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人民親安哥拉魯斯城如家人,他們護邊關人民如家人,這就是愛。每一個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都愛著這邊土地,愛著這片土地上的人。愛他們的淳樸善良,愛他們對自己,愛他們對安哥拉魯斯城的信任和支持。我長眠在這片土地,是因為我愛這里,我愛這土地愛得深沉。
親衛隊拼著不要命和頑強的意志,沖到了血海腥風的岸邊。但是游戲沒有結束,危險只會更甚。剛才大家近身搏斗,加突無法放箭,現在一旦自己拉開一點距離,他們一放箭,所有人瞬間就會倒下,只會讓剛才的一切努力白費。
這里離最近的小道還有一百米,後面就是狹窄的山間小道,加突根本不好追擊。只要到了那里,元帥和隊長就有機會了,這是所有親衛隊員的心聲。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們組成半圓形,將風離和羅三護在後面,轉身,自己正面面對加突兵,一點一點後退著。
這時的搏殺只能用慘烈悲壯形容,加突顯然也明白形勢的嚴峻,各種重手,狠招全都放開來打,沖出來的退伍在眨眼間損失一半。羅三見形勢不對,自己必須帶著風離撤退。他看著自己僅剩的兄弟,和那些已經躺在血泊里的兄弟,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對不起,謝謝。」輕輕的說出,然後抱著風離狂奔,剩下的兄弟按現在的損失狀況,根本堅持不到山澗。親衛隊看著元帥和隊長的離去。露出欣慰的笑,勝利的笑。縱使你千軍萬馬,怎麼可能擋得住我們。我們想要的,就能成真。元帥走了,安哥拉魯斯城保住了。
羅三听著身後劇烈的打斗聲,漸漸零星,最後湮滅。他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發的快,只是淚水不停的滾落。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風離護著。安全的送到安哥拉魯斯城,這是自己的心願,是所有兄弟的心願。自己親手帶的兄弟。就這樣沒了,全沒了。別了,我的兄弟;別了,我再也無法再見的兄弟。
羅三將風離護在懷中。用自己的後背來面對隨時可能會襲來的利箭。腳下走著之字或z字路,或是s形路,箭來了,但是沒有射到羅三。他路線詭異,或東或西,腳程又快,成片的箭射來,落在他身後。羅三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到達山澗。石頭將箭都擋在了外面。他撒開步子狂跑,將身體的重重疲憊不堪拋之腦後,生怕加突追來,現在身邊再沒有一個兄弟,他們都留在了山澗外。能抵擋加突的只有自己,自己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體為風離擋住所有的進攻。
好在羅三腳法身形確實好,真的沒有射到他,加突的箭射程再沒有突破先前落箭之地……羅三全力逃離。加突只能看著他護在風離消失在山澗,因為他們前面是親衛隊的尸體,他們死死抱住了加突馬匹的馬腿,死也沒有放手。那是絕對不讓他們前行一步的決心,那是死也要保護風離的決心。
罕在親衛隊來到風離身邊後,整場戰斗都沒有看那個他一直最為重視的風離。他看著親衛隊毫無怨言的頂在攻擊的最外沿,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破開重重的圍堵。他們無怨無悔,他們眼神堅定,心中所願就是將風離送出,現在他們得償所願,所以現在即使身死馬蹄之下,他們眼角含笑,眼神中全是滿足。他們的元帥得救了,他們的安哥拉魯斯城得救了,他們邊境的人民有救了,他們米亞保住了,所以他們含笑長眠。
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在關鍵時候都是這樣的具有犧牲精神嗎?若他們都能拼死為別人的生路付出生命,為他人犧牲,這樣的安哥拉魯斯城怎樣戰勝?怎能戰勝?能戰勝嗎?
