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林雨柔梳妝打扮,換了一身粉白的素淨衣裙,早早烹好了茶,差遣史越前往杏林堂拜請陸子陌前來問診。
為避人耳目,陸子陌喬裝打扮走進秦捷府中,今日天氣舒適,秦府主臥的房門並未關上。抬眼看去,臥房中已撤去前幾日色澤艷麗的紅綢喜帳,換上了雨過天晴色的帷幔,看來異常清爽,室內又多了幾株綠蔓花草,更添幾分生氣。臥榻之上,男子雖面有病容,但神情柔和,身側粉白緞裙女子在喂其用粥,動作輕柔細膩,看之十分舒適。
林雨柔收拾托盤時才注意到房間門口的陸子陌,便對一旁侍衛說道︰「先生來了怎也不知通報?」
陸子陌笑曰︰「是子陌不忍打擾,與他無關。」
林雨柔施了一禮,道︰「有勞先生前來,還請里面坐。」
陸子陌走進里屋,房中飄著淡淡的清香,尤以秦捷身側最為適宜,可屋中既未燃香,又未插花,不由開口問道︰「這香氣恰到好處,聞之心曠神怡,不知從何而來?」
秦捷笑道︰「是柔妹想出來的法子,說我這屋子里藥氣太重,便用今夏晾干的荷花花瓣做了香囊,掛在房間各處,掩掩藥味。」
陸子陌心頭一動,而後爽朗一笑,打開藥箱,開始為秦捷診治。
一旁的林雨柔差遣采薇去準備茶水,隨後靜靜而立。
眼見陸子陌包扎完畢,林雨柔便讓人取水為陸子陌浣手,待陸子陌坐定後,才親手捧上一杯清茶來。
陸子陌觀之色澤瑩潤,香氣四溢。嘆道︰「好茶,有勞夫人!」
林雨柔笑曰︰「早聞陸先生好茶,這茜雪茶是一早起來準備的,特地多泡了幾泡,才出了這好顏色。陸先生為夫君診治勞心費力,一點小事,不足掛齒。」
見陸子陌似乎還有話與秦捷要談,林雨柔便借口準備午膳,帶著侍女采薇離開了房內。
不知不覺踱步到了秦府花園內,正值九月,桂花開的極好,香氣濃郁。林雨柔便差采薇去取竹籃,想采些桂花,制些藕粉桂花糖糕來,好讓秦捷服過藥後換換口味。
采薇走後,林雨柔突然見空中飛過一只紙鳶,四方的紙鳶面上畫著一對並蒂蓮花,不由心下大驚。待采薇回來後忙問道︰「這紙鳶哪里來的?」
采薇納罕道︰「小姐怎如此驚慌,自我來到這府中,已見過這紙鳶多次了,想是府中哪個丫鬟小廝無聊,放來解悶吧。」
林雨柔不語,只是循著紙鳶的方向走去,不一會便到了花園中的一片空地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扯著長線,一臉無趣的放著紙鳶。見林雨柔來了,似看到了救星,興奮地叫到︰「見過夫人。」
林雨柔淡淡問道︰「你在這里干什麼?」
那少年卻不答話,只看看林雨柔,又看看采薇。
林雨柔會意,便對采薇說︰「你先退下吧。」采薇自是聰慧,知道小孩子的心性,便走到十步開外,靜靜等候。
少年這才放心,撤回了風箏,雙手遞給了林雨柔。說道︰「是一個車夫模樣的男人給我的,說每日在花園里放著,等夫人看到後交給夫人就是了。」
林雨柔卻也不接,只冷冷問道︰「你是府中哪個地方當值的?得了什麼好處為外人做事?」
少年吃了一驚,似乎沒想到看似溫柔好性的夫人竟如此嚴厲,忙跪在地下,支吾道︰「小的是後院看門的劉瑞的兒子,是夫人嫁過來第二天早上出去玩耍時遇到那個車夫的,他給了小的一塊銀子,還說事成之後再給小的一塊。小的見那人不像壞人,這紙鳶也普普通通,便應了下來。還求夫人饒了小的。」
林雨柔道︰「你既是這府里長大的,自是清楚府中的規矩。這等事情若是被主子管家發現了,是什麼下場你也知道。今日之事,我看你年紀尚小且先忍下,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少年哆嗦到︰「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雨柔語氣稍稍柔和道︰「此時不許與第三個人提起,還有,不許再與那個車夫聯系。」隨後彎腰扶起他,道︰「好了,讓采薇姐姐帶你去廚房吃些點心果子吧。」
望著采薇和少年離去的背影,林雨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大婚之日,她在花轎上掀開蓋頭,想在出嫁前最後一次看看林府。可打開轎上窗簾時先望到的,是林府門外柳蔭下,身著藍衣,面覆輕紗的女子氤氳珠光的一雙淚眼。那雙眼楮,與每日晨起梳妝時鏡中林雨柔的雙眸,一模一樣。
並蒂蓮,雙生花。雨霏姐姐,是你嗎?
------題外話------
突然發現寫文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