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塵側眸一看,一顆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也顧不得鐘長儒在場,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旋風一般出了餐廳。
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沁梅園附近的醫院,他一刻不停直接抱著她進了急診室。
所幸晚間急診室的病人不是很多,醫生又被他臉上駭人的神色嚇到,哆哆嗦嗦的從位子上站起來,立時過去查看。
「晚上吃了些什麼東西?」接診的醫生怕歸怕,卻還是仔細詢問︰「最好說仔細一些。」
簡雲裳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哪還有力氣說話。
蔣牧塵心疼不已的吼了一句,那醫生方回過神立即將她送去隔壁的處置室,給她帶上氧氣,一邊忙活一邊听著蔣牧塵把晚飯吃的東西數出來。
「應該是海鮮過敏,我先開些月兌敏的藥物,口服看看效果。」醫生戰戰兢兢的說完就往門外走。
如今醫生已經成了高危職業,又見蔣牧塵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不怕就怪了。
結果人剛到門口,就听蔣牧塵陰森森的來了一句︰「她是孕婦。」
醫生腳步一頓,冷汗唰的一下冒出來。
難纏病人當中,孕婦當屬第一位,如果孕婦家屬彪悍,一個治不好整個醫院都跟著遭殃。醫鬧不是鬧著玩,搞不好還會出人命。
斟酌一番,醫生的嗓音不可避免的小了下去︰「我馬上開單子,輸液。」
蔣牧塵趁他離開的功夫,心疼的蹲到地上,使勁握緊了簡雲裳的手︰「別怕,只是過敏一會就好了。」
簡雲裳眨了眨眼楮,目光茫然的望著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都呼吸困難了,能不怕嗎。
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看的蔣牧塵一陣心碎,不停懊惱晚上吃飯前怎麼就沒多關心一下。
正在自責,隨後趕來的沈如眉進到處置室,立即關心的問︰「雲裳,要不要緊,都怪媽太大意了,事先沒征詢你的意見。」
簡雲裳搖頭,這些海鮮平時也吃。不過她是易過敏體質,加之懷孕,所以也沒多注意,誰曾想後果這麼嚴重。
沈如眉見她這樣,自是自責不已︰「我老糊涂了,怎麼就沒想著做之前問你一下。」
「媽,雲裳不會怪你的,等等看醫生怎麼處理。」蔣牧塵憐愛的親了親簡雲裳的手背,轉過頭給了沈如眉一個安心的眼神。
「去收付費繳費,再去藥房領藥,和病歷一起叫到輸液室。」那醫生跑到在門口說了一句,把單子交給沈如眉後,避瘟神似的的逃回了急診室。
蔣牧塵起身接過來,一邊去繳費,一邊用手機查他開出的藥孕婦能不能用。
到了收費處,正好也查出了結果,他把單子遞過去,冷著臉一言不發。
取回注射用的藥物,又連帶病歷一起來到輸液室,已經是幾分鐘之後,他放心不下處置室里的簡雲裳,寒著臉命令護士立刻過去扎針。
護士已經接到接診醫生的通知,當下陪著小心,速度極快的帶了工具跟上去。
床上的簡雲裳呼吸越來越急,手上、臉上都起滿了大片大片紅色的疹子,看起來十分嚇人。
「病人需要多喝水。」護士見病人的兩個家屬臉色都不開,手腳麻利的兌藥同時,忍不住出聲。
沈如眉聞言,二話不說便退了出去,門外去鐘長儒見她臉色陰霾的出來,頓時有些局促。
說起來,事情還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他過去吃飯,又特意要求沈如眉做他愛吃的菜,簡雲裳也不會意外過敏。
很快,簡雲裳扎上針之後,沈如眉也拿著精致的保溫杯,打了一大杯的溫開水過來,小心的將她扶起來,仔細喂她喝下。
