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地牢，清水呆望著牆壁，一言不發。
他到底來是不來。
很無聊很無聊……
清水雙手結印，嘴里碎碎念咒語，不帶鞘的清水劍「當」地落在旁邊。
她執劍，起身走到鐵門邊，舉劍一下一下地斬鐵索，發出巨大的聲音，鐵索愣是沒被砍出半點痕跡。
清水凝眉，轉而一劍揮向鐵門鎖。
「嘩啦！」鐵鎖應聲落下。
望著大喇喇攤在地上似在譏笑她的門鎖，清水抽了抽嘴角。
別的地方刀搶不入，偏偏門鎖是劣質材料……
這可是……在侮辱她?
罷了，出去游覽游覽。
清水推開門出去，這地牢面面都是石砌，出去的通道也只有一條，五人並排寬，三人左右高。
漸漸地能看見光亮，一條石階通上出口。
耀眼的白色陽光從那個**進來，炫目得看不見門外的世界，那方白，好似能把人淹沒。
好像沒有人守門……居然沒有人看住她！
身為一個犯人她真是太失敗了。
清水把劍收好，她走上台階，望見門外景致時不由怔然。
這座陰森莊嚴的妖帝宮，竟然在天空中漂浮，上回明明還在地上的。
九重天在上，殿宇奇異翹起的尖尖角投下黑影，空中時不時飛下幾個姿態詭異的妖怪，充斥的妖氣化作黑色煙縷四處盈盈繞繞。
這麼多妖怪……怪不得守都懶得守她了。
真是危險的地方。
清水咽了口唾沫，毅然轉身準備回牢房看牆壁。
抬到一半的腳頓住，慢慢又放下。
石階下，地牢通道里，紅眼黑衣的男子雙手抱臂，靠在石壁上，詭秘地看她。
他的表情是很輕微的，若不細看眼楮與嘴角，就很難看出他在笑。
他與肆風的張狂是完全不相同的類，但卻又同樣的滲人。
「可是想到了解開封印的方法?」清水問他。
「我打算讓你自己來沖破封印，在她們殺你之前。」
在他身上，除了臉，再找不出師傅的半點痕跡。
「你到底是誰?」
當年每個人都認為戾魔是夜墨卿，知道清水才是戾魔的，不外乎只有廖廖數個仙人。
「終于是好奇我了。」
他離開牆壁，緩緩走上台階來到清水面前，俯下頭對她道:
「我有很多身份，但令你印象深刻的應該是叫莫玄笙這個名字。」
莫玄笙！
清水一哆嗦。
那是在清水還未曾出世的事罷。
那次仙魔大戰，就是仙界幾乎全然潰敗而神卻沒有插手的那次。
莫玄笙正是挑起戰亂的魔君，他本身為混沌的一縷煙魂，沒有身體。
後來他出世，便隨意佔用別人的身體存活。
差點就毀天滅地的莫玄笙，他的名字，他的事跡，在各界的史冊上都有記載。
仙界每個仙人都認識他。
人人都以為他在那次戰爭中死了，而他卻換了個身體繼續活著。
莫玄笙滿意地笑了，「我還很榮幸的，被你取了另外一個名字——小黑。」
清水連連後退幾步。
他又把臉湊到清水面前。
「呵，怕麼?你出生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可是我，後來夜墨卿才來尋的你。」
「地，地府?」清水的聲音在顫抖。
「是在地獄，十九層，那里才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家。」
那麼，那日在地府所見的，是真事?
師傅，是真的為了殺她才……
他笑得似鬼影魅異，「那可是我把你帶上去的，不然，你如何見得你師傅，你該謝我才是。」
……謝謝你嗎?
「怎麼?不開心?我頂著你師傅的臉你不喜歡?」
莫玄笙說著就伸手要撫上她的臉，清水側頭躲過。
他不悅，用力地箝扣住她的下巴使她直視自己。
「你不是很喜歡他！你知覺嗎，給我取名的時候你可是說出了夜墨卿這個名字，不是日思夜想嗎！」
他突然暴怒，一把把她拖前來，瞪大了血眸看著她，咄咄逼人。
清水強迫自己的身子不能癱軟下去，直視著他，道，「為什麼找個女人扮演我師母?」
听聞這話，他平息了下來，微笑。
「那不過是我幻化出來的人，但是，你師母，的確就長那個模樣。」
清水怔然，「你說，什麼?」
莫玄笙像是來了奚落她的興致。
「那個女人，自小便與你師傅有婚約，早在你十五歲的時候，你師傅就和她成親了，怕你傷心，所以只讓幾個人知道，你自然是不知。」
師傅說:不能喜歡我。
莫玄笙竟還在微笑，語氣嘲弄︰
「他們就如你所見一般相愛，時時攜手漫步，或窗前細語、行魚水之歡亦是不在話下。」
那日情人橋上情人的笑靨依稀殘存，那陽光灼熱過的臉頰，似乎還在炙痛。
莫玄笙放開她，繼續嘲諷:
「都是你，他們才不能光明正大地成親。」
「都是你，他們才要分隔兩地久不見面。」
「都是你害死夜墨卿，你師母才會自殺。」
「都是你，造成他們一切一切的悲劇，都是因為你。」
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眼淚止不住地潰堤。
「為……為什麼告訴我?」
「看你難過，我高興。」
「是嗎是嗎……」
清水突然失笑，顫抖著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為何非要我變成戾魔?你想要做什麼?報復六界?還是稱霸六界?」
她的強撐的平靜，令他皺了眉。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弄清楚，我們都是怪物，應該在一起。不然，你活不下去。」
他說罷就要離開，最後又拋下提醒的話。
「我不會派人看守你，因為你決對出不去，至于梨久仙他們，根本無法找到這里。」
莫玄笙走遠了，清水在原地顫抖著蹲下。
陽光，又復當日毒辣。
「啊！啊！」她突然痛苦地哭喊，痛苦地撕扯衣袖。
那一門璀璨的白光，把撕心裂肺的女子淹沒。
不是說你會陪我，不是說讓我依靠，可是，現在你在哪？
「遷澤琰遷澤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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