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心里想著,對方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說道,千萬不能告訴家里人,要是告訴了家里人,就不娶她了。嫁進有錢人的家里是楊柳夢寐以求的,楊青都嫁到了周家,她要是嫁給普通人,那豈不是太丟臉了?
「娘,俺沒有,沒找什麼。」她悄悄地把一只銀簪子塞進了腰包里。
老太太似乎沒看出什麼來,嘆了口氣說道,「哎,沒有就好,你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跟娘說,現在你爹都鬼迷心竅了,都花了很多的銀子了。」
楊柳撅著嘴巴嗲嗲的說道,「娘,爹不是說給俺攢著嫁妝錢麼?」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俺管不了了,現在你大哥這媳婦兒就跟沒有是一個樣;你二哥兩口子算是安生,是俺看著蘭桂芝那個喪門星的長相就不喜歡;再看看你三哥家里,俺以後不惹了,惹不起,那葉小萱就是個活土匪;你四哥兩口子最辛苦——」
「怎麼就最辛苦?四嫂以前對俺好,有什麼擦臉的胭脂都給俺,是現在倒好,她都不讓俺看她的首飾盒子!」楊柳咬著牙說道,好像是那首飾盒子是她的一樣。
「什麼時候啊?你們倆不是走的挺近的麼?」老太太似乎只顧著將知縣大人的孩子偷出來算計葉小萱,這陣子倒是疏忽了她的閨女和老四媳婦兒了。
「娘,你一點都不疼俺,這個你都看不出來麼?哼,四嫂以前對俺好,那是因為俺幫著她說話,她還說呢,要讓俺幫著跟你和爹說,把果樹林子給她,哼,這眼看著俺的話起不了作用,就覺得給俺的東西都浪費了她的銀子,到現在直接跟俺劃清界限了。」楊柳憤憤的坐在了炕上。
老太太咂模了一下,說道,「你四嫂這麼說的,不是你四哥?」
「啊,就是那娘們兒!娘,你知道麼?俺那次在牆根底下偷听了個事。」楊柳賊眉鼠眼的朝著窗戶外面瞅了兩眼。
老太太小眼楮一瞪,心里面想著,難道這李妙雲不好好跟老四過日子?哼,那是饒不了她。
「娘,你知道麼?那天,四嫂娘家來人送補品,你知道那是干啥的麼?」楊柳繼續神秘的說道。
老太太一听這事,心就想了,難道是來里應外合圖謀老楊家的錢財的?
「啥事?老閨女,你跟你娘怎麼還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的,直接說啊,真是能急死人!」老太太終于忍不住了。
楊柳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說道,「那是給四嫂的補藥,那補藥是讓人生孩子的,是四嫂上次流產坐下了病,以後不能生孩子了!」
老太太一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嚇得楊柳急忙將老太太拉起來。
「娘,您這是怎麼了?」楊柳急忙問道,心里想著,這四嫂不能生孩子那就是懲罰她她活該,是她沒想到,老太太疼愛老四,早就想著老四能有後呢。
老太太半天才說一句話,「這事不行!哼,俺得再給老四找一個!」
楊柳瞪大了眼楮,問道,「那娘們兒能答應麼?」
「哼,老三媳婦兒是心眼子多,但是這老四媳婦兒,哼,俺就不信弄不過她!」老太太咬牙切齒道。
正巧這會兒老爺子進來了,有些累了,但是情緒依然很高漲,說道,「老婆子,快弄倆菜,俺得喝點,今天真是比過年還高興啊!」
老太太現在是不敢跟老爺子對著來了,應了聲,就朝著門外喊了一聲,「老大家的!滾出來做飯!」
半天沒動靜兒。
老太太正想著脾氣呢,看見楊柳那撇嘴的表情,突然間想起來,王秋月已經被關押起來,等著秋後問斬了。
接著老太太便朝著窗戶外面吼道,「老二家的,滾出來做飯!」
蘭桂芝應了聲,她是家里最沒地位的,不會生兒子,還犯過族規,要是再不順著點,就有被趕出去的危險了。
