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詳細說來。」
趙武夫對于將軍府的三小姐自是不敢隱瞞,將晚上所發生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一遍,沒有遺漏分毫。
「張良?」孫秋听完之後,愣了片刻,隨後臉上煞氣隱現,與那安靜與恬淡的氣質混合在一起,竟也有著一種異樣的美。
「是他動手劫殺弟弟?」她略微一頓,冷聲道。
趙武夫略帶著一絲憨傻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判斷不出,但覺得不像。」
孫秋沒有理會趙武夫,只是急促的傳音道︰「六殺叔叔,萬里加急將我弟弟被劫殺昏迷不醒的消息去通知我父親,將軍府中有人七叔叔守衛便已經足夠。」
她的聲音落下片刻,原本空蕩蕩的房間之中,一個穿著與打扮都無比普通的中年人驀地出現,那原本關著的門此時依舊關著,以趙武夫劍尊境界四重的修為,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中年人如何進來的。
不過趙武夫並沒有因此而驚訝,他知曉這六殺雖然在將軍手下八大暗衛之中排行第六,但是實力卻是在當今大理國內都屬于頂尖,在數年之前便已經達到了劍尊頂峰,若是突破了那一道至關重要的坎,便是劍皇。
那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強者氣息散發出來的六殺,向著孫秋點頭致意之後,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這次他倒是並沒有離去的驚世駭俗,只是輕輕地地走到門前,悄無聲息的推開門後,身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便是皇上的壽誕,父親反正總要回來,提前回來幾天也無妨。哼,敢動我的弟弟!」
孫秋的腦海中禁不住便閃過了這個念頭,但在這一刻她的心里面卻驟然浮現出來一個溫婉卻又剛強的女子,她的眼中劃過一絲黯然,口中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說道︰「若是娘親在此,哪一個賊子敢動咱家分毫。」
……
當孫武努力的睜開雙眼的時候,便看到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自內心深處油然而生出親切的感覺。
陌生是因為他的魂魄來自另一個世界,盡管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了九年的時光,已經接受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父親的事實,但那靈魂深處的一絲疏離感,還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磨滅。
「爹……」
孫武強自忍著腦海之中的劇痛感,用力地搖了搖頭,隨後輕聲喊道。
那一式驚神刺他施展的實在是勉強,並且精神力透支極為的危險,嚴重者損傷魂魄本源則是有可能變成白痴。他如今想來,都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
但當時情急之下別無他法,只有拼死一擊,才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
「嘿,好歹毒的手段,竟然已經傷害到你的靈識,幸虧你老爹我回來的快。」
孫狂生看到孫武清醒過來,一絲驚喜的感情在雙眸之中一閃而逝,隨即便又是那副凌厲的模樣,但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孫武有些驚訝。
「爹,我昏迷了多少天了?已經查出來誰是凶手了麼?」孫武忍著腦部的刺痛,冷靜的問道。
那所謂的靈識,孫武知曉便是魂魄外放的精神力,當劍道修為增長到一定層次的時候,魂魄也強大到了一定程度,精神力便能夠外放。
只是這天龍大陸上面,並沒有精神力這個概念,而是被「靈識」這個詞所替代。
另外,據孫武探查古今修煉的典籍發現,這天龍大陸上面,也並沒有任何使用精神力的記載。即使那修煉出來靈識的諸多強者,例如父親,也並不知曉該如何利用靈識去攻擊與防御。
而孫武乃是整個魂魄穿越而來,佔據了這原本屬于孫狂生四兒子的身體,所以精神力本就比普通人強大,經過這九年的時間,精神力又增長了不少,雖然還比不上前世里死亡之前,但至少比起父親孫狂生來,要強上許多。
孫狂生听到孫武的話亦是感到了一絲驚訝,知子莫若父,他原本以為孫武此番清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嚷嚷著要去滅人家滿門,卻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的冷靜。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便仔細的去觀察自己的這個有兩年不見的兒子,然後他便敏銳的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似乎是有了一些改變。