「媽,你和鐘叔先回去,這里有我就行。」蔣牧塵見簡雲裳的癥狀似乎不見好轉,當機立斷的吩咐剛進門的卓輝,速速去辦理住院手續。
沈如眉哪里肯放心,菜是她燒的,簡雲裳過敏成這個樣子,她說什麼都得留下來。
她不走,鐘長儒自然也不肯走。
僵持了大約半個小時,小瓶的點滴掛完,簡雲裳也喝完了一整杯的開水,臉上的紅疹開始漸漸消退。
勻好了呼吸,她無奈的望著沈如眉,又看了看邊上的鐘長儒,虛弱的說︰「媽,你和鐘叔先回去,這里有牧塵就行。」
沈如眉這下倒是沒堅持,交代蔣牧塵幾句,便和鐘長儒離開處置室。
又過了一陣,蔣牧塵見簡雲裳的情況只是緩解,並未完全消除,火大的叫來護士,將她送去住院部的高科病房。
處置室的設備和條件都比較簡陋,進到高科病房後,他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也不管卓輝在場,自顧坐到床邊抓著簡雲裳的手不放。
「過敏而已……」簡雲裳想笑,但是卻累得提不起一點勁。
剛才喘不上氣的那一刻,她差點以為自己活不過今晚。
畢竟過敏死人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眼下緩過來,身上沒怎麼痛,心里卻是恐懼得厲害。
她若真的走了,依著蔣牧塵的人品,肯定不會虧了雲容,簡家的家產他也不會貪墨分毫。這一點她一直堅信,只是在剛才的一瞬間,她心里滿滿的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還沒為他生兒育女,就這麼突然離開。
經此一事,她對懷孕這事再也不敢大意,想著等自己好了一定請專業的醫生和月嫂,住到沁梅園。另外還要請營養師,根據需要調配每日的菜單,她可不想為了生孩子,將來變成一個大胖子。
蔣牧塵見她閉著眼不說話,渾然不知她腦子里已經轉了九轉十八彎,而且想的都還挺遠。
急診醫生所開的點滴,掛到半夜一點才掛完,住院部這邊許是受了鐘長儒的敲打,值班的醫生得知輸液掛完,第一時間過來查房。
還好只是小小的過敏,情況不太嚴重。
醫生進門時還不太在意,等他看清一臉寒霜的男人是蔣牧塵,又得知簡雲裳懷有身孕,哪里還敢敢有絲毫怠慢。
得罪了蔣牧塵,別說丟工作,怕是他以後都不用在京都地界混了。
陪著小心的檢查完畢,他囑咐幾句,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趕緊抹著冷汗離開。
簡雲裳昏昏沉沉睡了幾個小時,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了。
抬眼看看身側的男人,忍不住完了嘴角︰「困的話你也睡一會。」
「不困……」蔣牧塵寵溺的在她額上親了親,雙手嚴嚴實實的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渾然不知自己的雙手抖得厲害。
簡雲裳覺察到他的恐懼,微微感到詫異,幸福的笑意也漸漸爬上眉梢,忍不住嘲笑他︰「你害怕了。」
蔣牧塵楞了下,突然覆身上去,隔著被子狠狠把她抱緊︰「雲裳……」
怎麼像個小孩似的。哪里還是那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蔣牧塵。簡雲裳任由他抱著,溫暖的感覺一點點盈滿心房。
過了許久,蔣牧塵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關好房門月兌了鞋子麻利躺到她身邊。
「蔣牧塵,你怕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簡雲裳雖心有余悸,心里卻不打算放過他。
蔣牧塵沉默著,就是不吭聲,手上的力道卻漸漸收緊。
