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蘇清河的頭上夾了好幾個銀色的夾子,夾子將他額前的碎發悉數撩開,露出了他那張長期被遮掩的面孔。
他身後的陳可則拿著小剪刀細心地為他修剪著後頸的碎發。
不過看了一眼,Eason臉上的表情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變化,從疑惑不解變成了了然于心。
「不錯啊,Alston。」他不知從哪里扯出了一條手絹,把它卷在手指上繞上去又解下來,手上一刻不停,「從哪里找到這麼個大美人?」
「憑空撿來的。」皇甫雍勾了勾嘴角,心情相當的不錯。
「這樣看來,阿睿是要有對手了。」Eason一點不拐彎地說出了自己的評價,「只是不知道——演技上又是個什麼水平。」
一提起這回事,皇甫雍心里的那點高興立馬就消了下去。
「噢…」Eason立馬就明白了,小心翼翼地跟皇甫雍咬起了耳朵,「演技不行?」
「記性不行,演技還不清楚。」皇甫雍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不過我猜…演技應該也還差得遠。」
「真是夠新的。」Eason皺著眉下了評語。
「嗯。」
「但你還是喜歡他是麼?——不然也不會帶給阿Ken來做造型了。」Eason看著遠處正對著鏡子發呆的蘇清河,「再仔細想想的話,你會簽下這麼個新人,不就已經說明你確實很喜歡他了麼。」
「……」皇甫雍沉默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像你這麼難搞的人都能喜歡他,」Eason用他那獨有的帶著三分笑意、七分認真的語氣說道,「我想、他一定會成為了不得的明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句話並沒有說錯。
但听到這番話的皇甫雍卻相當果斷地搖了搖頭。
「…不一樣。」
他這樣說著,微微眯起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模的神色。
「我所欣賞的那些特質,對于那些有志于這條道路的人來說——」
「大概…就是宛如天塹一般、難以逾越的障礙。」
Eason認識皇甫雍已經很久了,對他那完美主義的癖好也了解得不少。
是以他只是在心里稍稍過了一下對方的這番話,就明白了這人所指的是什麼意思。
「…當你的藝人還真是可憐。」他失笑地說出了這句話,扭著腰走到了那老長的一排滑動衣架邊,隨手挑了幾件衣服擱在胳膊上。
皇甫雍知道他這話並沒什麼不對,也只是微微一笑,繼續站在原位看陳可給蘇清河弄頭發。
就他們聊天的這一小會兒,蘇清河頭上的那頭雜草就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變成了普通的側分中短發。
配上他那俊美得雌雄不辨的容貌,走到街上就有可能被人拉住拍照。
「你眼鏡多少度?」陳可拿著個剃須刀片小心翼翼地給他修鬢角。
「四百。」
「Eason,去底下拿個四百度的隱眼上來——隱形的,不要美瞳。」他頭都沒回地吩咐道,「博士倫的就行。」
「好的。」
Eason一口答應,臨出門前將懷里抱著的所有衣服都塞進了皇甫雍的懷里,還對他拋了個媚眼,「拿好了,這可是你家新人一會兒要換的衣服。」
等他一走,皇甫雍就把懷里的衣服都扔到了旁邊堆積的紙箱子上,雙手插袋走到了陳可的身側。
「怎麼樣了?」
「又不是走秀,平常這樣就行。」陳可嘴里叼著一個夾子,含含糊糊地說道,「早上起來的時候給他抹點喱水吹一下,估計一個月後就能有點樣子。」
「就完了?」
「想什麼呢。」他把叼著的夾子摘下來又夾回到了蘇清河的頭上,「還要給他上藥水、拉直、做護理…完了還得試衣服,一套做下來大概要三四個小時吧。」
听到「三四個小時」這個關鍵詞,一直坐著沒開口的蘇清河突然有了反應。
「請問,我能拿本書坐著看麼?」他指著不遠處的挎包問道。
陳可給了皇甫雍一個眼神。
後者會意地將那個帶著NIKE標志的黑色挎包拿了過來,「什麼書?」
「七田真博士的《超右腦照相記憶法》。」
皇甫雍打開了挎包,發現里面總共也就這一本書,剩下的都是筆記本、草稿本、文具盒等雜物。
「看到哪里了?」他隨手將書遞給蘇清河,又從包里拿出了那本牛皮紙封面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