跟溫泊說,讓溫泊也笑。
這時秦劼才知道原來她是笑這個,那時候她笑得莫名其妙,他都模不著頭腦。曲梅總是說他笑點高,幾乎沒有笑話能讓他笑出來。跟她待久了,他也慢慢懂了很多她的套話,此時他就道︰「你就是笑點低,這有什麼好笑的,一點也不好笑!」
「你還說,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是個笑話,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曲梅指著他一本正經說笑點低的樣子,笑得肚子都疼了。
其實她就是笑點低,溫泊雖然也覺得好笑,卻也是微微一笑也就罷了,她卻能笑成這樣。幸好秦劼心眼大,從來不跟她計較。
笑完了,接著吃飯。溫和祥也在桌上,此時看都平靜下來了,就小心道︰「祖爺爺,那個人可能也是個修士。」他跟他們幾個在一起久了,也開始叫修煉的人修士了。
「嗯?」三個人都奇怪地看著他。
「孫子從茶館里說書的那兒听到的,听說,凡間有些道士和尚之類的人是有些真本事的,他們會些手段。修為也有高低,據說很多都是引氣階段的,很少的是比較高的,叫什麼練氣。」溫和祥緊張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哦……」曲梅明白過來道,「那溫泊你怎麼不知道,你不是也是南雲的嗎?」
溫泊還沒說話,溫和祥道︰「這都是孫子從市井之間听來的傳言,想來那時祖爺爺貴為皇子,從來沒有出入過這樣的地方。」
溫泊點點頭,曲梅想想也是,溫泊和溫和祥雖然只差幾代,可是境遇是完全不同的,一個是備受重視的皇子,一個不過是落魄王府的一個公子而已。
「這麼說,有個道士在咱們農場里干活?」曲梅奇怪道。想來修煉的人都是心高氣傲的,竟然舍得□子,做農民的活計,還是受雇于人。
「應該是,凡間靈氣稀薄,我在農場布置了聚靈陣,雖然對咱們來說不算什麼,對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了。」溫泊想想道。
「要不我去查查他的來歷,看看到底是不是道士,是哪里道士,祖爺爺心里也好有個數。」溫和祥根據自己的想法,跟溫泊建議道。
溫泊想說不用了,這等連練氣期都沒有進入的道士,他們還犯不上防備。
不過曲梅唯恐天下不亂,道︰「行啊,行啊,你去吧,弄來他的資料,給我看看。」還從來沒有這種調閱別人檔案的愉快經驗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明天換班,所以更新應該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