就在簡雲裳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听他說︰「雲裳,從此以後,我不會允許你任何的意外。」
「孩子呢?」簡雲裳口無遮攔,想到就問了︰「你這麼緊張,是緊張我還是緊張孩子。」
「我只在乎你!」蔣牧塵說著捉住她沒扎針的手,輕輕摁到自己的胸口,低沉的嗓音動听得有如大提琴的琴音︰「這里今生今世,只為你跳動。」
簡雲裳打了個哈欠,心滿意足的閉上眼裝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變得婆婆媽媽的,都有些不像她了。
折騰了這一晚,兩人都是累極,沒多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隔天一大早,蔣牧塵還沒起來,卓輝就一臉菜色哈欠連連的在外敲門︰「老大,有客人來探望夫人。」
叫到第三遍,蔣牧塵不帶任何情感的嗓音,冷冷的飄了出來︰「誰?」
「是王大少和他的夫人。」卓輝說著余光瞥一眼站在邊上的王若谷,又說︰「他們來了好一會了。」
「等著。」病房里蔣牧塵懶懶的回了句,心疼的親了親迷蒙睜眼的簡雲裳,這才起床。
等他洗漱完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王若谷倒是好脾氣,等這麼許久也不見生氣。
蔣牧塵冷然的瞥他一眼,連客套都省了開口就說︰「你消息倒是靈通,有什麼直接說,我愛人還要吊水。」
王若谷保持著臉上笑意,牽著妻子的手坐到沙發,含笑說︰「既然蔣少直接,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若風年紀小,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得罪?」蔣牧塵眼底的不屑濃稠如墨,淡淡勾起薄唇︰「王少多慮了,令弟沒什麼得罪我的地方。」
王若谷心中一凜,臉上的表情卻沒絲毫變化︰「上次鐘首長受傷一事,是若風考慮不周,故此我今天特意登門賠罪。」
蔣牧塵危險的眯了眯眼,事情都過去大半個月了,這個時候來賠罪,怕是心疼王家被搶去的生意吧。思及此,面色不禁又寒了幾分,沒接話。
王若谷踫了釘子,只好遞給妻子郭素櫻一個眼神,示意她去跟簡雲裳求情。
蔣牧塵這里說不過去,簡雲裳是女人,女人和女人說話興許會有效果。
可惜他完全打錯了算盤,簡雲裳本來就對夜色有所懷疑,加之母親車禍一事王家有人參與其中,哪還會給他們好臉色。
郭素櫻也是聰明人,開口只問她身體如何,沒提王家的事自然也沒去說破她懷孕的事。
簡雲裳不太喜歡太八面玲瓏的女人,尤其是看是而非的扯著話題說,意思卻是明顯不過的,懷孕要忌嘴,放寬心。
淡漠听完她的自說自話,又見蔣牧塵眉宇間充滿了不耐煩,她樂得把燙手山芋丟回去︰「謝謝王夫人關心,不過家里的事一向是牧塵做主,您說的再多我也不能壞了家里的規矩。」
蔣牧塵听著她的話十分受用,冰冷的神色漸漸有所松動,不過一瞬很快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屋里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去。
僵持中,卓輝又在外面敲門,語氣同樣的不太好︰「老大,有客人來。」
「誰?」蔣牧塵沒什麼情緒的問了一聲,余光瞥向王若谷,不客氣的開始趕人︰「我愛人身體不舒服,而且是女人,王少還是請回吧。」
王若谷不意外自己會踢鐵板,只是沒料到他會如此不講情面。正欲再說兩句圓場,卓輝的聲音輕描淡寫的傳了進來︰「是王家三少。」
話音落地,王若風已經無事人一般推門進了病房,兄弟倆打了個照面,各自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王若風愣怔一秒,陪著笑將手里的禮品隨意放上茶幾,諂媚道︰「听聞蔣少的夫人懷了身孕,我特意帶了些上等的人參和燕窩過來。」
