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萱似乎心有些松動了,她見不得別人哭,一哭,她就心軟了。
「是啊,女人何必難為女人,是大嫂,你以前是沒少難為俺這個做弟妹的啊。」葉小萱冷冷的說道。
王秋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著葉小萱的腿,嗚嗚的哭著。
葉小萱低頭看了看,說道,「大嫂,俺不能幫你,不過俺告訴你,名兒不會有事。」
王秋月一下子止住了哭聲,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問道,「老爺子是拿了棍子去的,你能確定沒事?」
葉小萱平靜的說道,「大嫂,俺跟你說過的話,有過假?」
王秋月瞪著眼楮,沉思片刻,抽噎著說道,「這倒是,這麼多年,你倒是沒說過一句假話。是俺的名兒真的沒事?」
這時候蘭桂芝突然進來了,一進門見到王秋月跪在地上,先是一驚,接著又平靜下來,說道,「大嫂過來了啊,俺還以為你也跟著去了鎮上。」
王秋月也不怕人多笑話她了,又抬頭問道,「三弟妹,俺這也是心急了,娘家沒有男丁,就是受氣啊,這要是名兒有個舅舅,也不至于如此了。」
葉小萱說道,「是啊,大嫂今天真的是跟往常不一樣,要麼你怎麼能給俺跪下,快起來吧,這都深秋了,地上涼。」
王秋月咬了咬嘴唇,說道,「希望俺家名兒沒事,老爺子下手輕點啊,這沒有多長時間就考試了。」
「大嫂,大哥在飯館等你呢,你快回去吧,你出來也不說一聲。」蘭桂芝抱著胳膊說道。
王秋月一下子站起來,說道,「啊?俺剛才光顧著著急了,一下子忘了,行行行,俺這就回去。」說著就轉身小步子跑了出去。
蘭桂芝對著王秋月的背影撇了撇嘴,說道,「大嫂平日了刁鑽蠻橫的,遇到事,就是個草包,看她哭的那個樣。」
蘇巧掃了一眼,又接著刮土豆皮,沒說話,她也知道,這蘭桂芝嘴上軟,手卻不軟,跟王秋月正好相反,不想說什麼惹了她。
葉小萱轉眼落在了蘭桂芝身上,問道,「二嫂,你過來有什麼事麼?飯館那邊不忙?」
蘭桂芝抿了抿嘴,說道,「客人也不多,收錢的事,楊柳楊青,雷打不動,能有啥事?爹不在,出來透透氣。」
「二嫂子,听這話是,看著銀子進不來自己的腰包,心疼哦。」臘梅酸溜溜的說道,說完便咂模著嘴。
蘭桂芝又抿了抿嘴,說道,「俺們也想分出來啊,是俺又沒那麼出息跟老爺子說。這要是分出來了,賺多賺少先不說,至少賺了的都是自己的,現在倒好,累死累活賺的銀子都到了老爺子的腰包,老太太留著給楊柳楊青買嫁妝。」
蘇巧拉了拉臘梅的袖子,說道,「梅子,外面人多缺人手,你先跟俺出來幫個忙去。」
「哪里?怎麼缺人手了?」臘梅沒有明白蘇巧的意思,還想著听听這老楊家的家務事呢。
蘇巧瞟了一眼,臘梅似乎明白了,便跟著蘇巧出了廚房。
「二嫂,你要是想分家,那就得自己說,別人怎麼幫得了你?」葉小萱一針見血,她心里明白,在老院呆的時間長了,人的年齡長了,都會想著自己過的好一點,老大家的跑過來是求個主意的,老二家的跑過來也是討得主意的,是以前她們怎麼對她的?
