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文公十八年有載︰‘舜臣堯,賓于四門,流四凶族混沌、窮奇、杌、饕餮,投諸四裔,以御魑魅’如此看,墓中之人必然是大凶大惡之人!」解曉東冷冷道。
咦,這小子有些見地!我對他印象稍稍轉好了些。
「不過杌凶獸之說,都是上古神話,江湖術士為哄騙愚夫愚,才將其發揚光大。」
媽蛋,文化人的嘴就是厲害,貶損的你不值一錢,你還得強作歡顏貼他們的冷**,要不然什麼「小肚雞腸」「器小易盈」「胸大無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全都嘩啦啦的往你身上潑,你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曉東」王老眉頭一皺道「萬千世界無奇不用,不可妄下結論!且不說是否正確,這也絕不符合咱們考古的精神。」
解曉東臉上一紅,低聲道「知道了,教授」
王老點頭,看他的眼楮里滿是慈祥。
「對了道長,不知道這墓碑在何處,是否……是否方便讓老朽看一眼?」
「當然沒問題」我听見屋外老陳的聲音隨口道「等會我就帶你去。」
老陳和英子滿頭大汗走進來,後面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
「王道長,你看人夠不夠,不然我再去找找」老陳抹了把汗道。
「夠了夠了」我站在門口喊「有沒有糯米綠豆黃豆之類的,每人帶一把」
人群一听都嗡嗡的竊竊私語,不知道要干啥。
「家里有,家里有」英子忙不迭的道。
「行,那大家走吧,把亮子點起來」
我一揮手,從人群中擠出去,「都跟我來!」
一群人腳步匆匆,氣勢洶洶,大呼小喝的點著火把跟在我身後,拉成了老大一條長龍,在寂靜的平原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一路走得特別順暢,才不到半小時就快到墳冢了。
我正想如何把眾人都分配下去時候,陡然遠處一道明亮的閃電直劈下來。
「轟隆隆~」
大地開始震顫,閃電劈中了松林,燃起熊熊大火。
「糟糕!」
我大罵一聲,回頭大喊,「快,快去救人」
眾人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
「娘耶,太嚇人了!」
「嚇死個人啦,這是啥玩意兒吶?」
「少說廢話,怕事的別來」英子柳眉豎立,大聲呵斥「跟王道長走!」
我心急如焚,心想師兄上次在羅浮山受的傷都還沒痊愈,這次又要因天雷除妖,怕傷上加傷,凶吉未測啊。
好不容易跑到松林邊上,四周墳冢已經被劈得土焦石爛,到處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臭味。
「師兄?」我大喊沖進墳冢中間,就看見他撲在石碑旁,周圍火光未滅。
「師兄?醒醒!」
我一探他呼吸,還好未斷,只是有些微弱。
眾人都要涌過來,我突然想到一點,又回頭道「大家聚在一起,先別過來!」
大家嚇了一跳,雖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敢亂動。
王老和解曉東卻排開眾人走過來。
「道長並無大礙」王老放下師兄的手,緩緩道「休息一下應該沒事了。」
我看師兄一動不動,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頭發往下淌。
「老陳,找兩個人來把師兄抬回去」我喊,「其他人不要動」
「哎,好好」老陳忙不迭點頭。
「吱吱~」
「咦~」幾個人好奇的驚呼一聲,我循聲望去,一只小狐狸正趴在遠處墳冢上鬼鬼祟祟的朝這邊看。
這聲音好熟悉……難道就是回去路上遇到的黑影?我暗想,不過也不好判斷是敵是友。
英子膽子大,一看這小東西就要走過去。
「英子,小心!」我又想攔著她,又抱著師兄不敢撒手。
英子回頭,又看了小狐狸一眼。
「沒事,這小東西好像被嚇到了。吱吱,快過來」
她說著又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向它招手,遠遠離開了人群。
就在此時,我卻看見小狐狸眼中凶光一閃,化作一股暗黃飛劍直撲英子。
「妖孽!」我怒喝一聲沖過去,信手捏起一道雷符。
狐狸修行到一定境界,如果要化作人形,就必須生吞一顆人心,這種傳言幾乎流行于全國各地,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我離英子如此遠,等小狐狸撲到她身前時,還隔著好幾步。我眼睜睜的看著小狐狸奮力一躍,就要和英子撞在一起。
出乎所有人意料,小狐狸輕巧的跳上了英子的肩頭,還用小腦袋故意和她親昵。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反倒其他人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王道長,你怎麼了?」英子瞪大水汪汪的眼楮好奇問。
「我……這……」
「哎,張道長醒了」老陳大喊。
「糟糕,把師兄忘了……」我鬧了個大紅臉又連忙跑回去。
師兄睜開眼,像是被劈得昏了頭一樣迷迷糊糊。
「師兄,怎麼樣?」我焦急問。
師兄好不容易才認出我,有氣無力的抬起手道「不要動這里的東西……」
「明白,我會交代下去的,你放心吧」
師兄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
老陳指揮兩人將他抬走,我四下一看,老王和解曉東正湊著墓碑細細的摩挲。
「王老,今晚還是先回去吧」我道「明天白天再來,現在已經太晚了」
王老點頭,眼楮卻沒挪動半分,「知道知道」
「王道長,咱們這就回去?」老陳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其實我也沒其他的考慮,點頭道「只有如此了……」
「轟隆隆~」
一道驚雷滾滾而來,松林里霎時刮起了一陣妖風。風勢極大,排山倒海般過來。
「大家小心!」
形勢突轉直下,我拉著王老和解曉東就往回跑。
「大家聚在一起,不要亂動!」
我將兩人丟到人群中,立刻掏出靈符。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達那,洞罡太玄……」
咒語還未念完,妖風已到面門,我躲閃不及,只能咬牙硬扛。
「娘的!」我心中怒吼。
然而妖風經過,卻並未如想象般摧枯拉朽,哪怕我已經做好被扇飛的準備。這一陣妖風,讓人產生出春風拂面的錯覺。反倒是身後眾人,一個個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丟出去好遠,都摔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動彈不得。
「丟黃豆」我大吼「往風吹的方向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