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盯著他的臉看,看到她說完這句話後,他眼底的暖意就黯淡了,臉色也仿佛變蒼白了一些。
她想馬上收回那句話,可有種不知名的力量卻讓她沒辦法自由行動,只能看著他勾著唇又淡淡笑了下︰「既然如此,那麼下午你就默兩篇出來吧,若是默不好,晚膳就可以免了。」
限制晚飯對路銘心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她立刻就沖床上跳了起來,惡狠狠盯著他,還揮了下拳頭︰「顧清嵐,你欺人太甚!」
他只不在意地一笑,根本不理她的惡形惡狀,轉身就走了出去。
路銘心看著他的背影,在心底默默地吶喊︰別走啊,如此絕色世間罕有,快轉身讓我再看兩眼!
可絕色美人挺拔飄逸的背影也很快不見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在屋子里欲哭無淚。
這什麼坑爹的劇情啊,這什麼腦子進水的傲嬌女主角啊,就這麼把一個大美人給氣走了。
路銘心光顧著傷心,卻忘了大美人走之前給她布置的任務,就這麼在屋子里對門興嘆了好一陣。
她想走出去追顧清嵐,可這個屋子的窗子是鎖死的,門也在他走了後就關了起來,她去拉扯,發現外面也給掛了鎖。
簡而言之,就是她大概是被顧清嵐關了禁閉,吃喝拉撒都得限制在這個房間里。
她之前說話不受自己控制,在房間里行動倒很自由,于是她就開始撓門扒窗子,費盡心思想要擠出道縫讓自己出去。
她盡力撲騰起來,當然把顧清嵐走的時候說的不讓她吃晚飯放到了腦後。
更何況,以她對顧清嵐的了解,他說什麼不讓她吃飯之類的話,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一種無效的恐嚇手段罷了。
他這個人除了愛關人禁閉,比如把她丟到廁所那次,還真沒其他的暴力傾向。
她狠勁兒折騰了一通,還是不見顧清嵐過來,也有點傷心了,干脆就坐在門口開始干嚎︰「清嵐……清嵐哥哥……我知道錯了……」
她反反復復就這一句,不知道嚎了多久,也許是動靜實在太大,驚動了下人,下人又去叫了顧清嵐。
熟悉的腳步聲靠近,而後顧清嵐的聲音再次淡淡傳來︰「你又怎麼了?」
她听到他的聲音就覺得委屈,隔著一道門,看不到他的臉,她好像又能自由地說話了,她就帶著點哭腔說︰「清嵐哥哥,別把我一個人關起來嘛,我害怕……」
她說完,又覺得有必要對他表達下自己的感情,就又說︰「我看不到你也會難過的,你都不肯陪著我……你要是陪著我,我默多少篇《論語》都可以。」
她這麼撒嬌,顧清嵐的表情是怎麼樣的,她也不知道,她只听到他沉默了一陣,低沉的聲音里,語氣緩和了許多︰「你只要不跑出去,我把門鎖打開也是可以……」
听到了希望,她連忙保證︰「我不跑的,我不舍得清嵐哥哥的,真的!」
似乎是在考量她說的話到底有多大可信度,那邊久久沉默了一陣。
路銘心生怕他不開門,自己再也看不到穿著長衫,清雅月兌俗到讓人恨不得上去舌忝的古裝顧清嵐,又追加保證︰「如果我騙你,那就讓我出門踩狗屎,走路摔跤磕斷門牙!」
這亂七八糟的誓言顯然是讓顧清嵐無語了,他終于忍不住說了句︰「女子說話不可如此粗魯。」
好在這句話過後,門鎖那邊開始響動,顯然他是已經被說動,去把門打開了。
路銘心大喜,飛速爬起來,守在門口,就等門拉開那一瞬間,她要好好近距離再看下顧清嵐,最好能把他撲倒舌忝一舌忝。
木質的房門被推開了,前來打開鎖的竟然是顧清嵐本人,他後面幾步遠的地方,才站著一個穿褐色短打的小廝。
路銘心看到他,就雙眼發亮,她一眼看到他的長發,伸手就想去模一模,嘴里還說著︰「清嵐哥哥……」
然而手伸出手,就像不受她控制一樣,直直地向他胸前推去。
她能感受到自己用了很大力氣,而且她的力氣不知怎麼突然變得大了起來,因為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她大力推開了幾步遠。
因為他被推開,門前就出現了一個空擋,她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縱身就跳了出去,慌亂中她听到那個小廝的驚叫︰「公子!」
一邊奪路而逃,一邊用余光掃到,他給她推得靠在一旁的廊柱上,身子也差點跌倒,被那個小廝攙扶著。
她在心里暗暗罵自己︰路銘心,你都干了些什麼,還不趕快回去道歉!
可她的身體卻像是又不受自己控制了,她一面回過頭找路,一面遠遠喊了句︰「清嵐哥哥,對不住,我今日一定要去見莫將軍……我回來給你賠罪!」
路銘心已經徹底對這個自己一時可以掌握,一時又不能掌握的身體絕望了,這算什麼啊。
騙那麼個大美人給自己開了門,又把人家推得差點跌倒,還理氣直壯地跑出去找別人了——不過,起因好像是顧清嵐把她關起來了。
路銘心現在已經徹底拜倒在顧清嵐腳下,她心想反正不管顧清嵐為什麼把她關起來了,他肯定也是為了她好。
她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簡直是太胡鬧太殘忍太無理取鬧了。
她這麼想著,身體早像飛入雲霄的燕子一樣,輕盈地在奔跑著,她竟然還像有了輕功,高高的牆頭只不過踢了兩腳,就翻了過去,落地時還悄無聲息。
她覺得好玩,仍舊回頭看了一圈,還是看不到攝像機或者吊威亞的機器。
在牆頭上,她輕輕一點足,身體就又飛得更高了些,足夠她看清腳下鱗次櫛比的青瓦房頂,還有遠處明黃色的一角。
她在空中吹了個口哨,長街盡頭立刻響起噠噠的馬蹄聲,一匹通體烏黑,連鬃毛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高頭大馬就應聲跑了過來。
她大笑一聲跨上馬背,風聲從她耳旁略過,街道和行人飛速地在她眼中後退,她高興起來,笑著高聲說︰「我乃路氏將門之後,誰敢攔我!」
那好像是一場真實無比的夢,又仿佛是時空穿梭,上一秒她還在馬背上縱情大笑,下一秒她已經回到了柔軟的床上。
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拉開的床簾灑在她的臉上,她手里攥著的不是韁繩,而是顧清嵐的手。
路銘心眨了眨眼楮,她不是不想相信方才的種種,只是她胡思亂想的夢境,可那種感覺實在太真實。
她甚至還記得她用手推開他的時候那種*的觸感,鼻尖也似乎仍舊縈繞著古代街道上青草和牛馬氣息混合的味道。
顧清嵐在她身旁躺著,他已經半坐了起來,低頭看著她笑笑︰「銘心,早。」
他穿著白色的棉布睡衣,領口微微露出里面的肌膚。
路銘心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抬手拉開他的衣領,果然在他胸口的位置,看到了一個青色的手印。
那個手印不但青腫,邊緣還微微凸起,看了就知道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有些顫抖地把自己的手輕放到他胸前的那個淤痕上,完全契合的形狀昭著地表示︰那正是她的手印。
她愣了許久,他也沉默著,她忍不住聲音顫抖地開口︰「清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