蘭桂芝見屋里沒了外人,便說道,「俺這不是嘴巴笨麼?所以找你討個主意。」
「俺們分家的時候,也沒見你給俺個主意?這都是順其自然的事,你心里何嘗不知道老爺子不會同意分家,你也知道老爺子被逼無奈了,就算是分家,也不會給你肥田。」葉小萱一邊切黃瓜絲,一邊說道。
「三弟妹,這家里最不受待見的就是咱們倆,俺也把你當成了自己人。俺要是回了娘家把這些事一說,俺的三個哥哥就會過來鬧事,但是俺只想分個家而已。」蘭桂芝說道。
葉小萱抬頭看了一眼蘭桂芝,說道,「二嫂,如果這件事能和平的解決了,那你也不會來跟俺討主意,你也看見了俺分家是什麼代價!閨女的命都差點沒了,你願意?」
蘭桂芝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瞼,說道,「行,那你忙吧,俺回去了,出來的時間長了,怕是等老爺子回來了,那倆老閨女給俺告狀。」
沒等葉小萱說話,蘭桂芝便轉身走了。
葉小萱停下了手中的菜刀,她也是困難著走過來的,哪怕這困難的路上對她又點滴的恩典,或者只要不擋她的路,她也會花心思去想想,是這些人呢,人前人後卻兩個模樣。
「嫂子,黃瓜絲好了沒?那邊的打鹵面已經好了。客人催呢。」蘇巧撩起簾子進來了。
葉小萱馬上緩過神,說道,「好了好了,端上去吧。」
蘇巧端過盤子,遞給了身後的臘梅,吩咐完了,便說道,「嫂子,你還不容易這兩天呵了,為了別人的事糟心,何必呢?」
「哈哈,是啊,這還真是自尋煩惱呢。得了,俺啊,昨晚上又有個新主意。」葉小萱眼楮突然變得閃亮起來。
「啥主意啥主意?」蘇巧就喜歡听葉小萱的主意,葉小萱的主意每次都那麼新鮮,她听都沒听過。
「這客人們喝酒是常事,是喝多了,又有哪一個不難受?頭疼的,頭暈的,胃疼的,臉紅的,全身熱的,酒後煩躁的,酒後胸悶的等等等等——」葉小萱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巧截住了。
「天啊,嫂子,這喝了酒還有這麼多種的不舒服啊?」蘇巧瞪大了眼楮問道,她只是見慶來喝多酒難受,是還真不知道這喝多了酒能有這麼多種難受的部位。
「那是當然,俺是——」葉小萱差點把自己是美食編輯,對這個也有了解說出來。
「是啥?」蘇巧使勁兒的盯著正在得意洋洋卻僵住臉色的葉小萱。
「是神廚!」葉小萱馬上俏皮的說道。
蘇巧撅著嘴巴,說道,「嘖嘖嘖,嫂子,俺都懷疑俺家上輩子是不是沒積德?你看看你,咋就那麼讓老天爺眷顧?有個男人疼,兒女雙全,貌若天仙,還聰明的很,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嘖嘖嘖,真是羨慕死呢。」
葉小萱月兌口而出,「你這是羨慕嫉妒恨啊!」
蘇巧愣了愣,沒馬上明白葉小萱的意思,但是嘴角抽了抽,神秘的說道,「嫂子,俺覺得啊,你這方法好,這樣呢,咱們這平和樓是眾多平和樓里面最有特色的了,管喝酒還管解酒。」
這時候祥子從外面進來了,臉上有些不愉快,說道,「小萱,爹回來了,就在對面呢。」
「你要是想去看,就看唄,看了就別回來了。」葉小萱剜了一眼,說道。
瞬間,廚房里沒人說話,氣氛有些緊張。
「額,不是,俺不是想去看,爹跟大哥生氣,那是大哥的事,是他教育不好名兒的,俺也沒想著過去的,只是看見爹生氣了有些心疼,爹是愛面子的人,這一下桂香嬸子一說,村里人都知道了,爹生氣的不是名兒娶歌姬,而是,這件事敗壞了楊家的名聲。」祥子吧啦吧啦的說了一堆。
「你果真不想去看看?」葉小萱瞪著祥子問道。
「不想!」祥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對了,小萱,俺想著明天去送賀兒上學堂。」
葉小萱一愣,說道,「明天麼?是咱們還沒听先生說通知啊?」