但與之前具體哪兒不同,他卻是無法分辨清楚。
「唔,你昏迷了十三天。至于凶手,我已經著人暗地里去查了,不過,你爹此番先帶你去收一些利息。」
孫狂生說著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來一絲玩味的微笑。
在孫武感覺中,這笑容里面卻是有一種徹骨的冷意。在這一瞬間,冰雪聰明他便想到了自己與那張良之間的紛爭以及那張良所說的話,于是口中忍不住說道︰
「爹你要找那張丞相的麻煩?」
張良所說那番話句句誅心,雖然在他這個紈褲的手中說出來,並不能夠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是如今十幾天過去定然已經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在京城之中傳開,也定然會有著一少部分人會被這番話蒙蔽說出什麼來。
只不過當孫武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便有些暗暗後悔。腦海中的刺痛感太過于強烈,以至于他在這一刻忘記了偽裝,而以自己正常的思維說了出來。
孫狂生聞言更是驚奇不已,原本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期望值很高,取名字時,便以「武」字來命名。卻是沒有想到在測試之時,竟然無法感氣,因此不能修煉劍道。
在這個劍道為尊的世界里,不能修煉劍道,毫無疑問便是一個作用不大的廢物。因此,孫狂生眼見孫武變成一個紈褲,也出于溺愛與放任不願去管教他。
他覺得既然自己的這個兒子無法成為一個棟梁,那麼隨他的性子快樂的過一生,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此番回來,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與以往的自己的認識有些不同。
只是不管怎麼樣,這樣的變化還是有好處的。
他點了點頭,倒也不隱瞞,只是帶著一副極有興趣的表情說道︰「唔,給爹說說你是如何知曉的?」
孫武搖了搖頭,很干脆的說道︰「猜的。」
孫狂生聞言不由一愣,剛要說話,卻听到一個聲音響起︰「弟弟,來,將這碗藥喝了。」
孫武抬起頭來,便看到自己的姐姐孫秋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瓷碗,慢慢的向著自己走來,他不由得面色一陣發苦。
他不怕那些實力極為強大的劍道高手,卻是怕自己的這個雙生姐姐孫秋。
孫秋雖然修煉劍道的資質極好,但是卻偏偏對于修煉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卻惟獨痴迷于煉丹一道,這麼多年來她不知道研究了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多少煉丹的孤本,到如今終于是對于這煉丹一道有了一些成就。
要知曉,這可是一件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煉丹的無數秘方,都掌握在那虛無縹緲的門派之中,普通的修煉劍道的武者,哪里會有機會掌握這隱秘的煉丹之術。
當然,這些成就之中伴隨著的便是孫武的血淚史。
每每孫秋自覺煉制出來一種丹書之中記載的丹藥時,便興致沖沖的強自拉著孫武服下,說是能夠強身健體,但每每那丹藥都有些或大或小的諸如拉肚子之類的副作用。
因此,孫武見到姐姐孫秋端著一個藥碗,便很干脆的用力的搖著頭,大聲地道︰「我沒事,我不用喝藥。」
孫秋臉上那不知是天生還是在書海之中燻陶出來的恬淡的氣質無比動人,尤其是當她微微一笑的時候,不驚艷不嫵媚,只是一味的自然,如同鄉野村邊見到的一個長相普通卻是質樸到了極點的村姑。
她听到孫武的話後,搖頭失笑說道︰「放心吧弟弟,這是爹帶來的修復靈識的靈丹,不是出自我的手中。」
孫武聞言頓時驚訝的轉頭望了一眼孫狂生,心中一片溫暖。
在天龍大陸之上,由于煉丹之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門派所把持,普通的劍道修煉者大多數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一顆丹藥。偶爾出現一顆,也都被炒到了天價,終被各大勢力所得到。
而這不過是些普通的丹藥,眾所周知,身體的傷好治,魂魄的傷難醫,因此,那治療魂魄傷勢的丹藥,即使是孫武的父親,也不過僅僅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這一顆,一直視若珍寶。
但如今在查探到孫武的魂魄受到創傷之後,他卻是毫不猶豫的便拿了出來,讓他服下。
孫武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那已經融化在水中的丹藥,知道已經無法拒絕,略略沉默片刻,便也不矯情推辭,只是將內心中的那隱性的隔閡,再次削去了一分,伸手接過碗來,一飲而盡。
甫一服下去,他便只覺得腦海中的刺痛感更加的強烈,他沒有驚慌,他知曉這才是丹藥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