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雖然還是路銘心和顧清嵐的戲,不過卻是分開的。
路銘心這邊是一位對莫祁忠心耿耿的劉副將,找到她,告訴她自己也想要冒死營救莫祁。
在顧清嵐那邊,則是他在軍營中緊急徹查奸細。
從劇情上看,當顧清嵐查出軍中的奸細不是將士,而是莫祁的一個小廝時,路銘心和劉副將也連夜集結了幾百人馬,要偷襲西夏大營,希望這次奇襲能夠救出莫祁。
偷襲的劇情屬于群演很多的武戲,和文戲分開來拍,要等幾天和營救莫祁時的打戲一起拍,今天兩邊的劇情走完,就算先收工了。
《山河踏碎》劇組走的就是精良制作的路子,預算資金也比較寬裕,既然改了劇本,要增加沐亦清的戲份,造型師自然就趕工又給他設計了兩套造型。
拍完戲收工還算早,回了酒店,他就被拉到造型師那里試造型,路銘心當然就跟了過去。
莫祁和李靳現在是焦不離孟,好得天天勾肩搭背同進同出,他們今天算是休息了一整天閑著沒事,也興致勃勃地尾隨過去。
到了造型師那里,顧清嵐在套間里換衣服,路銘心就堵在門口,雙手抱胸不讓莫祁和李靳進去。
她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那麼閑,一個大牌影帝,一個娛圈大哥,除了看八卦就是圍著顧清嵐打轉,都不嫌煩的!
看她凶神惡煞的樣子,李靳就模了模下巴︰「銘心啊,你是大美女,不要每天這麼凶,會影響形象的。」
路銘心「呵呵」了一聲︰「沒事,反正我這麼美,凶一點照樣美。」
當無賴對上更無賴的,李靳也沒了法子,轉頭去看莫祁︰「小祁,看你了。」
相比于李靳的簡單粗暴,莫祁就春雨潤物多了,對路銘心溫和一笑︰「銘心,讓我們進去幫顧先生穿一下戲服吧,造型老師是女性不方便進去,戲服又那麼復雜,沒人幫忙穿著很累的。」
路銘心能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幫忙穿衣服是借口,進去模兩把佔個便宜才是正經吧,更況她這個正牌老婆都沒進去,哪里輪得著他們兩個形跡疑的同性!
本來對莫祁特別親熱的路銘心,這次也板著臉不吃他那一套了︰「不行,祁哥被李哥帶壞了,讓你們倆跟清嵐哥哥共處一室,我不放心!」
顧清嵐傳好了戲服從里面出來時,就看到他們三個活寶在門口斗嘴,頓時又覺得頭疼︰「李先生,莫先生,你們很閑嗎?」
李靳立刻轉頭很委屈地看他︰「顧先生,你都不說說銘心,就說我們,太偏袒了,大伙兒的心都寒了。」
顧清嵐還真不大適應他這麼耍寶賣乖,略頓了下,才再次開口︰「她早就改不了,所以不試圖挽救了。」
莫祁在旁邊失聲憋笑,路銘心頓時橫過去一眼,她算是終于明白過來了,他跟李靳過來看顧清嵐是假,來看她怎麼被罵才是真吧?