「人家先生又不是咱家的,人家不通知,俺是听昨晚上來吃飯住店的那四位公子說的,叫什麼雲茪的那個,對了,他跟青兒在門外聊天呢。」祥子邊說邊指了指門外。
「好啊,那明天你就送賀兒去鎮上吧,對了,順便你買個馬車吧。」葉小萱說道。
祥子愣了愣,馬上笑著說道,「小萱,你疼兒子,是比疼俺多了,你買這馬車,是不是怕賀兒來回走路勞累?」
「呵!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呢,賀兒一個月回一趟家,馬車一個月用一次,這平和樓隔三差五的就要進貨,全要去鎮上,還不是你用的多,每次都去借,麻煩的很,自己買了馬車,多方便。」葉小萱說道。
祥子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道,「俺就是說說,你還著急了。那個雲茪公子說了,讓你給準備一桌好菜,說是今天心情好,要和三個朋友好好喝一頓。」
「好,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這麼吧,俺去給你拿些銀子,等待會兒吃飯的人少了,你就去一趟鎮上,買匹馬再買輛車。」葉小萱說著,用圍裙擦了擦手,就轉身上了樓。
祥子美美的在那站著,他從小就喜歡馬,小時候給富戶的人放牛放馬,高興地不得了,沒想到現如今自己也能擁有一匹馬,他一定要好好的選一選。
蘇巧看著祥子那笑嘻嘻的樣子,打趣道,「祥子哥,你偷著啥呢?這笑的比吃了蜜還甜呢。」
祥子這才意識到身邊還有人看著他呢,急忙說道,「沒事沒事,蘇巧妹子你先忙,俺出去忙活。」說著就出了廚房。
葉小萱給祥子拿了銀子,正準備轉身出來,突然听到從窗外傳來一陣悅耳的銀鈴般的笑聲。
葉小萱走到窗前,輕輕的將一角兒窗簾拉開個細縫兒,現是雲茪正坐在聚寶飯館的門前跟楊青聊天,楊青不知道听了什麼,笑的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
葉小萱是從來沒見楊青這麼喜悅過,之前楊青就算是笑,也是嘴角輕輕一勾,今天這歡快的笑聲不說是第一次,也差不到哪里了。
葉小萱正想著听听那二人在說什麼,因為見雲茪和楊青的臉上都是高興地不得了,卻現楊柳怒氣沖沖的從聚寶飯館沖出來。
「青兒,爹和娘都氣的難受,你還在這肆無忌憚的瘋笑!」楊柳剛說完這句話,正要轉臉去罵和楊青說話的男人,卻一下子愣住了,張開的嘴就那麼呆著,眼神都看直了,抬起的手也听在了半空。
「姐——你這是干啥呢?」楊青急忙將楊柳的手拉下來,因為她瞥見雲茪那尷尬的神情了。
楊柳剛才那凶巴巴的模樣,馬上變得溫柔起來,嗲嗲的說道,「原來是位公子啊。」
楊青嘴角抽了抽,急忙對雲茪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這是俺的姐姐,叫楊柳。」
還沒等雲茪說話,楊柳就一下將楊青拉到她的身後,朝著雲茪問道,「公子,您是哪里人?家里是干什麼的啊?」
雲茪嘴角抽了抽,看看楊青,回答道,「小生家在上水鎮,本人在榮德堂讀書,家里是做茶葉生意的。不知道姐姐——」
「呸呸呸,俺有那麼老麼?叫什麼勞什子姐姐?」楊柳不愛听了,但是說完這句話,馬上又兩眼放光的盯著雲茪。
「您是青兒的姐姐,自然,小生也叫一聲姐姐——」雲茪雙手作揖道。
「不行!俺只比青兒早出生一小會兒而已!」楊柳霸道的說道。
雲茪接著嘴角抽了抽,「額,小姐還有什麼吩咐,要是沒有什麼事,小生就先告退了,我的同窗好友還在平和樓等我吃飯。」
楊柳馬上瞪大了眼楮,一把拉住雲茪的袖子說道,「你瞧俺漂不漂亮?美不美?」
楊青站在一邊實在听不下去,說道,「姐——你這是要干啥啊?」
楊柳一把將楊青的手臂甩開,霸道的說道,「要你管?看你平時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讓著俺,這會兒俺瞧上了你的男人,你讓不讓?」
