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個月了?」清水怔怔地看他。
「嗯。」他好看的月芽眼里,竟透出悲涼。
他是不是,還在微笑?
「蘇笑死了,尸體被步驚華帶走;龍意知道你騙了她,去了妖帝那處;我把阿藍先送回了孤雪峰。」
即使在黑暗的時候,他的輪廓依然那麼鮮明。
難過的時分,這個臭屁的男人卻安靜地站在她面前。
揚著笑,掩藏他的感受。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偽的,他也是假的。
而他,或許有時也會好奇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不是喜歡。
她沉默了好久。
「清水?」他叫道。
「遷澤琰,你說,我現下該做些什麼才好?是不是出去,等著誰先來到就讓誰殺了我?」
……
他也沉默。
「清水,你的事情,告訴我,能不能?」
這句話,說得幾近哀求。
水霧模糊雙眼的時候,清水毅然背過身。
她挺直腰桿,雙手負後,「走罷,我們去找阿藍。」
黑暗里的綠眸子悲哀地閃爍了一下。
「好。」遷澤琰說。
再一次從結界出來。
陽光透過葉片投射,草面上光影斑駁,光束里的輕塵懸浮著,望著沒腰的雜草,竟恍如隔世。
上回還被這里的蛇嚇了個半死。
這一回沒有了少女的躁動,反而顯出單調。
遷澤琰拉上她的手,「走吧,出去再說。」
清水應了一聲,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沉默地離開。
既然最終的目的是傷害,那麼過程,就別讓她再欠債了罷。
……
地上成堆的生死薄發出陣陣霉味。
紫眸幽幽,步驚華疲累地倚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望著陰濕的破屋。
他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更厭惡欠債,尤其討厭別人對他死纏爛打。
因此,
她說喜歡干淨的男人,他便邋遢,窮酸。
他用清水的畫刺激她,用最惡毒的言語羞辱她,她卻嘻皮笑臉怎都不肯走。
于是他把她鎖起來,扔到他決不需要去的地方,終于安靜了。
然後,他注意到了一個人時安靜的她,時常會被黑夜嚇哭。
後來,他天黑便去那里,設法讓她安然入睡,心中,似乎有了異樣的情感。
他想把她接回來,跟她道歉。
可是,她不安分。
她逃跑,她跟在清水身邊,她嘻嘻哈哈地叫別人大哥。
她不再想他,眼中不再有他。
再見,她說不屑他,她說她要找別的男人。
他錯了,所以她非要用自盡來懲罰他。
「參見閻王。」門外有鬼差來報。
步驚華激動地站起身,「找到了嗎?」
鬼差凝了一下,「沒有。」
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猜中了結果,步驚華閉上眼眸,「派多些人手去。」
他說著就要出門。
「您要去哪?」鬼差追上去。
步驚華頭也不回,「你們找不到,我自己去找。」
「那清水上仙……」
「自有人找。」
「可是天帝……」鬼差還是不依不饒。
步驚華危險地看他,「連一個鬼魂都找不到,你還要來教導我麼?」
鬼差在他的眼神下變得軟弱無能,「小的知錯了。」
步驚華看他一眼,再次離開。
蘇笑,你大概還弄不太清楚,鬼魂都歸他步驚華管,你就盡管跑吧,反正跑不了多久了。
「哈啾!」清水模模鼻頭,不善地看走在旁邊的遷澤琰。
「你莫不是在咒我?」
「不是,但是在想你沒錯。」遷澤琰笑眼迷離。
清水愣了一下,「想我什麼?」
「想著如何才能佔你的便宜。」
他的白牙笑得真好看……
但是,他居然連這麼流氓的話都說得出口!
應該說揩油才對!
咳咳!跟著他瞎想什麼呢!
清水不自在地撥撥額前碎發,她要做個正經的人。
「清水,問你幾個問題。」他突然正經道。
山谷里石頭多,路比較崎嶇難走,清水繞過山石繼續前行。
快到孤雪峰了,他便非要散步。
「不回答。」
「那我便自問自答好了。清水,你喜歡遷澤琰麼?喜歡,太喜歡了。」
「……」
「清水,你可要嫁給遷澤琰?嫁,非嫁不可。」
「……」
「清水……」
「遷澤琰。」清水突然看見了什麼,伸手拍拍他。
「怎麼了?」遷澤琰順著她的視線往山谷上看去。
「看見了麼?那樹上有只猿猴,好像你再說它就要下來打你的樣子,好凶狠。」
「……啊……想不到最終跟我搶奪你的,竟是只猿猴。真意外。」
「……」
孤雪峰,分別得許久了,清水幾乎能一眼看出哪棵樹長大了多少,哪一塊石頭她踩過幾腳。
孤雪峰上的家,已經殘舊,但依然干淨整潔,應是阿藍收拾的結果。
「小爹!」阿藍從屋里跑出來,沖上前撲進遷澤琰懷中。
「阿藍真乖。」遷澤琰模模她的頭。
清水看了眼他們倆,自行回到她的房中。
趕了一天的路,洗漱一下罷。
她打開衣櫃。
呃?
這些小衣賞是……也對,家中只有兩個房,阿藍不住這難不成還住遷澤琰那兒?
不過,她的衣服呢?
等等,阿藍那幾件白色的衣服……她隨手拿了件衣服,這布料不是……她的?
……那裁剪剩下的呢?
清水掃了眼房中,然後吃驚地捂住了嘴。
桌上那抹布,窗戶的布簾,洗腳盆邊那塊,塞老鼠洞那團……
太,太恐怖了,她的寶貝白衣,仙氣飄飄的道具……
「吱呀……」房門被推開,阿藍歡快地跑進來。
她從床底翻出一個錦盒,打開,從里面拿出幾條色彩明艷的花羅裙。
「清水,我特意給你買的,你先挑一條穿嘛。」
清水腳一軟,「不,不了,我會法術,弄一弄身上這件便好。」
反正,她今晚就會走,何需在意那麼多。
「可是一直穿那件,不膩麼?」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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