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別走啊。」白三哥急的大喊。
李長一蹲在池邊,伸出手指勾起一灘泥,又湊到鼻下一聞。
「艾瑪,果真是壯士啊!」我也受不了了往回跑。
等跑出老長一段,那臭味才消散了一點,我貪婪的湊到風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帶著一股綠葉清香的新鮮空氣。
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的美好!
李長一了走過來,眼楮里也掛著淚水。
「要下到里面,就必須得涂上泥。」白三哥不依不撓的喊。
「未必」李長一道「妖孽最喜污穢,了這身淤泥下去,還沒等咱們落腳,估計就被他們吞了。」
白三哥漲紅了臉,捏著衣角不說話。
「白三哥沒說錯」白守搭腔道「當年我下到里面,父親就給我涂了這樣一身泥,不過當時倒沒這麼臭而已。」
「你們就去吧,反正我不去。」李長一沒好氣的道「不過話說回來,到了下面,你們得跟咱們分開走,免得害了其他人。」
「你他娘的什麼意思?」白守一听就來氣「誰他娘的害誰?把話說清楚!」
「行了」我不耐煩的揮手,略一思索道「我尋思著,鄉民下去采藥會在身上涂淤泥,一者是腦子里的迷信思想作怪,二者是用臭味將其他猛獸蟲蛇嚇退,這臭味真他娘的會要命……咱們別論對與錯,我看還是自願原則吧。」
師兄朝幾人看了一眼,率先點頭。李長一和白守大眼瞪小眼,怒氣沖沖的不說話。
唉,這兩冤家。我心里不僅感慨,不過一想到白守涂了一身腥臭的淤泥,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打死我我也不會再跟他走一起了。
大家爭論了半天還是沒能達成一致的意見,最後在崖邊扎營生起火。
「這涌泉,在道門中是極為神聖的東西。它生于太古之始,長于後土之下,將地脈中的靈氣,源源不斷的送至凡間,所以我道家修仙之所,必定有山,有水,有泉。」李長一坐在篝火旁侃侃而談,「這泉也有冷泉,暖泉,泥泉之分。冷泉便如杭州西湖西南大慈山下的虎跑泉,廬山康王谷中的谷簾泉,都是赫赫有名。暖泉便如魯山劉累泣龍,淚珠化作的溫泉。泥泉是三泉中最為稀少也最為珍貴的一種,一般人見不得其真面目。此泉乃盤古真人精元所化,用以增補地勢,揚弘弘天道。」
「泥泉所噴之泥,都隱隱有一股馨香,老道活了七八十年,從未听說有泥泉噴出如此惡臭的淤泥,實在匪夷所思。」
「那說明你孤陋寡聞了唄。」白守嗤笑道「好像長得老又犯了瘋病就了不得似的。」
李長一也不惱怒,接著道「‘碗兒井’地勢,明面上有些洞天福地的架子,可惜四周圍得鐵桶一般,外面的陽元進不來,里面陰氣又透不出去,仿佛死水一般。道門講究的一個陰陽消長,五行轉移。《易傳》雲︰‘一陰一陽之謂道’,如此看,‘碗兒井’乃是無道的極險惡之地。」
他頓了頓,又道「老道曾經來過‘碗兒井’幾次,最近的一次已是十多年前。當時白龍氏惡跡未彰,盤踞此地作為巢穴,老道並不敢放肆查探。當年我也確實發現了這口泥泉,雖然已全無馨香可言,但也絕無惡臭。老道推測,此地風水已被白龍氏妖孽破壞,成了藏污納垢之所。」
他朝白守和白三哥看了一眼,鄭重道「我道門以慈悲為懷,你們雖然也是白龍氏一脈,可卻並無大惡,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若是等下到里面被蟲蛇生吞活剝了,可別怪老道沒有提醒。」
白守打了個寒顫,看向白三哥。白三哥抿著嘴,昏黃的火光照在他臉上,臉龐都變成了古銅色。他咬牙道「不采到黃雚,我不回去。」
「哼~」李長一不屑的冷哼,也不說話。
「這麼凶險的地方,你真的要去找白龍氏拼命?」我試探問道「就沒有個萬全之策?」
「萬全之策?」李長一揚眉道「本以為小王先生就是老道的萬全之策,哪知道也還是出了岔子。反正老道大限之日已到,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計較的了。」
說實話,我並不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我曾經也思考過,如果有一天我也知道了自己生命終結之日,我該如何去過剩下的生活呢?很多人,很多書都告訴我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開心,一定要去做很多有意義的事。然而,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些呢?或許絕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自暴自棄,放肆的去玩去鬧去破壞吧。
漸漸的,我開始佩服李長一了,至少他現在依然還堅持著自己的道義。
「多大的事」我笑罵道「小小白龍氏,竟敢與日月爭輝,咱們這一次要將他們打得神形俱滅!對吧,師兄?」
師兄點頭,道「自古邪不壓正,白龍氏墮入妖道,不過變成了一撮蟲蛇而已,道友不必過慮。」
「就是,道友真是越活越不如了。」我調笑道「咱們三個道士,難道還干不掉一條蛇妖?別忘了咱們身上還有一堆的法寶!」
「師兄,亮出你的磨刀石!」
「啪~」
李長一被我倆逗樂了,笑道「小王先生這些年都學了什麼本事?您來的可比預先估計的提前了幾年呢。」
「什麼提前了幾年?」我好奇問。
「哦,原先師傅夜觀星象,大致測算出你會在四五年之後才來羅浮山,到時候會有一北方來的道友指點你。不過我道門星算之術已失傳多年,留下的只是一些皮毛,並不準確。」
「原來如此……」我心里了然,又想到了一事。
「咱們一直在說白龍氏,那其他四龍呢?」
李長一眉頭一皺,道「這……可能年代過于久遠,都無從查證了吧……」
我微微點頭,掏出口袋里的龍鱗遞給李長一,「道友幫忙看看,這是啥玩意?」
李長一皺眉接過,湊到火旁一看,陡然臉色大變「這是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