楊青一臉的尷尬,轉過臉,對雲茪說,「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楊柳依舊拉著雲茪不讓走,雲茪本想怒,是見楊青在旁邊也不好作,只能悶著站著,任憑楊柳在那胡言亂語的說著。
葉小萱看了一眼,低下眉頭,急忙下了樓,直接朝著雲茪的好兄弟,松柏他們那邊去了。
「老板娘啊,哈哈,昨晚上真是謝謝你那解酒的好東西啊,今早上我們幾個起來之後一點都不頭痛,甚至還有些神清氣爽的,雲茪找了認識的人,辦了要辦的事,真是謝謝啊!」松柏雙手作揖道。
葉小萱嘴角勾了勾,一眼瞟了一下門外,說道,「雲茪是遇到了麻煩,你們還是過去幫幫吧。」
松柏三人一听這事,臉色一變,馬上朝著門外走去,要知道,這四個人其中有一人是帶著刀劍在身的,看上去真是個行家。
蘇巧走過來,問道,「怎麼好好的要吃飯了,這菜都上的差不多,這人怎麼走了?」
葉小萱嘴角一勾,不多話,直接拉著蘇巧到了門口旁邊的一個窗戶跟前,「你看外面。」
蘇巧這才看見,原來四大帥哥站到了聚寶飯館門前,對面是楊青和楊柳,更奇怪的是楊柳拉著雲茪的袖子。
「雲茪,這不知道廉恥的女子是誰?」帶著佩劍的林亦狂冷冷的問道。
周雲茪嘴角抽了抽,小聲地說道,「是青兒的姐姐。」說完又溫軟的看了一旁尷尬的站著,有些局促不安的楊青。
林亦狂仿佛是明白了怎麼回事,于是惡狠狠地朝著楊柳說道,「你!放開雲茪的手!」
「俺就不放開!他喜歡青兒,但是青兒什麼都能讓給俺,連她的男人都一樣讓給俺。」楊柳傲嬌的說道。
林亦狂看了一眼楊柳,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那柿餅子臉!弄得一些低廉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涂抹的像是個面有涂色的女鬼!」
楊柳一听這句話,當下就瞪大了眼,大聲嚷嚷著,「你說誰是柿餅子臉?俺不美?俺娘都俺是最美的!」
「美?你哪里美?是這丑陋不堪的臭皮囊還是你的小內心?哼,嬌生慣養的下賤胚子,大庭廣眾之下,跟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丟了你家八輩子的祖宗的臉!」林亦狂似乎越說越上癮,全然不顧周雲茪的各種眼神暗示。
「你!」楊柳怒氣沖沖的指著林亦狂,咬牙齒切的說道,「你敢羞辱俺!俺就要嫁給他,他不娶俺,俺就不松手!」
這一句倒是讓周雲茪愣住了,要不是他怕青兒有意見,早就將楊柳一把甩開了,是現如今這楊柳就是蠻不講理了。
松柏也抽了抽嘴巴,說道,「見過極品,沒見過這麼極品的極品。極品處處有,這處極品果真多,不但多,質量還高!」
窗戶里面的蘇巧一下子有些緊張了,說道,「嫂子,這不會出什麼事吧?」
葉小萱冷冷的說道,「出事也是她自己找的,她不那麼厚顏無恥的,能有這事?」
林亦狂突然一下子拔出佩劍,邪惡的說道,「厚臉皮的妮子,要不要試試爺的佩劍快不快?看看,把你這手臂砍斷了是不是眨眼之間?」
楊柳一下子嚇愣了,哇的一聲哭了。
楊福王秋月,楊祿蘭桂芝都從屋里跑了出來。
楊祿剛想說話,一下子被蘭桂芝拉住,蘭桂芝在楊福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楊祿咬了咬嘴唇沒動地,也沒說話,只是看著。
楊福則上前問道,「兄弟你這是干啥?這殺人是要償命的,不能胡來!」
林亦狂說道,「這不要臉的女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拉著陌生男子的袖子,還厚顏無恥的要人家娶了她,這種人活著也是添亂,再說了,我爹進縣衙就跟自己家一樣,別說殺一個,殺兩個又如何?」