老太太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踮著小腳兒到了門口,朝著老四家里看了看,吼道,「老四家里的,出來!跟你二嫂做飯!老爺子餓了!」
李妙雲本來在家里正納鞋底兒呢,她是不像王秋月一樣,沒事到處亂竄,她要是沒什麼事就是在家里悶著,她心里想著,能免則免能不露面不露面,干的活少了犯錯的機會就少,少露面少挨批少被人看著不順眼,想做點什麼,偷偷的就行了。
這老太太這麼一喊,李妙雲還真有點詫異,但是她並沒有反駁,反倒是呵呵的走出來,跟蘭桂芝去做飯了。
老爺子坐著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問道,「老婆子,名兒回來之後去哪里了?怎麼沒在家啊?」
老太太面無表情的說道,「誰知道呢?俺也沒看見啊。」
正在納悶呢,賀兒來了,站在院子里喊道,「爺爺!」
老爺子一听是楊賀,馬上高興的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外,笑著說道,「賀兒,來找爺爺啥事啊?」
賀兒嘴角微微一笑,說道,「爺爺,村長擺酒宴,說是請俺和名兒哥哥去吃酒,算是慶功宴,俺想著,這大人長輩的地方,怎麼能少的了爺爺?」
老爺子一听歪了嘴,直夸賀兒懂規矩,轉過臉說道,「老婆子,你們做了飯自己吃吧,俺得去赴宴,哼,這是有面子講氣派的時候!」
老太太撇了撇嘴,嘟囔道,「正好省下飯菜了。」
老爺子哪里還顧得了听老太太的嘮叨,早已經昂首挺胸,邁著流星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賀兒心里了,這事還是娘想得周到。
這要是到了酒席上,第一,他年紀小,喝酒不會喝,喝多了怕會言多必失;第二,雖說老爺子沒什麼文化,但是在楊家莊也算是有一些小名望的人,平日里就跟村長走的近,就連祥子的婚事都是村長給促成的,對于大人們那些虛虛實實的東西,賀兒覺得他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如老爺子;第三,老爺子是個好面子的人,這正是他露臉的好機會。
「賀兒啊,你名兒哥哥呢?」老爺子正哼著小曲兒美滋滋的,突然想起了楊名。
「哦,爺爺,俺也不是很清楚,剛才看見名兒哥哥在村南的豆腐鋪子那跟寡婦彩鳳嘮嗑呢,不過他答應待會就過來赴宴的。」賀兒一板一眼的說,是眼角卻在觀察老爺子的表情。
老爺子突然一下子僵住了笑容,戛然而止,轉過頭問道,「他跟誰嘮嗑?」
「寡婦彩鳳啊?」賀兒佯裝不知道老爺子的心理,是他早就听娘說過,這楊名休了蘇雪,馬上就跟彩鳳有了關系。
「彩鳳?那個什麼什麼一枝花兒的?跟你大伯娘吵過架的那個?」老爺子臉上已經明顯的生氣了,胡子都有些顫抖了。
賀兒瞪著眼楮,很無辜很認真的說道,「是啊,爺爺,你這是怎麼了?」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氣的差點背過氣去,罵道,「不知道廉恥的東西,那種女人他也招惹?哼!甭說沒什麼事,就算是有事也不能搭訕!」
「爺爺,這個——」賀兒想著,這楊名不是一直在眾人面前自吹自擂麼?好,這次倒是讓他出丑,于是接著說道,「爺爺,咱們先去吧,畢竟村長在那等著,咱們要是過去的不及時,是咱們禮數不對,至于名兒哥哥,俺看著就讓村長的小豆子弟弟叫一聲就好了。」
老爺子啐了一口在地上,「這個沒出息的不知道輕重的東西,待會兒在收拾他,賀兒,就按照你說的做,待會兒讓小豆子幫個忙。」
說完,爺孫倆就朝著村長家走去。
賀兒被村長叫走之後葉小萱一直擔心,這村長不會是壞了什麼壞主意吧,哼,跟她葉小萱玩不轉了別是在打賀兒的主意。
「小萱啊,你這愣神半天了,想啥呢?」祥子輕輕的拉了拉葉小萱的袖子,將剝了皮的核桃遞到了葉小萱的手上,見葉小萱仍舊是呆愣,便又將核桃仁拿回去,掰了一小塊兒,往葉小萱的嘴里輕輕的塞進去。
葉小萱嘆了口氣說道,「俺還是不放心賀兒,俺想著過去看看去。」