話說回來,劇組的生活其實很枯燥無聊,特別他們這樣被關在西部小城里,連周末假期都沒有的趕工,憋久了的確都快要憋出毛病了。
再加上進來拍的戲都是沉重悲情的基調,他們除了苦中作一下,還真沒其他更好的抒情緒的方式。
造型老師跟出來,抬手略微順了下顧清嵐肩上的長,就連連點頭︰「顧先生果然也適合深紫的,這個效果不錯。」
顧清嵐的戲服一直都是冷色調,除了官服外,常服只有青色和白色,造型師給他用的配飾也很少,整個人往那里一站,就是清清冷冷的。
這次造型師用了深紫的輕紗布料,也不減絲毫清冷之氣,反倒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出塵絕俗。
路銘心快要上去跪舌忝了,滿臉痴迷地說︰「清嵐哥哥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顧清嵐連看也沒看她,就回頭對造型師溫和笑笑道謝︰「您辛苦了。」
造型師是個工作狂,上下打量顧清嵐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件自己滿意至極的作品,連連點頭︰「顧先生客氣了,分內事,」說著又想到什麼,「還要再加一套臨終那一集的造型啊,什麼顏色比較好呢?」
路銘心在旁邊想也不想地接話︰「當然還是白色,血吐上去好看!」
她這一聲說的太不假思索太響亮,房間里的所有人頓時都把目光移到了她臉上。
過了一陣,莫祁還十分意味深長地點了下頭︰「還真沒看出來,銘心有這個愛好……」
顧清嵐就側頭輕咳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又給氣著了。
路銘心連忙捂住臉︰「祁哥不要欺負我!」
李靳拍了拍莫祁的肩膀,同樣意味深長地說︰「魏導不都說了嗎?不要欺負銘心,她腦子不夠用……」
玩笑歸玩笑,接下來的幾天拍攝,顧清嵐還是被道具組頻繁地往嘴里塞了血包。
李昂越顯然也有某種興趣愛好,為了表現沐亦清被冤枉叛國後的悲慘遭遇,十分不慳吝地寫了諸多悲情至極的細節。
被路銘心罵過後還要連夜查明奸細,查了後又要審,自然是要蒼白著臉咳嗽的,還要咳出幾點血花到錦帕上給個特寫。
秘密審訊完奸細,又得知路銘心和劉副將已經私自帶兵去救莫祁,氣急交加兼震驚憂心之下,還是要咳出口血來的。
等為了阻止路銘心和劉副將送死,只身單騎闖西夏營地,那一騎白衣在蒼茫夜色中猶如劈開迷霧的閃電,下馬後的人更是面色蒼白如雪,還是要側頭隱忍地掩住口,吐出一口血來給鏡頭增加點沖擊感。
莫祁和李靳在拍自己的戲份之余,還是要去頻頻圍觀顧清嵐的,看到後來他們除了捂著胸口叫好心疼之外,還湊在一起品頭論足。
莫祁抄著手說︰「果然角色還是要看合適不合適啊,有些東西靠演技彌補不了的,這些鏡頭我不敢挑戰,就算讓臉長得那麼秀氣的曹葉陽來演,也絕對沒現在這種效果好嗎?」
李靳也頻頻點頭︰「沒錯啊,顧先生簡直天生有讓人心疼的潛質啊,我這麼鐵石心腸的人心都要碎了。」
顧清嵐正拍完了下馬吐血的那個鏡頭,扶著身旁的馬鞍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這次看熱鬧二人組都換了戲服化了妝,一個穿著西夏王的戎裝,一雙英挺長眉盡顯霸氣,一個正被嚴刑拷打過,衣衫凌亂卻有種落拓的帥氣,滿臉血痕仍不失硬朗。
一個是他此行的最大對手,另一個則是他將要以命換命的對象……現在卻湊在一起評判他評判得好不開心。
怎麼看,怎麼讓人有點胸悶吧……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抬手將唇邊還掛著的一道血痕用手指不在意的擦掉,淡淡開口說︰「兩位真是好興致啊,呵呵。」
莫祁盡責地回頭叫魏敬國︰「魏導!你看看這渾然天成的美感!不入鏡頭你虧大了!」
而此時的路銘心,則沒那麼悠閑地觀賞美人美景,正滿頭大汗地在另一個片場拍武戲。