這一句話把楊福嚇得,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呆了一會兒又換了張笑臉說道,「兄弟,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柳兒還小呢,您別跟她一般見識,還是先把劍放下,這東西傷了人是不好。」
楊柳哭哭啼啼的松開了手,林亦狂卻沒有將佩劍收回的意思。
葉小萱思忖片刻,走了出來,畢竟在這楊柳是老楊家的人,再說了這平和樓開張也沒多久,門前出了人命也不好。
「小兄弟,她眼光短淺,見識淺,您若是跟她一般見識,您豈不是也成了她那個水平?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葉小萱溫軟如玉的語調說道。
林亦狂轉臉,見是葉小萱,再看看一直使眼色的周雲茪,便放下了佩劍,說道,「是啊,我要是跟她一般見識,降低了我的身份。」
楊柳見葉小萱出來了,而且這林亦狂還听葉小萱的話,便一下子站到了葉小萱的身邊,傲嬌的叉腰說道,「三嫂,你幫俺教訓這個男人!」
葉小萱冷冷的看了一眼楊柳,說道,「俺為啥幫你教訓人家?」
楊柳一時語塞,磕巴一會兒說道,「俺想讓你幫俺教訓他,他欺負俺。」
「你想?你以為在家里老爺子老太太把你當寶貝,別人也要把你當寶貝?你以為老太太拿你當活祖宗供奉著,好吃好穿的侍候你,別人也把你供著?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別總是想著作甚春秋大夢!」葉小萱一口氣罵了一遍。
楊柳不知道是因為听不懂葉小萱的話,還是被葉小萱的氣勢嚇到了,一愣一愣的不說話,突然走到王秋月的身邊,拉了拉王秋月的袖子說道,「大嫂,三嫂說的啥?」
王秋月嘴角抽了抽,她王秋月是個會看臉色的人,這葉小萱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說話冷酷的很,于是悄聲說道,「柳兒啊,你先別說了,等爹娘回來,你跟爹娘說。」
楊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周雲茪輕輕走到楊青的身邊說道,「青兒,跟你聊天心情真好,我要去和朋友吃飯了,吃完了下午就回家了,有時間了,我會來看你的。」
楊青羞羞的點了點頭,不施粉黛的小瓜子臉兒,蕩起了紅暈。
葉小萱不想在這多呆,這會兒差不多老爺子和老太太應該快從鎮上回來了。
葉小萱沒有說話,徑直朝著平和樓走去。
剛進平和樓的大門,葉小萱一下子差點撞上什麼東西,白乎乎的,一抬頭,現是陶千玨。
「陶公子,你這是?」葉小萱有些納悶,這陶千玨走路用飄的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幸虧她葉小萱的剎腳能力強,否則非得撞壞了面門,毀容倒是不會,是難免鼻子額頭一陣痛啊。
陶千玨嘴角輕輕一勾,一抹溫軟如玉卻又有些邪魅的笑,說道,「怎麼?不歡迎我?」
「哪里哪里,這是你的店,你來是應該的啊。」葉小萱說著就躲開了站在她面前的陶千玨,「陶公子,你是來查賬本還是檢查飲食,您想看什麼,俺讓蘇巧帶你看。」
蘇巧也應景的笑了笑,說道,「俺听嫂子吩咐。」
陶千玨笑了笑,轉個身,說道,「昨天我跟蘇巧說過,讓你操心在這附近找個大點的房子,做停放車輛的地方用,回去了又想了想,還是決定過來親自跟你說。」
葉小萱急忙說道,「哦哦哦,這個蘇巧昨天已經跟俺說過了。你放心就好了。」
陶千玨四處的掃了一眼,說道,「賀兒和歡歡呢?」
葉小萱回答道,「在屋里呆著呢,呵呵,這倆孩子老人比較忙,沒法給俺帶,俺只能放在這平和樓,照看一下。」葉小萱小心翼翼,心里想著,難道是陶千玨怕孩子在這里耽誤了葉小萱干活?