「小萱啊,咱們的兒子能在那些比他大五六歲的孩子中出類拔萃,從小就機智過人,俺看著啊,你完全是多慮了,再說了,這兒子以後還要娶媳婦兒呢,你還能跟著他一輩子麼?」祥子笑著說道,又將一小塊核桃仁輕輕的塞進了葉小萱的嘴里。
葉小萱咂模一會兒說道,「這話也在理,那就先這樣,哼,要是村長敢對俺的兒子有什麼壞的企圖,俺不會讓他安生的!」
祥子見葉小萱好些了,便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葉小萱的身邊,接著去招呼客人了。
到了村長家里,賀兒跟隨老爺子到了屋里。
村長顯然已經請了幾個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坐在了桌前。
老爺子看了看,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都沒見過的場面呢,本來還以為是村長請他和兩個孫子吃飯,沒想到,還請了村里的族長和兩位有名望的人。
賀兒見老爺子看著那些人不知道怎麼開口,一臉的不知所錯的笑,便急忙拱手抱拳,作揖道,「晚輩楊賀,見過幾位爺爺。」
老爺子听見孫子這麼說話,好像是才想起什麼事來,便急忙說道,「楊寶財給各位請安了。」
那三位老者都點了點頭,村長說道,「寶財啊,快帶著你這寶貝孫子坐下。」說著這些的時候村長往身後看了看,接著便問道,「寶財啊,你那大孫子呢?」
老爺子急忙說道,「在村口跟人有點事,馬上就過來了。」
賀兒用左臂將小豆子攏過來,輕輕的在小豆子的耳朵邊上說道,「小豆子,名兒哥哥在村口跟那個寡婦彩鳳說著笑著,主要是他們倆還在偷吃好東西,你看看就知道了。」
小豆子一听說吃好東西,又看看賀兒那精光閃爍的眼神,便以為是什麼沒見過的稀罕物,轉個身,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幾個老者在跟賀兒囑咐一些做人的道理,處事的經驗,似乎是要傾注一些東西在賀兒身上,就像是老師傅圓寂前將所有畢生所學傳授給徒弟一樣的。
老爺子一直在旁邊陪笑,看著村里那些有名望的人堆賀兒傾注了這麼多的期許,他感到非常的欣慰,但是另一面他還急著,楊名怎麼還不過來啊?這會兒他甚至有些後悔了,當初就不該听賀兒的,要去把名兒叫著一起過來才好,這一下好,名兒是錯失了傾听老者們的囑咐。
正在老爺子急的差點要站起來去親自找楊名的時候,小豆子顛顛的跑回來了,一臉壞笑。
村長見小豆子的表情,便疑惑的問道,「小豆子,楊名哥哥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在後面呢。」小豆子指了指身後。
這時候楊名進來了,急忙給各位老者和村長鞠躬作揖賠禮道歉。
楊名才說完話,小豆子便壞壞的一笑,問道,「名兒哥哥,那寡婦的嘴巴,好不好吃?」
這句話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名的身上,楊名頓時感到滿臉滾燙,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賀兒眨了眨眼楮,裝作不知道的問道,「小豆子,你見名兒哥哥吃人家的嘴巴了?」
「當然,吃了好一會兒才松開,要不是俺過去,他還在吃,還壓著那彩鳳嬸子,不叫彩鳳嬸子動。」小豆子笑嘻嘻的一臉壞笑的等著楊名的回復。
楊名臉上更是滾燙的難受,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顯得那麼刺眼。
「哎呀!這是成何體統!」
「哎呀,這等丑事豈是讀書人做出來的事情?」
「寶財啊,枉費俺一片苦心的等著你的大孫子,還想教他些讀書科考的道道,他這個樣子,真是有辱斯文啊!」
瞬間大家都在搖頭嘆息,似乎多看楊名一眼,就會污了自己的眼楮。
賀兒在那靜靜的坐著,看著這一切,心里想著,哼,還跟跟俺對罵,叫你這次名聲掃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年前在飯桌上跟俺斗嘴逞威風,今天夠你喝幾壺的!