按照劇情的時間來說,在路銘心和劉副將帶了大批人馬劫獄,卻又被西夏王事先補下的伏兵包圍時,這邊顧清嵐也見到了李靳。
他只是一介文臣,又沒有攜帶任何兵刃,在被哨兵擒獲後,就被押解到西夏營地的主帳。
在兩軍交戰時,不披鎧甲的文臣仍是有優待的,帶他來見李靳的親衛,甚至沒有將他綁縛起來,而是直接帶了人進來。
李靳正坐鎮帳中,待要等被圍成甕中之鱉的路銘心和劉副將也被擒獲,卻沒想到,竟然又有一人,敢闖入自己的營地。
甚至比路銘心和劉副將的更甚,還是孤身一人前來的。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仍是一派淡然,斂目默然不語的人,笑了一聲︰「本王道是誰有這等膽色,卻原來是沐大人,久仰清流才子大名,沐大人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如斯風華絕代,令人見之忘俗啊。」
對方是敵軍主帥,他卻大談什麼「風華絕代」,言下已經頗有戲弄輕侮之意。
顧清嵐卻只輕笑了笑︰「忠勇王之風儀也是不俗,百聞不如一見。」
西夏原本是大齊屬國,李靳在大齊朝獲封的名號就是「忠勇王」,只不過他反叛已久,昔日的「忠勇」,早就成了笑話。
兩軍對峙,顧清嵐還拿他在大齊的封號稱呼,也是十足的諷刺。
李靳自反叛以來,最恨的,自然是那段不得不向大齊稱臣的歷史,這個「忠勇王」也被他忌諱頗深,多年來下屬臣民,無人敢在他面前提這三個字。
顧清嵐此刻已經身為階下囚,卻喊出這個稱呼,他臉上怒容頓時就顯露出來,戾氣外露,冷冷笑了聲,再也沒有心思去佔那些口頭上的便宜︰「沐大人怕是才子做久了,不知道軍營的規矩了吧?」
他說著,還頓了頓,目光中殺氣畢露,威壓撲面而來︰「還是沐大人自以為頗負才名,本王畏懼天下悠悠眾口,不敢砍了沐大人的頭顱下來?」
顧清嵐抬頭直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在下自然不敢輕狂若此,今日來,也不是為了公干,而是想向王爺討教一二。」
他不稱「本督」,而是說「在下」,來時又未著官服,言語中也服了軟,李靳是個聰明人,看他的目光中就帶了幾分審視︰「沐先生所謂討教,又是什麼?」
見他也對自己改了稱呼,顧清嵐的笑容,就更多了幾分親切︰「在下與京師中,也曾听旁人說過,說王爺雖為異族,漢學造詣卻頗深,不僅書畫兩絕,棋藝也是高超……只憾山水刀兵相隔,一直無緣和王爺煮茶論道。」
無論李靳有多自負狂傲,也總是喜歡听人夸贊的,更何況夸他的這個人還是名滿天下的沐亦清,而他稱贊自己的,也不是什麼陳腔濫調的武功蓋世、英明神武,而是他一直以來甚為自得,在西夏卻甚少有人稱頌的書畫和棋藝。
他听著,就「呵呵」笑了幾聲,神色也更加松動︰「沐先生過獎了,本王不過少時研修了幾年而已。」
顧清嵐微笑著,繼續淡淡開口︰「在下不才,與這幾道也頗鑽研了幾年,因此今日斗膽,想要和王爺對弈一局,一較高下。」
他的主將,甚至妻子,都被圍困在西夏大營中,他卻在這個時候獨自跑過來,大談什麼對弈。
已經被連年廝殺磨得滿心暴虐的李靳,也不由起了幾分好奇和興致,玩味地看著他︰「沐先生倒是好興致。」
顧清嵐微微拱手一拜,衣袖翻飛間,即使在這血腥氣充盈的軍營中,仍是談笑自若,風雅無雙︰「哪里,不過是興致忽致,以天地為棋盤,以今晚兵勢為棋子,手談一局,不知王爺願應戰?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謝︰顧先森,請帥路花瓶一臉血!
李大王︰跟顧先生月下手談,灑家這輩子也算值了。
某謝︰你這輩子還真隨便……
李大王︰牡丹花下死!
莫影帝︰突然覺得我有些多余……
路花瓶︰我也是怎麼破……咬手帕清嵐哥哥……
顧先森︰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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