罕看著從山谷到眼前,布滿遍地的親衛隊的尸體,不知該是佩服親衛隊還是佩服風離!能有這樣的決心為了別人犧牲,能具有這樣的魅力讓別人為自己犧牲,風離,你厲害。
自己是悄無聲息的帶著十萬將士來到這的。因為跟蹤必須悄無聲息,且不知前路在何方下,長途跋涉下只能帶這麼多的兵。但是現在自己十萬的士兵,至少損失了兩萬,而敵人只有一千來人,兵種也沒有自己齊全,最重要的,自己的目的沒有達成,自己讓風離逃走了。
當初在青風谷,自己與他初次正面交鋒,一樣兵力勝過風離,一樣的布滿殺機等著風離上鉤。可是風離不止把人救走,全身而退,還在接下來的行程中讓自己失敗的徹底。為何每次自己以為絕對能成功的事,萬事俱全的事,遇到風離就不一樣了。絕境中他也能走出另一片生天,是自己沒有考慮好,還是說風離太特別了?還是說自己此生就沒有辦法戰勝風離,安哥拉魯斯城那種雄城,自己是再也沒有希望了。
但是風離,你的兄弟這樣的倒下,你這樣狼狽的逃走,你還有勇氣站出來,還有握住長劍的勇氣嗎?你還能站在我的對面,作為我的對手嗎?罕看著羅三消失的方向,這樣想著。
羅三在焦慮急躁的心緒下,將風離帶回了安哥拉魯斯城,倒在了城門口。太累了,身體早已超越極限,完全是羅三憑借自己的意志回到這里的。
守城士兵遠遠看見一人抱著東西靠近,待那人倒下之後,他們上前才發現是元帥和羅三。趕緊一邊通報文穆和聶蕭玉他們,一邊將風離往元帥府送去。
聶蕭玉將昏睡的兩人放置在不同的房間,在外焦慮的等待消息,軍醫過來後說無礙,休息好就行。
風離首先醒來,自己醒來後她也只是望著屋頂發呆,不言不語,雙眼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管誰在身邊說什麼都一樣,就這樣直到羅三醒來。看到風離這樣,羅三心中絞痛,風離從來都是寧願自己吃虧,也不讓別人吃虧的人。這次自己讓她看到這麼多的兄弟,應該是所有兄弟倒下,心中的打擊和悲傷漫無邊際。
「風離,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自作主張讓你這樣難過……」羅三見風離這樣,來到風離身邊認錯。
「沒有,我留著是好的,他們的仇,我替他們報。」出乎意料,風離的語氣很是平淡。
「我有好好想過,不管是之前青風谷,還是這次的死里逃生,我們沒有做錯,甚至加突也沒有做錯。可是我們那麼多兄弟沒有了,我心痛。」風離站在庭院,眼神寂寞的望了望天空,轉身看向羅三。
每次自己使盡了全力的打好每一場戰斗,而兄弟們也是很努力的廝殺拼搏,可是越是努力的戰斗,倒下的人越多。當初跟著聶城是這樣,秋收時是這樣,在青風谷是這樣,這次回程也是這樣。太多的兄弟在自己身邊倒下了,太過的鮮血將自己浸透,好腥,好重,好冷。自己的心再也無法淡然,那些走到最後的誓言,自己已經沒有那份心,那份力了。
「這就是戰爭,沒有絕對的勝負,只有絕對的傷亡。」羅三也許不能完全理解風離的心情,但是這話是自己的理解,希望能對風離有幫助。
「嗯。」風離輕輕的應了,算是回答,卻不願再多說一句。既然戰爭這樣殘忍,為什麼加突和米亞能堅持這麼久,難道倒下的那些千千萬萬的自己的兄弟他們不心痛?那些失去了丈夫父親的哭泣他們听不見?
「羅三,我們陪我走走吧!」風離輕輕的說道。
「好。」其他的自己幫不上,這個可以。
安哥拉魯斯城大,很大,但是可以到處走走的地方還真不多,兩人最後走著走著卻是來到了練武場,震天的呼喝聲將風離的思緒拉回,看著練武場大家熱情似火的風離的心似乎有著落了。
看著他們眼神堅定,甚至是高興快樂的訓練著。他們並沒有因為戰場的血腥,因為兄弟的倒下就傷心,絕望。他們堅定的站在這里,為著心中的守護和堅持,勇敢的站在這里,那怕心中再傷痛,他們眼神堅定。任你風雨雷暴,我堅定如山。
風離的心靜下來。自己不應該因為一時的勝利失敗流血動搖自己的心,那份對安哥拉魯斯城的心。因為安哥拉魯斯城從來不會某人某些人就改變,它立在這兒,以不變的姿態,守護著米亞,守護著邊境,風雨不變。那樣沉默包容,那樣悲傷沉痛。
不管自己或是身邊的人做些什麼,他們心中最重要的目標是安哥拉魯斯城。他們明白自己做的是什麼,他們守護著什麼,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他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動搖猶豫的,當初從聶城手上接過元帥之職,不也是被安哥拉魯斯城感動,被邊境的人民感動。自己的責任最近似乎被自己的心弄得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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