老爺子更是感到羞臊了,直嘆氣,跺腳。
到最後飯也沒吃成,那幾位老者只是將自己心愛的書籍贈與了賀兒一些,便紛紛搖頭走開了。
村長也是看的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展成這個樣子。
等那些老者離開之後,村長有些憤怒了,說道,「俺的面子就被這樣抹了?哼,俺是說得天花亂墜的,才把這幾位老人家請過來,你倒好,搞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真是不成器啊,哼,前些日子才休了那個媳婦兒,對了,那個是什麼來頭來著,眠月樓的!哼,這回倒不是眠月樓姑娘了,換成了寡婦!那彩鳳是有幾分姿色,是她的年紀足夠做你娘的了!」
村長好像從來沒這麼生氣過,他接著說道,「彩鳳是你能動的?」
老爺子一听這句話,馬上瞟了村長一眼,村長臉上那表情似乎不亞于楊名搶了他的女人!
老爺子心里暗自叫苦了,怎麼生了這麼個孫子啊!
楊名低著頭,心里想著反駁,是他又不知道怎麼反駁,若是真的惹怒了村長,他爹他爺爺都沒好果子,他現在是窮光蛋,若是沒了爹和爺爺的庇佑,那就狗屁不是了,所以,只能在那呆呆的听著。
村長數落了一頓,便有些累了。
說了幾句不客氣的話,便將老爺子和楊名楊賀委婉的趕走了。
老爺子頓時覺得臉上的面子都被丟盡了,一句話不吭的朝著老院走去。
賀兒很知趣,直接朝著平和樓走去,只剩下楊名默默的跟在老爺子的身後回了老院。
到了平和樓,葉小萱正坐在櫃台邊上,往外望著盼著賀兒回來呢。
見賀兒滿面春風的回來了,葉小萱急忙站了起來。
賀兒急忙跑了兩步過來,說道,「娘,你別起來,坐著吧。」
「總坐著也不行的,還是要起來走動一下的。」葉小萱說著,便慢慢的站了起來,「賀兒,你們去了,村長沒說什麼?」
賀兒噗嗤一笑,說道,「當然是說了些什麼,簡直就是社麼難听說什麼呢。」
葉小萱一愣,這村長不會真的是難為賀兒了吧,是看著賀兒的表情,又不像。
「兒子,你這葫蘆里面賣的神馬藥?村長都說了點什麼啊?」葉小萱有些急不耐了。
賀兒在葉小萱的耳邊嘀咕一通,將老者怎麼對楊名失望,村長怎麼讓楊名和老爺子沒面子的事情統統說了一個遍,葉小萱邊听邊笑,最後忍不住的捂著肚子笑,說道,「你這壞小子!」
蘇巧正好端著菜出來,見著娘倆在這笑的開心,便問道,「呦呵,這是什麼好事啊,讓你們娘倆成這樣?快說來听听。」
葉小萱笑著說道,「也沒什麼,就是俺兒子給講了個笑話。」
完榜之後,榮德堂放假休了半個月。
賀兒便在家看書了。
天漸漸的暖了,路邊的垂柳似乎是沉睡一冬,被這新來的春風吹醒了,忍不住的探出鵝黃的女敕芽,看著外面世界的新鮮,那路邊凍了一冬的池水終于化了冰,一群白毛紅掌的鴨子在水面上嬉戲玩耍。
葉小萱得知現在這十里八鄉的地基本上已經過了種莊稼的時節了,看來這一季的莊稼是鐘不上了,這時候那些個村長啊地主啊急的難受,年前就听說了肥田漲價,會有有錢人來收地,一個勁兒的長價錢,以至于租子飛漲,