「哈哈,小萱,我怎麼覺得你在想什麼事情呢?好了,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隨便問問,前幾次來都看到了,這次沒看到他們兩個。」陶千玨爽朗的說道。
葉小萱笑了笑,心里想著,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是這倆孩子是她的命根子,不能不多想啊。
「呵呵,蘇巧,你先把雲茪他們的飯菜招呼一下去吧。俺看看陶公子還有什麼吩咐。」葉小萱想走開,但是又怕陶千玨真的有什麼事,便旁敲側擊的說道。
「沒沒沒,你們忙你們忙,我就是隨便看看,你們忙去吧。沒事。」陶千玨,抱著雙臂,悠閑的在大廳里看著正在用飯的客人們。
葉小萱見陶千玨沒什麼事,便上了樓上,這會兒沒見到歡歡,也有些惦記了。
進了門,卻現歡歡趴在床邊上,賀兒小大人一樣的口氣,在給歡歡講故事。
葉小萱見到這個情形,噗嗤的笑了,好有愛的情形。
歡歡和賀兒听到門響,轉身看來,現是葉小萱,兩人臉上頓時掛起了笑意。歡歡跑到葉小萱的身邊,仰著頭,說道,「娘,哥哥給歡歡講故事呢。」
「哥哥給你講的什麼故事呢?」葉小萱見歡歡興致很高,便配合的問道。
歡歡眨了眨大眼楮,「哥哥給俺講了圍魏救趙的故事。」
「那,歡歡喜歡听麼?」葉小萱蹲子,模了模歡歡的小臉兒,準備給她洗洗臉。
「俺還听不太懂,但是哥哥說的很有意思。」歡歡興奮的說道。
葉小萱笑著說,「你哥哥啊,總愛看這些救萬民于水火的故事,是給俺的寶貝閨女,講這些大道理這些弄到弄槍的故事,俺的寶貝閨女怎麼喜歡听?」
賀兒笑了笑,說道,「娘,好男兒志在四方,在家孝順父母,在外就要報效國家。讀一些史記,以——」
「好啦好啦,這口氣怎麼那麼像學堂的老夫子。」葉小萱撅著嘴巴,喜歡的掃了賀兒一眼,說道,「保家衛國的好男兒,怎麼還沒洗臉呢?快過來洗臉吧,大花貓了都是。」
賀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羞羞的走到了洗臉盆架子旁邊,自己洗了洗臉。
「賀兒,娘告訴你個好消息。」葉小萱賣了賣關子。
「娘——歡歡也要听好消息。」歡歡也湊過來,摟著葉小萱的脖子說道。
「賀兒,明天就讓你爹送你去榮德堂念書了。」葉小萱高興的說道,說完便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賀兒會高興的高呼,沒想到賀兒沉默了片刻,竟然眼中閃著淚光,說道,「娘,賀兒知道爹娘不容易,為了給賀兒攢錢上學,付出了很多,賀兒一定努力念書,決不讓爹娘的辛苦白費。」
葉小萱本來見到賀兒剛才的表情還有些驚訝,但是听完了賀兒的這一番言辭,心中寬慰許多,做人莫過于此,膝下兒女知恩圖報,也是做父母的一大欣慰。
母子三人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走到大廳,葉小萱一眼便看見祥子站在門邊上的一個窗戶前面往外瞧,他不出去看,選擇在窗里往外看,八成是聚寶飯館的事。
賀兒見葉小萱的目光落在了祥子那邊,便牽著歡歡的手,說道,「好妹妹,哥哥帶你玩好玩的游戲。」
歡歡高興的跟著賀兒去一邊玩了。
葉小萱朝著窗外看去,是老爺子站在門外,面前站著楊福王秋月。
葉小萱似乎料到就是這個結果,老爺子視楊名為楊家寶貝,那楊名又是巧舌如簧,老爺子氣呼呼的去了一趟,讓楊名說了各種理由,怕老爺子已經沒那麼大的氣了。