懷孕頭三個月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時間,忌諱也多。蔣牧塵都沒對外宣布的事,輕輕松松的從王若風嘴里說出來,那威力不啻于點了炸彈。
只見蔣牧塵的臉完全黑了下去,神色寒涼如雪山之巔的堅冰︰「滾出去。」
王若谷恨恨瞪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弟弟,體貼牽著妻子手,禮貌告辭。
王若風見狀,哪里還敢呆,立即一頭霧水的跟了出去。
蔣牧塵仍舊一言不發,回頭提起地上的東西,開門交給卓輝︰「扔了。」
東西也算不得太精貴,但走廊里的王家兄弟皆是臉色一變,繼而浮起怒意。他們低聲下氣的求上門,蔣牧塵非但不給面子,還如此不識好歹,這話就沒繼續談的必要了。
「卓輝,通知陸逸凡,從今天開始王家的任何一樣生意都要搶。」蔣牧塵吩咐完, 的一聲甩上門。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還沒走遠的王家兄弟听到。王若谷心中憤憤,怒不可遏的瞪一眼王若風,拉著郭素櫻快步走開。
病房里,簡雲裳見他一直黑著臉,忍不住笑出聲︰「你生氣的樣子比較好看。」
蔣牧塵臉上一哂,模了模鼻子坐到她身邊,神色頃刻溫柔如水︰「餓不餓,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倒是不覺得餓,就是有些困。」簡雲裳說著當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沒事就回沁梅園吧,我睡覺認床。」
其實她想說醫院的病房太小了,兩個人根本擠不下。
「住到中午,確認沒事再出院。」蔣牧塵寵溺笑開︰「你再睡會,我就在邊上守著。」
「好……」簡雲裳彎著眉眼,當真躺好了接著補眠。
王家這兩兄弟真夠奇葩的,一大早上醫院打擾,這哪里是求人,分明是讓人添堵。
難受了一晚上,她也沒看時間,以為不過是7—8點的時間,實際都快十點了。
沈如眉送了親自熬的粥過來,見簡雲裳還在睡覺,叮嚀兩句便回了沁梅園。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醫生過來做完檢查,確認大人和小孩都沒事,便客氣的退了出去。蔣牧塵懸著的心,總算穩當落回肚中,趕緊安排卓輝去辦出院手續。
回到沁梅園,墨珍和簫碧嵐不知從哪听的消息,早早等在客廳,就連簡雲容都從學校趕了回來。
簡雲裳吃驚之余,余光見何蓉蓉也赫然在座,嘴上沒說心里卻把這事給記牢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何蓉蓉今天所穿的衣服很平常,甚至是廉價。
別人看不出來,簡雲裳卻是看得真切,她不自在,而且是十分的不自在。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半個月的功夫而已,沒想到她的變化會如此強烈。
她的不自在,並不是因為坐在這里感覺到有壓力,而是身上的衣服,讓她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才會不自在。
簡雲裳看的通透,卻沒心情去點破她。
一個小丫頭而已,犯不上斤斤計較。當然,前提是她千萬別在簡雲容身上,打丁點主意。
陪著死黨閑聊片刻,她故意把簡雲容叫過來,語氣和藹而溫柔的說︰「雲容,你的比賽馬上就開始了,先回學校。」
「姐,你真的沒事了?」簡雲容還是有些不放心,早上听卓輝說的時候,他差點嚇了個半死。
「有你姐夫在,我能有什麼事。」簡雲裳嗔怪著瞪他︰「吃完午飯馬上回去!」
「好。」簡雲容答的干脆,卻也沒錯過蔣牧塵臉上的那一抹得意。
男人果然經不得哄,一句話就傻樂成這樣……簡雲容月復誹,不過心里還是很滿意的。只要簡雲裳開心,他就開心!