到頭來,很多農戶租不起地,只好去鎮上或者縣里城里去打工。
葉小萱沾沾自喜呢,哼,這會兒想高價賣出去?想得美了。
外面晴空萬里,和風拂面,葉小萱讓臘梅幫忙搬了一張躺椅放在了門口,日子長了,肚子也大了不少。
葉小萱心里有譜,這要是再耗上一些日子,估計這些個小地主們就該心疼了,沒人種地沒租子,地還賣不出去。哼哼,葉小萱到時候就以壓低了價格把肥田收起來,種暖棚,展點產業鏈,倒是不錯,想著這些葉小萱有些昏昏欲睡了。
「祥子媳婦兒?祥子媳婦兒——」
葉小萱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著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陣的叫聲,再看看那皮笑肉不笑的惡心的模樣,她就差點捂著胃口要吐了。
葉小萱覺得眼皮子沉沉的,實在不願意動一丁點。
「嫂子——嫂子——」這次又換了個人,恩,看著順眼多了,杏核大眼兒,薄唇一張,臉皮白淨,髻整齊。
葉小萱掙扎著睜開了眼楮,這才看見眼前一張無限放大的臉,是蘇巧。
葉小萱一臉疑惑,問道,「巧兒,這是咋了?」
蘇巧見葉小萱突然睜開了眼,還不停的眨了幾下,仿佛沒有心理準備沒預料到,嚇得一哆嗦,退後一步,拍了拍胸口說道,「哎呀俺的親娘,嫂子啊,你這叫半天不醒,這一醒酒眨眼眨的跟扇扇子似的,真是嚇人。」
葉小萱扁了扁嘴吧,覺得喉嚨有點干,溫柔笑笑說道,「巧兒,嫂子想喝點酸梅汁。」
蘇巧撇了撇嘴說道,「嫂子啊,你這懷了孩子真是好,俺都听人家說,那些個懷孕了四五個月的甚至有些人一直到生,那都是吐個沒完沒了的,你這倒好,除了吃喝就是睡覺。得,俺給你拿去。」
蘇巧剛轉了個身,突然想起啥事,因為她看到了站在一邊,一臉苦笑等著說話的村長,又轉回來,說道,「對了嫂子,剛才村長過來叫你,沒叫醒,俺才過來叫你的。」
葉小萱這才想起來,還以為剛才是做夢呢,原來真的事有個惡心人的站在了面前,那人就是村長。
葉小萱扁了扁嘴,沒抬頭,她心里就知道,這會兒好多地都荒著呢,村長八成是因為那幾十畝地著急了,哼哼,好機會來了。
「哦,村長大伯啊,您坐您坐,俺這身子不方便,所以也就不站起來了。」葉小萱嘴上說著,是心里壓根兒就沒想著站起來,哼,你現在來求著俺辦事了,俺還上趕著你,門都沒有,愛坐不坐。
村長急忙笑著說道,「不礙事不礙事,站著也沒什麼,挺好的,舒展筋骨。」
葉小萱余光瞟了一眼村長,裝作不知道村長的來意,笑著說道,「村長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今天來轉悠,是不是又給俺一個好買賣?是不是誰家要辦喜事了要在平和樓辦酒宴啊?」
村長嘴角一抽,臉上一副難為情的樣子,說道,「不不不,不是別人,是俺自己的事。」
葉小萱一愣,裝作驚訝的問道,「村長你有啥事能找俺?俺是一介草民啊。」
村長嘴角猛抽,心想著,這祥子媳婦兒肯真是個難纏的主兒,這心眼子不是一般的多,她應該知道俺的來意啊,怎麼說話差到了十萬八千里呢?
