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行駛了一夜,到達了最近的城鎮,備齊干糧,換成馬車,便直奔唐門的分壇——潞州。走馬行船這一路的顛簸對茯苓這樣剛大病一場的人來說真所謂是苦不堪言,每逢傍晚打尖住店時,腰不能直,雙腿無力,所幸一路上有谷天祈悉心照料。
「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便抵達唐門分壇。」谷天祈附耳對雙手環抱的茯苓低語。
茯苓背過頭去,不予理會。只是隨風飄來的男子的陽剛之氣擾亂了她的心神,嘴唇動了動,卻也未說出半個字,見識過這男人的善變,她實在是無法相信他現下的和顏悅色殷勤情切。
「你怎麼了?」茯苓突然感覺身子一顫,險些從他懷里摔下來,抬眼望去,發現他的臉色白的嚇人。
「主子,你也累了一天,要不我讓店家將飯菜送到你房間?」陸英打點好房間,跟了上來,見到他臉色有異,驚呼,「主子,你!」
「這幾天耗了很多精力,毒氣提前發作了。」谷天祈穩了穩身軀,將懷中的茯苓放了下來,溫柔的對她說,「我沒事,你先上去休息吧,一會兒我讓陸英把飯菜送到你房里。」
茯苓怔怔的看了他一樣,並不言語,整理下衣服向前走去,只是腳下虛浮無力,背部腰椎均痛得要折掉,慢慢走了兩步,已是滿頭大汗。谷天祈再也看不下去,過去一把抱起她,直至將他送至房間床榻上才轉身離去。
沐浴更衣之後,茯苓在軟榻上淺睡了一會,直到將近子時,才悠悠轉醒,這才覺得月復中空空,饑餓難忍,桌子上的飯菜早已無半絲熱氣,便下樓用餐。
「姑娘,您醒了,我這就去幫你準備點熱乎的夜宵。」腳步聲驚醒了正在打盹的店小二,熱情的招待。
不消片刻,幾碟咸菜,熱氣騰騰的棗粥,還有幾盒蜜餞點心端了上來。
「這芙蓉糕可是咱們潞州特產,連當今皇上都指定這芙蓉糕為潞州上貢的貢品呢,姑娘你多嘗嘗,樓上天字號那位客官吩咐過姑娘愛吃這芙蓉糕。」店小二特地將盛放點心的紫色盒子打開推到她的面前。
她本不愛吃甜食,但見這盒芙蓉糕做的十分精致,上面的雕花人像栩栩如生,不由自主的拿起一塊淺嘗,絲滑爽口,甜而不膩,便指著手中吃剩的芙蓉糕問,「他說我喜歡這個?」
「對啊,那客官還吩咐小店準備好熱粥,以備姑娘用膳。」店小二喜笑顏開,「不瞞姑娘,這芙蓉糕是潞州最有名德膳坊的糕點,是樓上那位客官吩咐我去買的,為此他還打賞了小的好幾兩碎銀子呢。」
在店小二的嘮叨中,茯苓終于用完餐,歉意的辭了他,回房了。不知為何,腳步卻在上樓的瞬間,由向左拐,變成了向右拐,隨進了谷天祈的房間。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幃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一道身影迅速的竄到了她身後,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問。
「是我。」茯苓兩只手緊緊的拽著鉗制著自己的利爪,虛弱的回復。
「這麼晚,你不休息來我房間干嘛?」谷天祈听出她的聲音,見她衣著單薄,一把把她攬進懷中,順勢點了燈。
「我……我剛剛下樓用餐,走錯了房間。」茯苓心虛的小聲答,天知道她剛剛為何鬼使神差的進了這間房。
「那你早點歇息去吧。」見她臉色紅潤,行動輕盈,谷天祈這才放心下來,退至床榻癱坐在上面,喘著粗氣。
「你是不是不舒服?」茯苓取下懷中的手帕,輕輕的幫他擦拭額頭的汗珠。
「我睡一會就沒事了,無意,你不要走,好不好?」谷天祈順勢抓住額頭的素手,此時剛好一股寒氣逼近心房,頓時昏了過去。
被他軟弱時哀求的眼神撼動,茯苓一時間不忍掰開緊扣著她的大手,只好拉個張椅子,靠在他床邊昏昏睡去。
屋外寒風凜凜,屋內安靜祥和。谷天祈就是這樣在旭陽高照中醒來,稍稍活動了下酥麻的手臂,正詫異常年纏身的宿疾今日發作怎會如此溫和,突然看到俯在床沿的嬌顏,還有兩人緊握的雙手。
見她睡得不太安穩,谷天祈輕輕的起身,剛想將她抱上床榻歇息,卻被門口的驚呼聲打斷了節奏。
「啊?」端著臉盆進來的陸英顯然未曾預料到屋內是如此景象,在他看來床榻邊的兩人正以一種曖昧的姿勢抱著。
這一聲驚呼將茯苓從淺睡中驚醒,見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迅速抽離素手,紅著臉推到茶幾旁。
房間里涌動的曖昧,也被這一聲驚呼驅散開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咳咳——我已幫主子打好了水,就放在這里,我還有事就先下去了。」陸英狡黠的一笑,快步退出房間,帶上房門,掩上這滿室的美景。
「你……」谷天祈欲言又止,不善于與攀談的他一時之間竟想不起該說些什麼。
「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茯苓臉色露出一絲紅暈,腳步匆匆,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