吃過午飯,墨珍因為需要午休,便和簫碧嵐一道告辭。
簡雲容要回學校,拘束了大半天的何蓉蓉自然要跟著。
簡雲裳送到車庫,雲淡風輕的留下了何蓉蓉,順便催促簡雲容先走。
簡雲容擔心學校的比賽,沒怎麼反對就上了車,高高興興的揮手道別。
「總……裁,您留我是不是有話說。」何蓉蓉心虛極了,一開口,整張臉便紅得不成樣子︰「我是想去讀……讀研,所……所以從公司辭職。」
簡單的一句話,她卻說得結結巴巴。簡雲裳略略頷首,表示自己知情,便眯著眼往回走︰「外邊太曬,進屋說吧。」
何蓉蓉對她感覺很復雜,有敬畏也有嫉妒。
何況簡雲裳素來喜歡冷著臉,無形中多了一份令人不敢逾距的疏離姿態。猶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目空一切的睥睨眾生。
曾經,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擁有這樣的人生,無所懼的恣意笑對風雨。
所以當她拿到房子的鑰匙,一遍一遍數著卡上余額後面的零,便徹底的無法淡定了。
她只是出于本能,救下簡雲容,便得來如此豐厚的獎勵。如果更進一步,是否表示,將來她還有機會,成為簡氏的女主人。
這份心思她一直覺得自己藏得隱秘,可惜簡雲裳的眼神銳利如刀,每每站到她跟前,何蓉蓉總有一種自己被看透徹的錯覺。
心思百轉的回到客廳,沈如眉已經上樓午休,蔣牧塵連個正眼都沒給,只是溫柔的親了下簡雲裳,便轉身上樓。
「坐吧。」簡雲裳臉上掛著笑,但給人的感覺比不笑還恐怖。
何蓉蓉唯唯諾諾的應了聲,局促的窩進昂貴的沙發里。
「我听湯助理說過你準備去讀研的事,這段時間復習的結果如何。」招手叫來王媽上茶,簡雲裳問得十分隨意︰「科技大學的研究生可不好考。」
「我會努力,謝謝總裁提醒。」何蓉蓉小聲的客套一句,便抿緊了雙唇。
簡雲裳不慍不火,慢悠悠的喝著茶,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感覺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實際不過一分鐘的時間,何蓉蓉終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總裁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您了。」
「再陪我坐一會。」簡雲裳的語氣不怒而威︰「雲裳之城的房子,住的還滿意嗎?」
「滿……滿意!」何蓉蓉猛的听她說起房子,瞬間脊背發寒︰「謝謝總裁關心。」
「滿意就好。我在那也有套房子,對了物業也是牧天的,整個小區每一套公寓的住戶進出規律,他們都有做記錄。」簡雲裳溫柔的笑起來︰「你剛才說有事要忙?」
「是……是的總裁。」何蓉蓉渾身發起抖來,後背的衣服瞬間濕了一大片,臉上的妝也被汗水沖的有些花了。
簡雲裳假裝不知情,故作驚訝的自言自語︰「家里的冷氣好像有些不足,看把你熱的。」
何蓉蓉听了心里更怕,明明她什麼都沒點明,但是身上那股子令人忌憚的危險氣息,卻是咄咄逼人。
空氣再度靜默,簡雲裳抬眼看了下時間,淡笑道︰「我記得剛才你說還有些事要辦,趕緊去吧。」
何蓉蓉如蒙大赦,猛的站起來鞠了個躬,低頭匆匆往外走。
「我讓司機送你一程。」簡雲裳閑閑的睨著她的背影,淡笑補充︰「正好家里的司機還有空。」
「不……不用了,謝謝總裁的好意。」何蓉蓉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來的時候她已經將車停得很遠,簡雲裳怎麼知道自己買了車。
但是很快,她便自嘲的牽了牽唇角。
