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孤兒 三十九、取得和丟棄

作者 ︰ 陳陋

一路上風餐露宿,日曬雨淋,蔡白權終于在八月份趕至開封市。

那天,他正在街上到處尋找旅館好以歇歇,忽然听見一陣吵雜聲,接著是整齊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原來是一隊禮儀兵。禮儀兵過後,是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他們的手里都拿著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禮物。

怎麼回事呢?蔡問旁邊一個中年矮胖子。

「今天是鼎鼎大名的擎虛柱將軍的生日,他是威震東方的一個將軍。」矮胖子說。

蔡白權點了點頭,心里道︰反正沒有什麼事干,去見見這位將軍的廬山真面目也好。

于是他跟著那些禮儀兵,去到了將軍府門前。

冠冕堂皇的將軍府門前,前來賀壽的人把那里圍得水泄不通,人頭涌涌。蔡從前僅听說過「門庭若市」這四個字,直到現在才真正見識。他向前擠著,到了門衛那里,發現要有邀請卡才能參加宴會,不禁大失所望。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嚷嚷聲,竟然是大教育家葉楚軒駕著豪華轎車到來。葉楚軒不單是國家科學院院士,同時還是極有公信力的畫派名家;正所謂桃李滿天下,河南省最香。

兩個門衛被名人一吸引,馬上放松了警惕,蔡白權借此難得的機會溜了進去。

再說葉楚軒,他下車後立即為舞伴打開了車門,下來一個嬌艷動人的女郎,可仍然有很多女粉絲不停地尖叫著︰」葉楚軒!葉楚軒好帥!」其實葉真的長得蠻帥,而有些男人的確越老越英俊。

蔡白權進入將軍府後,看見一排排的餐桌,上面擺著數不清的美食,居然不顧禮儀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有人看見一個衣著破爛的背部背著畫架的男子如此夸張,皆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此刻有個貴婦人出于好奇,走到蔡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位年輕人,你是畫家嗎?」

蔡白權轉身一看,對方雍容華貴,肯定出身顯赫。「是的,我是一個畫家。」

眾人「哦」了一聲,原來是藝術家,藝術家通常都很有風格的嘛!

「那麼,」貴婦人說,「可以為我作一幅畫嗎?」

「這個……,當然可以。」

剛開始的時候,蔡覺得所有人都看著他,他有點不安,到了後來听見贊嘆聲,他才慢慢放開。

「夫人,畫好了。」過了半個小時蔡白權講。

「這麼快?」

「是的。」

貴婦人拿起蔡白權的畫看了看,完全將她的美畫出來了,她一下開心起來,親了年輕畫家一口。

蔡被她一親,立刻變得面紅耳赤,臉色十分難看。

正在貴婦人高舉著油畫炫耀的時候,葉楚軒進來了,馬上蓋過了蔡白權的風頭。換作是以前,蔡一定會怒火大作,然而現在,對方還不配惹他生氣。

葉楚軒走到x先生的跟前,談起話來︰「x,听說你的公司辦得不錯。」

「哪里呢,葉教授,再多的錢也買不到學識啊……」

……

蔡白權吃飽了,只等著主角出場,對其它事情一概不問,所以沒有和旁人說到幾句話。

等了很久,「擎虛柱」將軍還沒有登場,倒是有不少明星嘉賓上台表演。

等待的過程中,葉楚軒發現了貴婦人手里拿著的畫作,出于好奇就走過去問︰「小姐,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畫作嗎?」

「可以。」

葉仔細欣賞,這幅畫是上乘之作,便問貴婦人這是出于哪位名家的手筆。貴婦人向蔡白權的方向一指。

蔡白權見有個人看著自己並走過來,他有點像逃避,不過對方已經開口了。「請問你是畫家嗎?」

「是的,怎麼?」蔡回答說。

葉說︰「我想跟你聊聊。」

「好啊。」

葉楚軒請蔡白權走到側廳,那里只有一兩個外國人。兩人坐下後,葉首先說話︰「小兄弟,你的畫畫得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蔡白權,請問先生你又是誰?」

「我叫葉楚軒。」

「哦,原來是葉楚軒大教授,久仰大名。」

听見贊揚,葉表面上很謙虛,實際上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過了一會兒葉接著說︰「蔡兄弟,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所有作品嗎?

