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恩點了點頭解釋︰「按這部電影的精致路線，後期剪輯大概要多花一些時間，暫定明年六月底上映。這個時間段挨著暑期檔的邊，憑它破億應該是不難的，但是兩億……你怎麼看？」
方芷從地上把枕頭撿起來抱在懷里，盤腿坐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地歪著腦袋。
一億，在內地票房現狀中是個分水嶺。破億即所謂「大片」，才可稱得上優秀。一般來說除了賀歲檔等假期，每個月內地破億影片有三到四部，但是超過兩億的內地影片每年都基本是屈指可數，低迷時期可能顆粒無收。《死于帝國》做的再精致，畢竟只是小成本，更何況上映時間並沒有遇上什麼節假日高峰，以前期宣傳的熱度來看，破億應該沒有懸念，但是兩億的條件未免有些勉強了。
晉神的條件提的有些嚴苛，看來對李紹蘇並不是非常看好。
方芷微微皺了皺眉頭說︰「不論如何，在拍攝結束之前不要告訴阿蘇，平白給她增添壓力，反而影響揮。」
杜恩點了點頭，知道方芷這麼說就表示並不看好結果，因此沒有再追問，笑著道︰「鞋櫃上那個包裹是你的嗎？怎麼不拆呢？」
方芷很配合地跟著轉移話題︰「……哦，是那個啊，剛剛唐謹言在，所以沒來得及拆開看，我就把它忘了，」方芷一邊說一邊走出臥室去拿，「說起來我沒有買東西啊，為什麼包裹會往這兒寄？」
杜恩笑道︰「你的熱情粉絲唄，知道寄到官網上的官方住址會有專人處理，你不一定能第一時間看到，所以想辦法找到這兒來了。這說明你已經有固定粉絲了，不錯，完成了第一步，再接再厲吧。」
方芷被他哄女兒的口氣逗得笑出聲來，一邊拆包裹一邊說︰「是是，我一定好好努力，下次考滿分喲！」
杜恩也忍不住加深了笑容。方芷這孩子古靈精怪的，搞得他這個快四十歲的黃金單身男都想快點結婚生個女兒了。正在想自從與前任離婚之後自己是不是太久都沒有重視感情生活了，是不是找個女朋友先的時候，听見客廳輕輕「叮叮」幾聲響。方芷忽然沒了聲音。『**言*情**』
杜恩警覺地回過頭去。
方芷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地站在客廳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杜恩皺起眉頭，快步走過去︰「阿芷，怎麼了？」
方芷恍若未聞，嘴唇被抿得白。她腳下散落著數十張照片，快遞的小盒子滾落到了一米之外。
杜恩蹲把照片一張張撿起來，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這幾十張照片上無一例外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的臉全部被戳出了一個窟窿——杜恩這才現照片之間還躺著一根長長的鐵釘，剛才杜恩听見的就是它落地時出的「叮叮」響聲。照片人臉上的窟窿想必就是用它戳出來的。
照片上的兩個人一個笑容燦爛，另一個空洞的臉猶如巨大的傷口，顯得極為猙獰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笑容燦爛的那個是方芷，臉部被惡意鏤空的，是李紹蘇。
杜恩把照片都給捏皺了，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
方芷看向他，大眼楮里透出一絲惶恐無助的求救。
杜恩深吸了一口氣，飛快考慮著事情的嚴重性。
這包裹應該是狂熱粉絲寄的，以往也不是沒有明星收到過恐嚇包裹，大多數都只是單純的恐嚇而已，並沒有什麼實際行動。
但是這些照片不僅僅是那個恐嚇的程度。
照片上記錄著方芷和李紹蘇親密打鬧玩笑、肢體接觸的瞬間，看得出來並不是普通探班的粉絲在片場拍攝的，而是在商場、大街、影院，以及這間公寓里的場景！
這表示什麼？
杜恩臉色鐵青。
有人一直在秘密跟蹤著方芷和李紹蘇，並且很有可能偷窺著這間公寓！
這個人極其瘋狂大膽，這已經構成了犯罪！
可怕的是，杜恩自己成天在這所公寓里來來去去，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不僅他，保安、住戶竟然都沒有人察覺嗎？
在他考慮的時間里。方芷慢慢地鎮定下來。
單就恐嚇來說，她前世其實遇到的更多，因為當時受人暗算，丑聞纏身，誹謗無數，有寫信辱罵她的，威脅她滾出娛樂圈的，寄扎滿針的小人的，當時她因為收到的太多，都已經完全麻木了。事實證明那些信件也只是說說而已，到最後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但是這一次令她一下子亂了手腳的原因是，對方針對的是李紹蘇，而且從照片上看來是長期窺視，早有預謀。
她臉色還沒有恢復，白著臉冷冷地說︰「這個地方阿蘇不能住了，得讓她盡快搬走。」
她抬起手來，把一張散著清香的粉色紙箋遞給杜恩。
杜恩掃了一眼。
紙上字跡清秀，看著像個女孩子的手筆，簡短深情的一封告白信︰
「阿芷，
我愛你，我愛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只和我在一起。」
落款是阿月。
本來是普通的粉絲告白，和幾十張殘缺的照片一起寄過來，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好像被冰涼黏膩的毒蛇慢慢爬過皮膚。
半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悚然地對視了一眼。好像現在就有人在窺視著公寓似的。
杜恩靜了半晌說︰「你也得搬，這里已經半公開了，看來保安系統也不怎麼周全。是我考慮不周，我會盡快向公司申請給你換一個更保密的住處。」
方芷默默地點了點頭。
杜恩吸了一口冷空氣說︰「下午還有重要的工作，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立刻報-警，片場內應該是安全的，你們兩個千萬不要走出片場。我臨時找幾個人先跟著你們，撐到警-察來了再說。如果犯人暫時找不出來，你們出了片場就直接到酒店去住，行李先不要收拾以免打草驚蛇，我會讓新助理收拾好必須品給你們帶過去的。有什麼事也都不要隨便出房門，讓助理去做——總之，撐到犯人落網，我會盡快，否則這件事後果一定非同小可。寄了信，說明犯人也可能會有其他行動了。」
方芷緊皺眉頭說︰「那今天下午我會看著阿蘇的，等最後一場拍完我再跟她解釋。」
杜恩點了點頭︰「現在我們先去影大把她接到片場。」
方芷隨手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長款厚厚的呢子大衣，干脆地說︰「走吧，這里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兩個人急匆匆地接了李紹蘇趕往片場，途中李紹蘇察覺氣氛古怪，卻模不著頭腦，還以為杜恩和方芷兩個人吵架了。
杜恩一直把她們送到了片場里，臨走時再一次叮囑︰「千萬小心，我很快會再過來。」
方芷簡單地揮了揮手。
李紹蘇疑惑地看著方芷︰「怎麼啦？」
方芷沖她露出一個笑容來︰「沒什麼。」
看著李紹蘇姣好美麗的面容，她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冒出細密的冷汗。
不會有事的，只要她計劃周密，謹慎行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方芷覺得有點冷，連忙裹緊了呢子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