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被一個妖怪帶到妖帝宮的後面，莫玄笙身旁有一池白蓮。
黑氣氳氤在蓮花之間，時而沖撞水面漾開圈圈水漪，寂靜的空氣，畫面陰暗。
她靜靜地深呼吸，慢步向他走去。
肯定又是想到方法刺激她來的，作好準備罷，她可要刀槍不入了。
「可是又有甚犀利秘聞告知與我?」
莫玄笙勾唇輕笑，「你看這池中之魚。」
清水往池水中望去，黑色的游魚如染了水墨，慢悠悠暢游于連梗間，尾巴留下縷縷墨黑，染了池水。
用意是什麼?
清水皺眉，「四處拉瀉，看似瀟灑，實則無禮……你莫不是，要我烹飪煮之?」
太殘忍了。
莫玄笙嘴角一抽，默默收回準備打死魚的手，干咳兩聲，「不是這些。」
清水鎖眉更深，「難道是，水質有問題都不能吃了?」
怪不得拉黑。
莫玄笙嘴角再一抽，但很快又恢復平靜，「這一池的魚都是我的。」
清水一頓，「你要請客麼？可我吃素。」
他突然一把扯過清水，「倒是挺會裝傻！」
清水目不斜視地看他，「放手，離我十步遠，否則我咬舌自盡。」
誰都不知道她冒冒然死了會有什麼後果，所以誰都不敢輕易讓她死。
戾魔三魂七魄，面前的清水不過是它造出的軀殼，被夜墨卿賦予**意識罷了。
莫玄笙詭異地勾勾嘴角，用力把她甩出老遠。
清水從地上爬起，沉靜地拍拍衣上的泥塵。
他池中的物，他讓生便生，讓死便活不成。
莫玄笙若是直說了，清水定無言相對。
若要怪便怪他自己方式太委婉，秉性太裝蒜。
蓮池中突然有異動，清水望去，面色突白。
莫玄笙深深地看她，「遷澤琰，不過亦是池中之物。」
池面濺起一陣水花，男子瞬間飛躍上岸，濕嗒嗒的衣，濕嗒嗒的發。
須根拉渣未清，眉眼深邃，疲憊不能夠全部掩藏。
但他還是對她微笑，盡力地隱藏不完美。
大概是疲憊所致，他面色蒼白，水珠順著臉龐滑下，落魄至極。
遷澤琰伸出手撫上清水的臉頰，魅彎的眸中，靜幽的波光蕩漾，清水猛地一顫。
「對不起，來遲了些。」他溫柔地道。
清水腳一軟，轉身落荒而逃。
遷澤琰卻是沒有追上去，他愣愣地望著她逃離，忽然有絲淒涼地笑了。
他回頭，莫玄笙亦凝眉看著清水離開的方向，眼神危險。
遷澤琰「哧」地譏笑，「我的好師傅，徒兒的娘子可好看。」
說罷他一把扯過他，直視他的血眸，「你若敢動她一根寒毛，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
莫玄笙笑容詭異，「你能嗎？」
「你最好，不要試。」遷澤琰狠戾地說完，放開他便向清水所走的方向離去。
莫玄笙在池邊蹲下，把一只手伸進水中，手掌瞬間多了些魚食。
「都過來。」他輕聲道。
墨色的魚紛紛甩著魚尾湊向他的掌心。
溫和的眼眸突然凌厲，他一揮手，掀起一丈水花。
黑色的衣擺離去，池岸的活魚 叭叭地拍打魚身，死魚已然一地。
……
妖帝宮邊緣的地方，遠遠的見清水，她突然煩躁不安地抽了自己的臉一下。
遷澤琰一愣，隨即失笑。
心亂了麼，真好。
可是，如今他也亂了。
該怎麼待她，她才不受傷害?
罷了罷了。
遷澤琰摘一朵叢中白花，慢慢走到她身後。
「清水。」他很喜歡這樣叫她的名子，溫柔的。
清水僵了一下，回身，「你怎麼上來的?」
「不說這些。」
他撫上清水的頭顱，清水就要躲，他摁住，說了聲不要動，清水果真就不動了。
他寵溺地微笑，輕輕把潔白的花朵插進她頭側的鬢發，「真好看。」
真好看，面前的男人。
鼻子驀然酸疼，滾燙的淚就要溢出眼眶。
這些天的事情止不住地一涌而上。
遷澤琰一愣，連忙替她拭去眼淚，「怎，怎麼了?」
清水慌張地閃躲，她怎麼能夠這樣?
她怎麼能那般自私。
遷澤琰有點慌了，抱住她，「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害你受驚了對不起，你不要哭，我帶你走，我這就帶你走。」
桃花眸里幽光一閃，他害怕，真的害怕。
不能哭，不要這樣……清水痛苦地捂住臉。
她強抑住痛哭，眼淚卻不能停止地流淌，淚水浸濕他的衣服，酸疼著他早已的殘破心。
遷澤琰俯頭親吻她的發，緊緊地把她摁在懷里。
「清水，要是真難過的話，那便大聲哭出來罷，我以後一定不會嘲笑你的，不要這個模樣……我看著難過。」
遷澤琰在她面前，又一次忘了隱藏狼狽落魄。
天碧雲輕，蒼峰高絕。
此時，沒有素來淡然的清水，也沒有向來不正經的遷澤琰……只有兩個人，都在心疼。
如果，她只是山間的一掊清水，是不是，就能沒有感覺?
長瀑直流，大江奔騰。
將死之人，她能不能，真的不再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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