簡氏是做安防的,簡雲裳的黑客水準,就連公司的總工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一個小菜鳥在她面前,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神思恍惚的出了沁梅園,她站在太陽底下,久久邁不動腳步。
視線落向遠處的高樓,宋悅的話言猶在耳︰簡雲裳永遠都不會看上你,你能抓住的只要簡雲容那個傻子。如果不行,京都別的不多,富二代滿地跑。
目光寒了寒,她飛快回到自己的車上,沒頭沒腦的往科技大學開去。
沁梅園和往常一樣,到了中午便靜悄悄的。
簡雲裳上樓先去臥室,不見蔣牧塵便掉頭去了副樓的工作室。
「忙什麼。」開門見他在忙,她沒什麼精神的問了一句,又說︰「我回去睡一會,昨晚被你擠得差點掉下床。」
說罷就見蔣牧塵站起來,速度極快地走過來,徑自將她抱起來︰「我也沒睡好。」
他說的是實話,整整一晚,他連眼楮都沒閉過。不是看她的皮膚就是試她的呼吸,深怕自己睡過去,而造成永久的遺憾。
回到臥室,簡雲裳睡意還不是很濃,沒怎麼猶豫就把何蓉蓉的事說了,問他什麼看法。
蔣牧塵略一沉吟,表示會趁著去觀看比賽的時候,私下找簡雲容聊聊感情的事。
簡雲裳听罷安心躺好,想了想又把宋悅跟何蓉蓉來往的事說了。
蔣牧塵擰眉,目光探究的望著她。
簡雲裳眯起漂亮的眼眸,語氣狠戾︰「我現在還不想動她們任何一個,不過如果有誰不開眼的敢把主意打到雲容頭上,我不介意讓自己手染血腥。」
「你這樣會教壞孩子的……」蔣牧塵失笑,胳膊自然而然的伸到她脖子下面,溫柔保證︰「你放安心,雲容是你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心思不正的人,留在他的身邊。」
「睡吧,我真是困死了。」簡雲裳听到他的保證,遂安心的閉上眼。
蔣牧塵一直守著她睡著了,這才悄悄起來,去書房給卓輝打電話。
剛接通,他便冷冷開口︰「王家產業鏈的資料,還有夜色的股東資料、客戶資料幾時到手。」
「已經到手了,我現在馬上過去。」卓輝說著便掛了電話。
蔣牧塵不太放心,轉頭給顧旭之去了個電話,根據飄渺的定位迅速報出卓輝的位置。
一大清早,王若谷兄弟兩個先後上門,目的肯定不是為了上次抓捕宋青山一事。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故意不說破,就是想看他們還怎麼往下演。
王家在明面上確實厲害,但還不到他蔣牧塵惹不起的地步!
耐心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樓下終于隱約傳來汽車馬達的轟鳴。
緊繃的神經漸有松懈,跟著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
「家里的醫生在不在?」先沖進來的是沈亮,身後跟著顧旭之和受了輕傷的卓輝。
蔣牧塵面色一暗,立即沉聲吩咐︰「跟我上樓。」
說著一行人飛快去了二樓的工作室。
里面除了電腦,還擺放著沙發茶幾,冰箱、飲水機,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蔣牧塵示意他們坐下,立即叫來園里的醫生給卓輝清理傷口。
趁著醫生忙碌,他不悅的望向顧旭之︰「什麼情況。」
顧旭之明知他的火氣不是針對自己,心里仍老大不舒服︰「接了你的電話趕過去,正好遇見卓輝被人夾擊,若不是沈亮車技高超,說不定你只能見到尸體。」
「咳……」卓輝忍不住輕咳一聲,結果扯到傷口,立刻就出了一身虛汗。
「你也別不服,年紀輕輕玩什麼命。」顧旭之依然沒什麼好氣︰「蔣牧塵平時是不是虐待你,讓你怕成這樣。」
卓輝呲牙咧嘴,眼觀鼻鼻觀心,徹底默了。
一旁的蔣牧塵斜一眼顧旭之,恐嚇是意思十分明顯︰有種再說一遍!
