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轉過屋角,而後驀然止步。
酒味掩蓋了花香,園中的亭子里,師傅酒醉而睡。
但令她心驚的不是這點,而是在師傅身邊的人,不是師母。
久仙站在倒桌的師傅身邊,彎下腰,伸出食指,順著師傅臉的五官,慢慢游走。
眉眼,鼻尖,下巴的輪廓……
他目不轉楮,眼神像在看久別的朋友又似在欣賞絕美的藝術品。
那一刻,除了震憾,清水再感覺不到別的。
他怎麼可以……
「久……久仙……」清水囁嚅地開口。
怎麼可以……
久仙聞聲扭頭看清水,手還沒從師傅臉上移開,他還溫和地對她傾世一笑!
「你在干什麼!」
他竟然色師傅!
「呃?噢。」久仙淡定地縮回手,坐到師傅旁邊的位置。
他倒了杯酒,然後抿一小口,清水知道,他那是在裝逼。
而後久仙再看清水,「難道你一直沒看出來我對你師傅……的臉,有企圖?呃?」
清水走過去,「我師傅已經是個有師母的人了,請你離他遠一點。」
久仙皺起眉頭,道,「……你腦子里想的都是什麼東西?」
「雙目所見,然後聯想。」
「……你什麼都不知道……齷鹺。」
「……那你告訴我,你這般做的目的是什麼?呃?」
清水微眯眼眸,眼神很是犀利。
久仙高深莫測地笑了,「說了你也不懂。」
「……」
那你想,怎麼樣?
「但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喜歡女人。」
「是麼。」
「同樣也喜歡男人。」
「……」
「天下萬物皆——我——所——愛——」
清水身子一抽,仰頭望天。
天帝,你能不能,劈死他……
師傅睡著了,清水和師母道了個別就要走。
師母是個溫淑的美麗女子,現在的師傅和她在一起,清水無話可說。
她性子沉郁,既不活潑討喜又不嫻淑可人,一點也配不上如今的師傅。
她只需永遠在旁邊看著他幸福,就好……盡管很痛。
轉折再一次發生在前庭院,這次是上天親自來玩弄她。
清水剛要開門出去,門卻先她一步被人從外面推開,她趕緊退後以免被門打到。
門一點點開,他一點點顯現。
俊逸的臉面無表情,雙眸不怒自威,及腰長發被玉冠高束于腦後,素色華衣貴氣而不顯累贅。
兩人見了對方,都愣了一下。
然後,他嘴角一勾。
然後,清水腳一軟,撲通跪下。
「天……天帝。」
「怎麼辦才好?清水貌似不想看見我。」
裝逼。
清水仰頭平靜異常用地看他,淡淡道︰
「哪里的話,清水每每無語望蒼天時,感念的都是天帝,難到天帝你感受不到嗎?」
太久沒拍馬屁,有點生疏了,但秘訣還沒忘,那便是——特色。
「哦,我把你無視了。」
要淡定。
「那真可惜。」
「小事情,不必可惜,起身吧,我不喜被人跪,尤其是你,跪得特別難看。」
清水起身,「不知天帝此次下凡是為?」
「你說呢?」
「……不知。」
「一個連魂魄都被撕碎的上仙復活了,而清水卻隱報。」
他看著清水,這回是正經的了。
「……是戾魔之力使師傅……」
「天真。」
「……對不起。」
龍不濯凝了凝,「帶我去見他。」
站在樹後,龍不濯遠遠地看向屋內床榻上的夜墨卿。
許久,他了然地笑了笑,「清水,那具尸體里面的,可不是你師傅。」
……
「你……在說什麼?」清水顯然不相信自己听見的。
「那不是你師傅。」
……
「那他是誰?」清水隱忍著。
約她釣魚,和她趕集的,不是師傅,又是誰?
「我只知道,你師傅的尸體和他身上所封的,不見了。」
「……他知道我所有的事。」
「是遇見他之前的所有事吧。」
的確是如此。
可這世上,只有神和仙能算出前事後事,而他不能……
他查過。
「他想干什麼?」清水愣愣地問。
「不知道。」
厲害如天帝,也並非知曉所有,故此,命運才能夠肆意弄人。
床榻上的「夜墨卿」倏地睜開血色的眼眸。
樹下的兩仙人只見窗戶里的男子突然坐起身,他血眼詭怪,微微側了頭對他們勾起一個邪魅的笑。
清水忽然一顫,她的師傅……
「怎、怎麼辦?」她問。
「放心好了,他不會出來。」
「為什麼?」
「你師傅身上的封印,他只開了一個小口,力量就如沙漏里的金沙,一點一點湛透,要完全灌入,還要一段時間,況且,他受了重傷沒有絕對把握打過我。」
「你怎麼知道他受傷了?」
龍不濯嫌棄地看她,無奈地搖頭,對她做了個掐指算的動作。
算就算干嘛用失望透頂的眼神看她。
清水點頭。
「走罷。」龍不濯轉身就要走。
「那他……」
「我不殺,只因他和肆風打得正歡。」
「……」
其實,他早就知道,此行下來不過是確認罷了。
妖魔二界追擊不到肆風,他就故意派心軟的太極老君去捉他,擾亂他的心理也消耗他的精力,再利用假的夜墨卿,使肆風受到多面壓迫。
在假師傅破封前,天帝讓他們互相殘殺,甚至有可能先死一個。
龍不濯必是想到了辦法,讓他們都死。
「怎麼還不走。」龍不濯回頭,風揚起柳樹的枝條。
「天後還……」
龍不濯危險地皺眉看她。
清水咽了咽唾沫,「有個叫龍意的姑娘……」
「梨久仙把她帶走了。」
他不帶溫度地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背影,略顯孤寂。
清水往那屋里再看一眼,假師傅正邪笑著對她招手。
心猛地抽疼,她轉身逃也似地追上龍不濯。
這些天,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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