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鏞被這一問弄得有些蒙了,差點斷線沒回答上來,他哪里知道為什麼西秦一定在內亂,那都是歡顏說得啊,可是偏偏他就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司馬鏞知道這樣的借口定然無法搪塞這一眾大臣,回想起之前他和歡顏交流的一切,他慢慢地道︰「秦王劉浩為人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蕭家滿門讓自己坐上皇帝之位。
試問,這樣的人當上一國之君,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不外乎排除異己誅殺不服氣自己的大臣罷了。一次兩次可以,時間長遠免不了難以服眾,自然會有人揭竿而起。
而急功近利的劉浩必然會順勢將這批人揪出來斬盡殺絕。他之所以還派兵來騷擾夜襲我朝,就是為了轉移我朝的注意力將這件事情放在他夜襲上而不是內戰。
想趁亂得到好處的人太多了,不僅僅是我們,難道北蠻和南唐就沒有自己的心思麼?這麼推測,西秦此刻決然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司馬鏞是個反應快的,半息的功夫就分析得頭頭是道。
趙臨沒想到這個名不見經傳失寵已久的四皇子竟然能夠說出這番道理來,將西秦的局勢和劉浩的為人說得清清楚楚,還預測了這次內亂的必然性。
初登基的皇帝自然會受到老臣的桎梏,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那麼最快解決這件事情的途徑就只有一個,那便是想辦法除掉那些人,蕭將軍首當其沖,後面怕是血流成河啊!
趙臨有些掙扎,再次問道︰「既然如四皇子所言,我們何不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攻下西秦呢?何必去尋南唐的麻煩。」司馬鏞冷笑一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西秦內亂,我等摻和進去,到時候再大的亂子也會讓西秦上下一心共御外敵,也就是去攻打他們的我朝,您說,我北齊能佔多少便宜,而這等便宜,到底值不值得佔?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想必趙大人是絕對不願意干的。」
他這話說得就極不客氣了,趙臨臉色鐵青正想辯駁,只听司馬鏞冷然道︰「趙大人可真奇,難道是跟南唐有什麼苟且,才在此處處為他們說話,就為了打消我父皇想要攻打南唐的戰事?」
多收回南線的土地對北齊來說絕對百利無一害,而且這是一場注定會勝利的戰爭,這是歡顏告訴他的,相比這些個老成精的人,早在司馬鏞剛剛提出建議的時候,就已經想通多處關節,甚至比司馬鏞更細致,更入微,因為他們更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趙臨被司馬鏞色厲荏苒的話說得一怔,忍不住紅了老臉,齊王危險地眯起眼楮,瞪著趙臨,仿佛趙臨再多說一個字,便有通敵叛國的嫌疑,莫京華眼見不妙,狠狠地瞪了趙臨一眼。
趙臨蔫蔫地將自己的想法咽下去。司馬鏞這才賣笑道︰「當然,本皇子自是相信趙大人的為人,定然不會跟南唐有什麼勾結,您對本皇子的考驗,本皇子一一記在心里,不知您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有理有據,進退有度。趙臨腦子里就剩下這八個字,自覺當初固然小看了四皇子啊,恐怕當今聖上,也是這般覺得吧。這處轉折,真真讓整個書房的氣氛都松弛下來,剛剛劍拔弩張的緊張感頓時消散。
莫京華適時拍馬屁道︰「皇上教導有方,各個皇子都出眾不凡,讓臣等佩服。」趙臨和最後一大世家宋家的繼承人趕緊行禮應和道︰「臣等佩服。」這算是從心里真正接受司馬鏞了。
轉身的功夫,司馬鏞松了口氣,齊王在坐上哈哈大笑。「是,小四是不錯,好了,都別站著了,坐吧,既然決定去攻打南線,如何作戰可是重點,」齊王想了想,淡淡地道︰「不僅得讓南唐臣服于我等,也不可讓西秦就這般在內亂里全身而退。」
就算你強大又如何,敢夜襲我北齊,不付出些代價怎麼行?司馬鏞心里咯 一下,想起歡顏說的,在皇上這里,他該說的話已經都說完了,剩下的便交給四大家族去想辦法,再不能多嘴,不然便是多說多錯,還會讓皇上疑心他有不臣之心。
再優秀的皇帝都會忌憚自己的兒子想要自己**下面的椅子,可是只要自己不死,誰都別想上來,這便是人性,齊王縱是一國帝王,也仍舊是個普通人。
莫家家主莫京華跟齊王想到了一起去,「微臣以為,此次的事情,我朝應該從兩方面下手,既要想辦法將西秦拖住,又要想辦法去攻打南唐,讓西秦騰不出手來管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齊王聞言,「哦?那該如何?」趙臨頓時恍然,「我們可以想辦法去支援那些叛軍,讓他們盡力跟西秦周旋,等到想到南唐的事情之時,我們都已經打了勝仗回來了!」趙臨越說越興奮。
齊王看向司馬鏞,司馬鏞有些不好意思地行禮道︰「還是莫家主想得周到,兒臣就沒有往這個方面去揣測。」齊王揮揮手,「你還年幼,多跟著朕的大臣學著點沒什麼錯處。」
司馬鏞大喜,趕緊行禮道︰「多謝父皇。」這是允許他一直上朝的潛台詞了,司馬鏞聰明過人,自然听得出來,就是無心爭奪這些個權勢地位,才會讓自己一直在宮中如此被動。
很快,歡顏就做工到了傍晚,這次印公公再次叫住了她。「歡顏,跟雜家走。」她心中涌出一股濃濃的不耐,「奴婢換身衣裳便來。」她低聲道。印公公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冰冷帶著周圍的手仿佛毒蛇吐信一般貼在她的肌膚上,忍不住打個寒顫,這深深地取悅了印公公,冷笑一聲,「還是莫再換衣裳了,指不定下次又是哪個姑姑來帶你去問話。」
她心知不妙,這個腌貨不懷好意,又這般小心眼,自己若是跟過去,怕是不妙,奈何此時再想叫人已經晚了。
抬頭四顧,誰都無法求助,她心中有幾分焦急,印公公的胳膊卻已經緊緊地攥在她的胳膊上,讓她動彈不得。
壞了,怕是得一頓毒打才能了事,也許這還是最輕的懲罰,她心中無奈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