沈亮見慣了兩人斗嘴,自發自動的坐到電腦那邊,順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哪知**剛落下,蔣牧塵便陰測測的點了他的名︰「沈亮,夜色的事你負責跟。」
沈亮扭頭,征詢的目光落到顧旭之臉上,淡淡開口︰「顧局,你怎麼看。」
‘顧局’二字,他特意念的很重。
顧旭之又怎會不知他的意思,不忿的橫了一眼蔣牧塵,沉默坐到一旁。
等著醫生給卓輝處理完傷口,眼看卓輝似乎疼的受不了,三個態度一致的下令︰立刻去客房休息。
卓輝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擋炮灰,趕緊把資料交給蔣牧塵,便溜之大吉。
房門一關,三個人各自喝了杯水,便默契的各自佔了一台電腦。
王家的產業眾多,細看之下有不少跟牧天關系緊密的,但相當大的一部分,都是一些沒怎麼听過的小公司。
大家不敢大意,連接系統各自負責自己擅長的部分。
蔣牧塵負責看的部分,是整個王家的總資產記錄,以及旗下的分公司、子公司報表。翻完一遍,他想起昨天簡雲裳交給自己的芯片,另外開了一台不聯網的筆電,用專門的工具讀取內容後,復制進去。
「夜色的股東有三個,王若風、周達生、還有一個是周遠帆。」顧旭之說完,想起周遠帆和簡薇薇的舊事,忍不住取笑蔣牧塵︰「牧天進了內賊你都不知道。」
蔣牧塵輕蔑的睨他一眼,沒接話。
「客戶資料的內容出來了,驚喜還真是蠻大。」沈亮勾唇,挑了幾個比較熟悉的念出來︰「宋青山、薛立珩、許振霆、李君銘、趙子敬……」
蔣牧塵和顧旭之都停下手里的動作,眼神古怪的望過去︰「許振霆?」
「還是白金客戶,不過他前去消費的次數不多。」沈亮也覺得費解。
雖然現在的教授待遇和以前不同,也不至于花了上千萬,就為了一張不怎麼使用的白金卡。思及此,他恍惚想起墨珍和自己說過的事,頓感不妙︰「許振霆和王家的關系好像不簡單。」
「說說看。」顧旭之的眉頭擰得死緊,神色也十分嚇人。
蔣牧塵也是一樣,只是沒開腔。
此前因為簡雲裳的關系,而且許振霆給他的印象還不錯,所以一直就沒懷疑過他。
「珍兒說,王家最小的女兒去了研究所,並且時常陪在許振霆身邊。」沈亮飛快的理了下思緒︰「何家大娘葬禮當天,是他說薛立珩故意安排了記者針對雲容。後來廖院士受傷,他在醫院發狂,當時看好像合情合理,如今一琢磨怎麼感覺像個局。」
「而我們就是被牽著鼻子走的局中人!」蔣牧塵在他說話同時,也想到了這些。
廖院士受傷當天,他雖沒在現場,事後倒是挺簡雲裳提過一二。
再聯想起他對簡雲裳的熱絡,竟深深感到後怕。
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各自擰眉思索。
研究所提取到致命性病毒的消息,若非內部人員透露,宋青山他們怎麼可能手眼通天的得知。單憑這麼長的時間,依然找不到丟失的病毒原液,就可以肯定研究所當中沒有間諜。
沒有間諜,但是不排除見利忘義之徒,想利用病毒狠狠賺一筆。
先是利用簡雲裳對弟弟呵護,一點一點將線索引到薛立珩頭上,之後又放出假消息,暗示病毒藏于珠寶展會。趙子敬陰溝翻船,緊跟著宋青山暴露,薛立珩對其痛下殺手不成,反被宋青山殺死。
所有的謀劃根本無跡可尋,足見此人心思之深。
「王家這邊,我會安排卓輝和陸逸凡在業務上持續打擊,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病毒原液。」蔣牧塵思索一陣,冷冷開口︰「許振霆那里,顧局你安排兩個機靈點的跟著,沈亮你負責監控間諜的消息網,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
「行!」另外兩人間線索基本清晰,平靜接受任務。
計劃定下來之後,又仔細商量了一番細節,蔣牧塵送走顧旭之和沈亮,已經是下午。
回到樓上,他不放心的去看了下卓輝,見他沒醒便回了主臥。
才冒頭不到半天的陽光,再次被烏雲籠罩,天色亦跟著提前暗了下來
5點多的時候,簡雲裳飽飽的睡了一覺醒來,睜眼就見蔣牧塵正在看著自己笑。
「你沒睡?」眼楮適應光線,她抬手摩挲他青黑明顯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疼︰「累壞了吧。」
