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然登上東方的山頭，河水擊石清泠悅耳，翩然衣飛，兩人在河邊的石灘落下。
遷澤琰放開清水，去到河邊掬捧水洗臉。
清水隨後走到他身邊，道，「你妖術學得真好。」
語氣不咸不淡，她自己也不知是該諷他還是贊他。
遷澤琰的動作一僵，而後仰頭看她，「還可以吧。」
「……還能帶我去個地方麼？」清水問道。
「……什麼地方？」
清水眼神示意他往天上看。
遷澤琰嘴角一些抽，「……狠心的女人……」
清水凝了眉，他莫不是以為她要找神仙捉他……因為他學了妖術?
「咳咳，那你帶不帶?」
遷澤琰咧嘴一笑，「我不帶?你想太多了。」
天上乳雲涌動，清水和他說守天門的那兩位仙兵一點也沒變，身姿優雅一如當初。
尤其是左邊那位。
他仰頭翻白眼剔牙的姿勢，還不錯，有個性。
「兩位。」遷澤琰不得不開口提醒他們。
站在面前這麼久了也沒看見他，著實太對不起守門這個仙位。
「呃?」
摳指甲的那位先抬起頭，接著剔牙那個才低下頭。
「澤琰上仙！你怎麼在這里！」他們顯然很驚訝。
……果真一直無視他，是該好好恐喝一番了。
「我說你們……」
「行了，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不用說。」剔牙的果斷揮手打斷。
「對，我們根本不知道誰是澤琰上仙。」摳指甲的來補充。
遷澤琰嘴角一抽，當真不知道？
沒關系，照著清水講的說。
「記得當年天帝賞了我一碟爆炒花生……」
「你別拿以前找我們喝酒賭花生來說事，我們一丁點也記不起來了。」
剔牙的又打斷。
摳指的再補充，「就是，對欠你花生的事根本沒印象。」
剔牙的突然一掌拍他，太傻了這孩子……
「是嗎？」
遷澤琰假裝懷疑地看他們，眼角余光卻掃去別處，剛好瞄見清水消失在天道的拐角。
「就是啊。」剔牙的又說。
「那好吧，再見。」
遷澤琰說罷扭頭就走，只留兩個守門仙兵面面相覷。
他這是……剛好路過?
靈敏地翻上牆頭，院中有仙人路過，清水又迅捷地跳到牆邊的樹枝上，隱進繁密的樹葉錦簇里。
仙人遠走遠，清水剛想下去，突然又听見來人咳嗽。
她輕而快地縮回葉堆里，不作任何聲息。
男子漫步到樹下，是久仙！
清水凝眉，他為何在這里。
樹下的久仙一手扶著樹干，他輕柔地用素長的食指在樹干上畫了個圈，然後微微地笑了。
清水的眉皺得更深，他到要做什麼？
沒有任何通知的，久仙一掌擊向樹，清水「喝」一聲「啪」地掉下地面。
他打的，正是他畫圈的地方……賤人。
久仙看見她當然是沒有意外的，「你在這里做什麼?」
他的語氣，清淡淡的寒涼。
清水怔了，他的眼楮里……
她以前覺得，過于溫和沉穩、廣博瀚浩；太過高深莫測、大徹大悟的眼神不適合一個孩子。
其實那時她就該想到，這是屬于成人久仙神的目光。
「你又來干什麼？」清水起身，看似淡淡地拍衣上的塵。
他對清水溫和地笑了，道:
「在秦山尋找了數日，終是被我找到了丟失的珍奇丹藥，可天上仙人卻非要來與我搶，情急之下就吃了它。」
珍奇丹藥不會是……
「就是荷容丹。」
「那你現在……」
「記是沒記起，現在倒是開始反應了，我感覺得到。」
清水頓住。
「那你快走，天帝不會放過你，若是重新輪回的話……我不會再找你。」
「呃？」久仙又笑，「既然如地，那好罷，我先行一步。」
久仙的衣袂在眼前飄蕩逝過，清水回過神，匆匆往她昔日的住處而去。
大概是時常有仙婢來打掃的緣故，大殿仍是很干淨，可清水沒有空余時間再去感念。
她找來一個大布袋，匆忙地把房中一排排的書籍撥入袋中，迅速打結。
結印念咒，大布袋瞬間消失。
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打掃的仙婢來了！
她一凜，快速離開房間向後院方向竄走。
清水一路閃躲著出了天庭，她站在雲端上望，處處都是漂浮的棉花雲，完全不見遷澤琰的人影。
難不成，他偷偷跑進天庭還沒出來。
清水回身，遠遠地看向天宮，華麗的天宮靜靜座落于層層浮雲中，莊嚴壯麗。
得想個辦法再進去。
天庭面面都設有透明屏障，離它不遠的地方也布有各式的陣法。
以清水現在的實力，除非向正門而去，否則根本無法靠近。
「很對不起，清水上仙，我們真的不記得你是清水上仙了。」
守門的仙兵搖著頭說，
「沒關系，我只是恰巧路過，順便來提醒你們一聲，方才好像看見有只妖怪偷溜進去了。」
清水友善地對他們說。
「不可能！我們一直在這守著！」
「這種事情不好亂說，不如請你們其中一位去查一查，以免到時候出問題。」
「……你去。」剔過牙齒的那位對另一個說道。
另一位沉吟一下，點頭，轉身進入天庭的界線里，踏雲往里飛去。
不久，那仙兵便又踏雲而歸。
「司天老君說現下天庭內無妖怪，方才的妖氣乃梨久仙所為，那是天帝請的客人，已經離開。」
「原來如此。」
他沒進去。
清水釋然一笑，微微彎下腰抱歉道，「是我添麻煩了。」
「哎喲，清水上仙快快請起。」兩個仙兵受寵若驚。
清水起身，赫然看見龍不濯走在眾仙家前面，負著手往天宮而去。
他頓了頓，突然扭頭嚴厲地看向清水。
「喝！」清水腳一軟，趕緊扭頭跑。
腳下突然踩空，她驚叫著往地面落去。
憑她那弱得可憐的靈力，從這里掉下去根本沒法活了！
一朵乳雲剎那間飛到清水下方，清水正正地砸中它，竟還軟眠眠的有彈性。
清水站起身，久仙儼然就在她面前。
「看一眼就嚇成這樣，你丟人不丟人，我都替你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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