村長又在嘴角擠出一絲笑意,說道,「你看你說的,誰說你是草民,這過些日子賀兒當了官,那你就是官家女乃女乃了,再說了,你手里那些個銀子在很多的錢櫃都有存銀,哪里是草民。」
葉小萱瞪大了眼楮,說道,「村長這句話你是不能隨便說的,你若是說賀兒日後能謀個官,俺心里高興,你若是說俺有銀子,這個俺是不敢說,俺要是有銀子還在這窮鄉僻壤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早就去縣里或者城里買個大宅子了。」
其實葉小萱上輩子都過夠了那些充斥著鋼筋混凝土汽油味兒的城市生活,這鄉下的田園生活才是人生最原汁原味的地方。
村長自知說了葉小萱不愛听的話,干脆也就不拍馬屁了,直接說道,「祥子媳婦兒啊,俺听說你要收幾塊肥田?」村長試探性的看著葉小萱的眼神,生怕瞬間一眨眼,沒注意到葉小萱的內心變化。
葉小萱抿了抿嘴,稍等了片刻,她是要把威風都抖擻完了再說。
「村長大伯,俺是想著收幾塊地,是不知道你這邊什麼價錢啊?」葉小萱悠閑的拿起蘇巧端過來的酸梅汁,放在嘴邊輕輕的吮吸一口,又慢慢的放回到了躺椅旁邊的小桌子上。
村長一听這事有門,馬上弓著背哈著腰笑著說道,「價錢當然好說了,咱們就按照現在流行的這個價錢,怎麼樣?」
葉小萱蹙了蹙那比描了還秀氣的眉毛,說道,「村長,俺是爽快人,俺都直接問你價錢呢,你也不痛快,還說個什麼流行價錢,俺又不是長買賣地的主兒,咋能知道這流行的價?」
村長嘴角猛抽,心里想著,這葉小萱又要玩什麼陰招啊?她這平和樓平日里三教九流過往商人什麼人都有,怎麼會不知道現在的價錢?
但是用余光一掃,葉小萱似乎滿不在意的樣子,村長又一想,心里偷著了,沒準葉小萱還真的沒有放心思在這上面呢,哼哼,倒不如多說一些,他知道葉小萱也是生意人,到時候肯定會討價還價的,倒不如多說一些,這樣就算是待會兒葉小萱往下砍價,還是照樣能多賺些。
想到了這里,村長暗自高興,捋了捋下巴那撮山羊胡子。
「祥子媳婦兒啊,俺怎麼說也是你長輩,所以俺就直說了,有些話說的不妥當了,你也別放在心上。」村長笑嘻嘻的說道。
葉小萱掃了一眼村長那精光閃爍的眼神兒,就知道這老小子心里沒憋著好屁,慢悠悠的說道,「當然,您是長輩,怎麼也不能欺負了俺這做晚輩的,要是真是您做了什麼欺負晚輩的事兒,那要是說出去,您老是要丟面子啊。」
村長听完了,臉色一沉,嘴角一抽,這葉小萱真是見多識廣,仿佛能讀懂別人的心思一樣,算了,沒準她真的不知道現在肥田的行情也說不準。
村長伸出手指頭,朝著葉小萱笑著比劃了一下。
葉小萱瞟一眼,馬上一臉驚訝的,說道,「天啊,這是買肥田還是買金子啊,這是什麼時候的價兒啊?」
村長一愣,看著葉小萱的表情又不像是裝的,心里想到難道她真的不知道?