「還好,晚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蔣牧塵哄小孩一樣,曲著手指在她肩上輕拍︰「許教授最近有沒有聯系你。」
「沒,干嘛問這個。」簡雲裳沒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撐著床墊坐起︰「看你這麼嚴肅,是不是有了新的發現。」
「有。不過是你沒和我說,但是墨珍和沈亮說了的事。」蔣牧塵寵溺的摟著她,略覺受傷。
簡雲裳不習慣他說話繞來繞去,不過反應不慢,很快便琢磨出他話里的意思。
仰起頭,明亮水潤的眸子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是許教授和王家有牽扯的事?」
說罷,自顧解釋︰「因為不太確定,我們商量著要去探下王若風的底,確認後再和你們說。」
「這種危險的事,你以後想不要想。」蔣牧塵知道她沒撒謊,心里總歸不好受︰「有什麼事你招呼我一聲不就完了。」
「我記住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簡雲裳笑了笑,趁著起床的功夫,膩歪的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下︰「我肚子有些餓了。」
「你等著,我去樓下給你拿點心。」蔣牧塵又受用又無奈,伸手抱了抱她的腰,立即起身往門外走。
吃過點心,沈如眉上樓關心一番,問她晚上要吃什麼只管說。
簡雲裳飛快的在腦子里過濾了一遍,剔除那些容易導致過敏的食材,最後只剩糖醋里脊可吃。
她躊躇了一會,說︰「讓廚房做糖醋里脊吧,我許久沒有吃過。」
「行,我這就交代下去。」沈如眉笑著說完,還有些不放心的陪著她坐了一會,這才下樓去準備晚飯。
簡雲裳樂得有人幫忙安排,喝了杯牛女乃,自顧留在書房看書。
一直看到晚飯時間王媽上來招呼,她才扭了扭脖子,換了身隨意的家居服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蔣牧塵恣意又爽朗的笑聲便傳入耳內,緊跟著是一道略顯黯啞嗓音,似乎在說她。
腳步頓了下,繼續往下走。人剛出樓梯口,蔣牧塵忽然出現眼前︰「雲裳,我給你介紹個人。」
「嫂子好。」鐘閑庭客氣的站起來,目光隨和而溫潤。
「這位是?」簡雲裳沒見過他,倒是坐在他身邊的鐘長儒眼熟的緊。
蔣牧塵含笑擁著她坐過去,說︰「他就是鐘閑庭,那份特邀令就是他家老頭,逼著國安的莫部長簽的。」
「您好……」簡雲裳禮貌伸出手︰「我是簡雲裳。」
鐘閑庭伸出手,還沒等握就被蔣牧塵瞪得縮了回去︰「嫂子以後叫我閑庭就好。」
簡雲裳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年紀大自己好幾歲的男人叫嫂子,臉頰頓時有些發熱。
「咳……」蔣牧塵不悅的輕咳一聲,等著鐘閑庭怒道︰「趕緊收回你的目光,別惹我挖了你的眼。」
鐘閑庭默了默,飛快別過臉,他壓根就沒有別的心思好吧。
簡雲裳略顯尷尬,不自在別過臉。
卓輝因為受了傷,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難受。倒是鐘長儒一看自己的佷子被蔣牧塵吼得死死的,頓覺舒暢。
看這臭小子以後還敢不敢在自己面前瑟。
簡雲裳余光看見他那副模樣,先前不自在一掃而空。
氣氛輕松的晚飯結束,鐘閑庭生怕蔣牧塵誤會他對簡雲裳有企圖,碗一放便拉著他和卓輝上了樓。
簡雲裳在客廳陪鐘長儒坐了一會,等著沈如眉一過來,立即找借口回來了樓上。
獨自在臥室的書房看了會書,剛听著敲門聲響起,簫碧嵐已經大剌剌的擰開門鎖進來。
「你不是去相親嗎。」簡雲裳放下書,狐疑看她︰「又是偷跑?」
簫碧嵐喘了口氣,垂頭喪氣的抱怨︰「不偷跑就怪了,趙子重那妖孽打扮起來比我還好看,打死也不能跟這種在一起。」
「怎麼會是他?」簡雲裳駭了一跳︰「你哥瘋了吧。」
「他瘋不瘋我不知道,我是塊瘋了。」簫碧嵐嘀咕一句,轉頭往外走︰「我去工作室一會。」
簡雲裳阻攔不及,趕緊丟了書跟過去。
等她到了門外,立即听見簫碧嵐充滿崇拜的驚叫︰「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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