只惜,楊福和王秋月是免不了一頓罵了。
當天的下午,老爺子便拿著楊名寫的休書,帶著一家子人到了葉小萱原來的新房子,要將蘇雪趕走。
是那蘇雪死活不依,口口聲聲說著,歌姬也是人,自己沒有犯「七出」之罪,就是死纏爛打。
下午人少了,葉小萱正坐在平和樓前面歇著,被不遠處傳來的蘇雪好的哭喊聲惹毛了。
這人住了她的房子,居然還罵說這宅子讓她走了霉運。
蘇巧見葉小萱臉色不對,便問道,「嫂子,你這是怎麼了?」
葉小萱咬牙切齒的說,「俺要去教訓一下那個小蹄子,老爺子老太太俺也就是忍著了,哪里輪得到她這麼矯情!」說著就氣呼呼的朝著新房子走去。
蘇巧不放心,簡單的交代了兩句,便跟著過去。
那蘇雪依舊是扒著門框不肯走,整身的衣服扣子也不結,裙帶也耷拉著,楊福楊祿怕男女授受不親不敢上前,老爺子更是踫不了她,蘭桂芝只是抱著胳膊看著,王秋月卻心里七上八下的,這個蘇雪是有點過分,竟然隱瞞家里情況,是王秋月只覺得她既然懷了楊名的骨肉,那也算是楊家人。
蘇雪一把鼻涕一把淚,畫的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沖的滿臉的紅啊黑啊的,像極了染料盒子。
鬼哭狼嚎了,「我嫁過來容易麼?我這是下嫁啊,鎮上不呆了,來著窮鄉僻壤的,我還沒嫌棄你們你們就嫌棄我?歌姬不是人?不能嫁人?律法有規定麼?哼,都怪這破宅子,晦氣!嗚嗚——」
葉小萱咽了一口唾沫,雙手掐腰,冷冷的看了一眼扒著門框的蘇雪,說道,「蘇雪你給俺听好了!你不孕無子是其一,明明還身帶血紅,居然塞個枕頭當懷孕,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痴?看了沒揭破你,你倒是蹬鼻子上臉,沒完沒了了!其二你紅杏出牆,你都嫁給楊名了,為何還跟王大同有瓜葛?晚上爬牆藏男人很好玩?其三你饒舌多話,你沒事就搬弄點是非,是不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其四妒忌無量,你看上了這新房子,鼓動名兒跟老爺子要這要那!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應了老太太的那句話,天上打雷一下子劈了你!」
蘇雪停止了哭泣,一下子愣住了。
「三弟妹,你說啥?她沒有孩子?」王秋月剛才之所以沒出手,就是因為這蘇雪還懷著她的孫子,這會兒听葉小萱這麼一說,頓時怒火中燒,一把抓住蘇雪的頭,惡狠狠的問道,「你果真沒有俺的孫子?」
蘇雪愣了一下,接著便是冷笑一聲,「哼哼,我就是要把你們這些鄉巴佬耍的團團轉,我心里高興,哼哼,要不是看上楊名有能力考個功名,要不是知道陶公子來這楊家莊,我何苦下嫁?」
「好啊,你這個瘋婆娘啊,你居然耍的俺們跟猴兒一樣啊。」王秋月咬著牙狠命的拉著蘇雪的頭就往外拽。
蘭桂芝咬了咬嘴唇,見葉小萱那麼說,再看看老爺子氣呼呼的臉色,她猛的沖上去,一把拉住蘇雪的衣領就往外拖。
蘇雪被拖到了門外,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了。
葉小萱本來想著她出了氣,就要回去了,老爺子站在門口的石獅子上說,「鄉親們啊,你們都看見了,真是家門不幸啊,俺現在就拿著名兒的休書,給了這個狐狸精,從此她跟俺們家沒關系。」
人群中都是指指點點。
