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似箭倒不是茯苓多懷念皇宮的生活而是她日日必須面對谷天祈與綺玉隨時隨地大秀甜蜜這趟歸途成了她最煎熬的時光他的記憶里完全沒有她了她才發現心里多麼舍不得人總以為自己很偉大只要對方好做什麼都心甘情願決定是一時的所面對的事情是長久的直到日日承受噬心的痛她才明白所有的無奈不只是無奈還有嫉妒、絕望、心碎
一旦做出選擇便在無法反悔茯苓放下車簾苦澀一笑臉頰突然劃過滾燙的熱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其實很脆弱感情是她永遠學不會掩飾的東西
宮中早已收到消息大隊人馬站在宮門口相迎二月二龍抬頭是個好日子
「孝昌、萬春參見父皇各位娘娘」茯苓與萬春公主緩緩施禮
唐玄宗豪爽的嗓音里有著愉悅和憐惜「闊別半月知道兩位公主一切安好朕就放心多了家宴已經備好有什麼話咱們席間再敘」
「父皇孝昌身子有些不適想先回去休息」茯苓虛弱的推辭唐玄宗和藹地笑容無端的讓她有了種溫暖的錯覺
武惠妃的語氣里有著太多的不滿幾乎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孝昌公主是巾幗英雄又立了大功自然不願跟我們這些養在深宮什麼都不懂的婦道人家共飲也看不上咱們那些小家子氣的禮物」
「是啊孝昌這場家宴是惠妃與太華花了很多心思準備的不要辜負了她們的一番用心」唐玄宗比較老練听出武惠妃的不快不著痕跡的打著圓場
茯苓眼中閃過一絲懊悔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忙出聲補救「惠妃娘娘言重了孝昌不是故意掃大家興而是身子虛怕在家宴上出丑這才推月兌娘娘如此不嫌棄孝昌孝昌怎敢不識抬舉呢」
所謂的家宴不過是閑人整出來的玩意對幾日的舟車勞頓的人來說休息比什麼觥籌交錯的家宴都來得實在的多
宴會在靡靡之音中開始後宮嬪妃皇子衣著高貴的端坐在席位前笑意吟吟的欣賞著歌姬舞姬登峰造極的表演
皆大歡喜唐玄宗舉杯豪言「朕自繼位來一直賞罰分明諸位不費一兵一卒平定奚與契丹此乃功德無量的事情自然要論功行賞其中孝昌、張守珪尤為功不可沒」
被他點到茯苓臉登時一紅不習慣這麼多雙眼楮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給她的感覺好比自己是一個箭靶子她偷偷地抬眼瞥向對面的谷天祈他的目光全然集中坐在他身邊的綺玉身上
唐玄宗沒有覺察到她的尷尬接著說「孝昌公主有勇有謀朕特加賞封地一千戶賞幽州節度使張守珪萬金犒勞眾將士萬春公主賞掌上明珠一對定遠侯雖然護送公主有功但私自離職功過相抵寶劍贈英雄賞靖遠侯、忠義侯寶劍各一柄封地五百戶賜金刀與武狀元林少頃加封為金刀駙馬與萬春公主擇日完婚」
「父皇我這個姐姐尚未出嫁萬春妹妹尚小婚事不用這麼迅速吧」聞言茯苓心里一急握著酒杯的手一滑酒杯險些掉在地上慌亂的說
武惠妃的臉上掛著一貫的慵懶笑容不以為意的反駁「好事成雙民間女子很多十二三歲就嫁人了萬春也不小了」
萬春公主一幅神游天外的模樣張了張嘴又無奈的合上了
「皇上退敵的功臣另有他人老臣不管私吞功勞」此時張守珪出聲為茯苓解了圍僵持的氣氛一哄而散
唐玄宗若有所思的說「張愛卿說的功臣是否是那個叫安祿山的人此人來了嗎」
「此人因違抗軍令吃了敗仗被微臣羈押罪臣不宣不得入朝堂故而將他關在幽州兵營處等待發落孝昌公主不計前嫌對他委以重任幸不辱使命皇上一功一過您看可不可以從輕發落」張守珪硬著頭皮有條不紊地解釋道
唐玄宗思量下這話的真假見他義正言辭並未徇私偏袒的跡象漫不經心的說「是這樣啊違抗軍令造成如此大的傷亡乃是死罪監獄他將功補過就繞過他這一次留他繼續在你手底下做事」
「老臣替安祿山謝皇上不殺之恩」張守珪恭敬的跪謝道
原本飲酒無事的谷天祈綺玉在他耳邊嘀咕一陣後也摻和了進來
「無功不受祿功勞是孝昌公主的微臣不敢要求只求皇上能準了微臣卸甲歸田的心願」谷天祈突然起身跪地誠懇無比的說
「唉忠義侯謙虛了你拼死救公主功不可沒朕的獎勵當之無愧老驥伏櫪仍志在千里男子漢大丈夫應高瞻遠矚建功立業卸甲歸田告老還鄉那是發白齒月兌的時候才這麼幾杯淡酒忠義侯不會喝多了吧」唐玄宗裝作沒听懂他的話狡猾的回避了他的請求
敢扯我後退我定讓你不痛快林少頃暗想不甘示弱地回敬茯苓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推波助瀾的說「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您沒看到忠義侯的眼神從未離開過身旁的綺玉姑娘嗎忠義侯重情重義不愛權勢愛美人若是皇上能如他心意為他倆做媒相信忠義侯感恩戴德勢必為大唐肝腦涂地孝昌公主你說是不是」
