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都的人都知道,今夜紫敷姑娘將登台獻舞瓊芳閣。樓蘭多少富商巨賈、達官顯貴命人領了牌子,早早便聚在了瓊芳閣的門前,頓時,整條西昌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西邊最後一絲玫彤也終于隱在了夜色之下,瓊芳閣的門也在此時被人打開了,一隊青衣婢女依次排開門前,只听得最中間的女子清靈一聲,「唱號——」。
接著,她身邊的小婢們舉著燈籠,按著順序一個一個遞到了她的手中,「壹拾柒——貳拾參——壹拾壹——玖——參拾壹——」
流轉到手中的燈籠又回到了起點,女子彎身行禮,「還請剛剛有幸的貴人們,移步閣中一聚,紫敷姑娘已在邀月樓設宴,務必賓至如歸!」
邀月樓設宴?!
此語一出,滿堂皆驚!
凡在瓊芳閣門前能領到牌子的人都知道,這邀月樓是紫敷姑娘的閨樓。以往這半年多來,從無一次設宴邀月樓而今天,紫敷姑娘是不是便要從這五人之中選出那個入幕之賓呢?
究竟是誰會有這等的好運?
羨慕的,嫉妒的,還有不免好奇的
這時——
一輛繡紅花轎上下來一個人,此人身形修長,五官清俊,一身紅衣,氣度非凡。他的手中執著一塊牌子,上書「壹拾柒」。
「請貴人留名。」兩個小婢奉上一卷冊子,在他身前啟開,就見他大筆一揮,「婁沭顏」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紙上。
婁沭顏——樓蘭國的七王爺,人稱「戰將」的煞神!
這等與皇權相恆,只手便可遮天的人物,竟然也會來這瓊芳閣?
原本看熱鬧的人們,一下子噤了聲,瓊芳閣前頓時跪了一片
那邊的紅衣飄然而過,這邊一條水藍色的玉緞便落了下來,只見來人如雪白衣,伏羲古琴,發間一支海棠木釵秀雅得不食人間煙火,腰間一塊醒目的檀香紫木,刻著一朵風雅芙蓉。他遞過一塊同樣的牌子,上書「玖」。
卷冊上只見他秀指點點,烙下三朵朱紅桃花,眨眼間,桃花散去,只留下清婉的「花百年」。
話說花百年,這個名字並不為人所道,不過木子舒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木子舒十六歲那年在江湖中便有了「神醫鬼手」的封號,可要是他見了花百年,還是得屈膝行禮,恭敬一聲,「師叔。」
拿著「貳拾參」的牌子是一位眉目清澈、身姿玲瓏的綠衣少年,他讓人最難忘的是一雙海藍色的眼瞳,瀲灩晶醇。
「居然是鎮國侯家的小公子!」人群中有人驚呼。
對于身邊的異動,綠衣少年置若罔聞,只在卷紙上留書,「東方霖」,便轉身進了瓊芳閣。
前三位都是風姿卓絕的人物,眾人對余下兩位的身份不免好奇。
此時,一輛玄色的車駕停在了瓊芳閣的門前,掀開簾子,里面坐著一個滿頭白發,已近暮年的老人。老人由隨侍的小童攙扶,蹣跚著下了車。那小童唇紅齒白得叫人眼中平添一抹艷色,就見他奉上一個「參拾壹」的牌子,舉手在冊子上劃下,「楊忠」二字
壹拾壹?!
青衣小婢掂量著手中只收到的四個牌子,漂亮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望望天色,時辰已到。
「閉門!」
瓊芳閣的大門一旦落了鎖,要再開啟便是夜宴結束之後,這是規矩。
只是誰都沒想到,紫敷姑娘邀約,竟會有人不給這個臉面?
可話說,既然不給臉面,又何故領了這千金一擲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