葉小萱想著這回沒人住了,就把房子要回來,這下呢,就不用再平和樓住著,省的陶千玨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爹,那俺們的房子是不是該給俺們了,老院的那間,你們二老看著給誰就給誰吧。」葉小萱問道。
老爺子背著手,沉默了半天,突然說道,「名兒以後也要娶親啊,以後還要用。」
葉小萱差點被氣得吐血,嘴角勾起一抹笑,說道,「行,那爹,沒事俺去平和樓了。」
葉小萱不等老爺子回話,轉身就走了。
蘇巧急忙跟上,說道,「嫂子,寶財大伯這也太不講理了啊。」
葉小萱不語。
整整一下午,葉小萱都說話很少,知道周雲茪他們四人離開的時候。
周雲茪走到葉小萱面前,深深的作揖鞠躬,說道,「老板,我之前確實沉迷歌舞,但是昨日見到了青兒,我深深的覺得,她才是我這一生要娶得女人,我會在考取功名之後來上門提親,還請老板在楊伯父面前美言。」
葉小萱嘴角抽了抽,原來這周雲茪真的對青兒上了心。
這周雲茪是個舞文弄墨的人,看來所說的考取功名,應該是和楊名參加的那場一樣的,但是這兒女私情,她卻不願插手,要知道,楊青的身後還站著個老太太,並且這周雲茪也是楊柳看上的。
「雲茪,有緣無緣看你們自己努力了,旁人是幫不上的。」葉小萱溫軟的笑著說道。
周雲茪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謝謝老板賜教,我們回鎮上了,既然知道了那蘇雪並非善類,再去糾纏,實在不是明智之選。」
周雲茪說完,便轉身跟其他三人一起離開了。
傍晚了,客人要上座了,突然賀兒拉著歡歡從樓上跑下來,嘴角高興的嚷著。
葉小萱正在納悶這倆孩子在高興什麼呢,往外一瞟,這才現,祥子正在門外的拴馬樁上栓馬,一匹棗紅色的馬,雙眼有神,脊背上的那馬毛隨著清風流動,渾身的馬毛梳的光亮亮的,馬尾巴不時地甩著,驅趕落在身上的小蚊子。
葉小萱也欣喜地跑到了門外,輕輕的撫模著馬背馬肚子,滑溜溜的軟軟的,舒服極了。
「祥子,這麼晚才回來啊?」葉小萱一邊四下的打量馬兒,一邊問道。
「嘿嘿,俺把上水鎮轉了一個遍,所有賣馬的俺都問了,這匹馬,品種精良,價錢合適,還是個剛成年的馬,最合適!」祥子高興的合不攏嘴,然後去馬車上拿了個小木盒子。
「這是啥啊?」葉小萱看到那木頭盒子很精致,有些像是送菜的菜籃子飯盒。
「嘿嘿,這是俺送給賀兒的,這新學生,筆墨紙硯的要有個地方放才好啊。」祥子憨憨一笑。
葉小萱嬌嗔的看了一眼,說道,「嘖嘖嘖,大老爺們兒還這麼細心呢啊?快快,賀兒啊,看看你爹給你買的什麼?」
賀兒一下子竄起來,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祥子左右的看著馬兒,一直高興著,突然掃了一眼對面的聚寶飯館,鎖著門,便有些疑惑,問道,「小萱,爹他們今天不是開門了麼?怎麼這麼早就收工了?」
葉小萱扁了扁嘴吧,說道,「出了件事。」說的很平靜。
「啥事?爹那麼看重這個飯館,還指著它賺銀子,怎麼會這麼早就關門。」祥子納悶的問道。
葉小萱又撇了撇嘴,「名兒娶得媳婦兒是鎮上眠月樓的,老爺子一氣之下讓名兒休了蘇雪,今天估計沒心情開店了吧。」
祥子低沉了一會兒,說道,「哦,這樣啊。那咱們進去吧,這會兒人多了,比較忙。」
葉小萱突然問了一句,「名兒常年在外,沒了媳婦兒,那你就不想把房子要回來?」
祥子一愣,說道,「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