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根本讓人無法反駁茯苓恨得牙癢癢生平最恨這種無事生非搬石砸腳的人眼多嘴雜她只好壓下心里的不快卻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心情復雜地望向谷天祈如今的他讓人陌生的害怕
唐玄宗的眼神不自覺的望向茯苓見她並不反對又見谷天祈與綺玉你儂我儂似乎看出了些端由輕松的語調的說「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由朕做媒好了禮部已經查過了二月十四是個好日子兩對新人的婚期都定在二月十四好了」
「皇上」谷天祈言語里透著悲涼想要反駁卻說不出反對的理由他不明白為什麼看到茯苓露出受傷的表情心里竟然莫名的心痛起來
「皇上惜才忠義侯若是再推月兌恐怕就有拿腔作勢的嫌疑啊」林少頃趁勢補充了一句截斷他所有退路
談笑風生間促成兩樁喜事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兩樁婚事像一根根刺深深地定茯苓的心頭她揉了揉眉心好像很疲累的樣子態度不卑不亢地起身道「父皇孝昌多飲了幾杯有些醉意暫且去殿外吹吹風」
「孝昌若是真的不舒服就不要強撐了回未央宮找個御醫看看也好」唐玄宗像是安撫一般寬縱的說
做足禮數茯苓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出奔跑出好遠才無力的做到池邊的石頭上心里如被火燒的灼燙
許久一個身影悄悄地接近她輕聲問「公主我之前是不是認識你」
「不認識」茯苓轉過頭發現來人竟是谷天祈一顆心不規則地亂跳她竭力掩飾住心里的不平靜冷冷回答
谷天祈湊上前一步困惑的自言自語「為什麼我心底總有一個影子而那個影子與你的感覺尤為相似我總覺得自己的記憶不完整仿佛被扣去了一塊」
茯苓往池邊退了步疏離的提醒道「忠義侯男女有別還望自重」
「那公主認不認識一個叫茯苓的女子」谷天祈又遲疑的問了句
「忠義侯為什麼這麼問」茯苓的臉霎時變得慘白心被生生揪起莫非他想起了什麼
谷天祈懊惱的說「我也不知道只是腦海中常常時而不時閃現出這個名字每當我問綺玉她總是都不高興她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抱歉我不認識這事你與綺玉姑娘的私事恕我愛莫能助」見他並未想起往事茯苓緊張的心弦放松了卻也多了幾分失望
「相公你怎麼在這里」綺玉循跡找來惱怒地瞪了茯苓一眼面對谷天祈又迅速掩飾眼角的凌厲溫柔的說與剛才的凶狠判若兩人
谷天祈語氣稍急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綺玉「殿里太熱了我出來透透氣見到公主一個人坐在池子邊便隨意攀談了兩句」
「相公我與公主有幾句女兒家的體己話要說你先回去免得人說咱們失禮于人」綺玉低頭一笑走過去輕輕攬住他的腰身溫柔地說
谷天祈也不躲閃耐心的听她說完點了點頭匆匆離去了
目送他遠去綺玉語氣不善的提醒道「公主別忘了答應過的事情」
「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並未有半分逾越但是控制他的心神讓他對你服服帖帖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他嗎磨滅了他所有的性格讓他以你的喜好活著你不覺得自己殘忍嗎」茯苓露出溫怒的神色指責道
「只要他眼中有我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只要他還活著你就滿足了嗎如今你我的目的均已達到你沒資格指責我因為你跟我不會清楚我有多愛他別以為他能記得你的一言半語你變能將他從我手中奪走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任何人都妄想把他從我手中搶走」綺玉說完轉身離開了
茯苓不禁質疑起自己的決定「讓你活得失去了自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衣擺被風卷起飄飄然風雖大卻無法吹走她心里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