蔡猶豫了一陣子,講︰「好的,我的作品都帶在身上。」他系開背部的行囊,拿出所有畫作,也包括油畫大賽的那一幅《背影》。

葉楚軒一邊欣賞著蔡筆權的作品,一邊贊嘆說︰「不錯,不錯。」他看到那一幅《背影》時,眼神都定住了。這一畫作,雖然只描繪女子的背影,卻能感受她正面的悲傷,真是上乘之作。

「啊,蔡兄弟,這一幅太美了,不知能否讓給我呢?」

蔡白權回答說︰「這畫我自己也很喜歡,抱歉我不能出讓。」

「噢!太可惜了。」葉楚軒眼楮一轉,接著說︰「不如這樣吧,我家有一支清代的名筆,用來與你交換如何?」

蔡想了想畫家的畫筆與將軍的戰馬、廚師的刀具一樣,質量直接與能力相關,又與作家的鋼筆不同,優劣與本領無關。「好的,我願意交換。」葉楚軒高興了,立即派家丁回家取筆。

過了半個小時,葉府的家丁拿著一支畫筆重新去到將軍府,把它遞到蔡的跟前。

蔡白權一看,果然是名筆,筆桿是杭州木,毛則是虎毛,值得交換。

兩人把心頭好交換後,都仔細欣賞著玩物。在此時,葉楚軒的家丁把頭伏到家主的耳邊說了兩句,令之顏色大變。大概是說蔡是剛剛放獄的罪犯,普通人應該遠遠避開之。

蔡見葉楚軒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心里猜到八、九成,于是「忽」地跳起來,說︰「難道這個世界不許人重新開始嗎,如果是的話,那麼活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快給我滾!臭畫家。」葉楚軒罵得很大聲,連正廳的人也听見,紛紛走到側廳圍觀。

蔡看著眾人的眼光,里面全是他的不對,再呆下去可能會吃虧,唯有只身離開。他大罵了一聲「混蛋!」講完就拿起畫筆走出了將軍府。

再次回到大街上,蔡的眼前更加茫然了。他無意中發現,那一幅《背影》沒有要回,最後悔的是連畫筆也遺留在將軍府。

榮耀,使他舉步失措;尊嚴,讓他迎風流淚;自信,早已丟失在路途中,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他每走一步,覺得全身的毛皆像箭般指向心髒,當發現靈魂不是藏在那兒,又馬上萬箭齊發射向大腦。他已經受夠了,卻不能扭轉命運。他想大聲哭出來,又怕被政府的天眼拍攝到,根本不能哭出眼淚來。

時間到了九月份,蔡更加潦倒,除了畫架之外一無所有,孑然一身。

火車站。

蔡白權登上列車之前,遇到了《背影》的女主角,因為那個女子實在太美了。

「你好啊,小姐。」蔡說。

那個女孩見是蔡白權,先是一驚,然後說,「我相信你可一重新再來,加油!」

蔡听見「加油」兩個字,勝過母親的十萬個叮囑,眼淚忍不住嘩嘩地流出來。「小姐,我想請你……吃頓飯。」

「好啊,到xxx餐廳吧。」

兩人一起去到xxx餐廳,坐下後就點了餐。等待的過程中,蔡首先說話,真是一次難得的一次,「小姐,對不起,我把《背影》丟失了。

「……先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貝柔柔。」

「我的名字是蔡白權,請多多指教。」

「蔡先生,你知道嗎,我已經結婚了,老公是4s店的老板,如果你想打工,我們無任歡迎。」

「什麼?你要我工作?。」

「沒錯。」

「那再會了,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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