「祥子媳婦兒啊,現在這十里八鄉的,土地都漲了價錢了,更何況這是肥田?」村長笑呵呵的說道,「要是再不買,以後還指不定能長到多少呢?」
葉小萱心里直罵娘,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居然敢這麼黑,出這麼高的價錢,不過,他居然敢這麼要,那俺就讓他跌的更慘些。
葉小萱伸出倆手指頭,笑著說道,「村長,俺雖然不懂這眼下的行情,但是俺只有這些銀子,所以啊,你若是覺得不劃算,那咱們就沒必要再嘮下去了。」
老村長一看葉小萱的手勢差點就跌坐在地上了,這個價錢是他出的價錢的十分之一啊,就算是他多說了點就算是正常價錢,那葉小萱給的價錢也只是三分之一啊!這也太黑了,看來這葉小萱就是鬧著玩,壓根兒就沒打算真的買肥田啊。
村長一想到這里,嘴角便掠過一絲輕蔑的不屑,說道,「祥子媳婦兒,你這是以為賣青菜蘿卜呢啊?這個價錢,哼哼,那你還是看看李家莊有呢還是韓家莊有吧?至少咱們楊家莊,沒這個價錢。」
葉小萱佯裝一愣,說道,「天啊,俺還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給了這高的價錢呢,你這還不打算賣,得了,那俺去李家莊看看,反正咱們兩個村子就隔著一條河,倒是近很多。」
村長又嘲笑道,「那你趕緊的去看看吧,哼,你要是買的回來,俺把村里的肥田白送你十畝地!」說完便甩了甩袖子,背著手,氣呼呼的走了。
葉小萱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意,心里想著,你不賣,哼,那你就等著,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到時候比這個價錢還低,等著吧。
蘇巧站在門里面,見村長走遠了,便一邊朝著村長走遠的方向看去,一邊問道,「嫂子啊,你們這是在玩什麼呢?怎麼還手指頭都比劃上了,但是看著這老爺子離開的背影,好像是生氣了?」
葉小萱嘴角一勾,笑著說道,「這老狐狸,還想著佔便宜,哼,俺葉小萱的便宜他也想?呸!甭說門,窗戶都不留!憋死這老烏龜!」
蘇巧更是不理解了,「嫂子,你們在說什麼事呢?」
葉小萱沉思片刻,她現在最信得過的也就是蘇巧了,至于臘梅和蘭桂芝,她還是有些懷疑,畢竟上次陶千玨過來結賬分紅的時候,對方竟然知道很多平和樓的秘密,那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若是日後賀兒離開上水鎮去皇城上學,她是放不下心,想著一起跟過去的。到時候家里的這些個事必然是要找個合適的信得過的人來打理的,蘇巧便是合適的人選。
「蘇巧啊,俺是想著再楊家莊李家莊和韓家莊買些肥田。」葉小萱一邊說一邊盯著蘇巧的眼神和臉色。
蘇巧有些納悶的看著葉小萱,問道,「嫂子,你又不種地,買那麼多的肥田做什麼?再說了,你跟祥子哥兩個人種的過來麼?賀兒日後就要去皇城——」
蘇巧的話還沒說完,葉小萱便咯咯的笑起來了,說道,「蘇巧啊,你真是操心的命啊,俺都沒想那麼多呢你都想了?」
蘇巧臉上馬上浮上一層紅暈,「嫂子,你又笑話俺,俺就是小家過日子,別的也想不出個什麼道道兒的,是俺真的不明白你買那麼多的肥田做什麼用啊?」
葉小萱抿了抿嘴說道,「這平和樓是陶家的,俺只是個二掌櫃,說不準哪一天,有了能力更強的人,俺便要讓賢了,再說了這不是自己的買賣總歸是心里不安穩,俺想著買些肥田,種暖棚!雇佣一些農戶,這樣以把咱們的青菜賣到很多的飯館酒店客棧。」
蘇巧听的都驚呆了,真沒想到,葉小萱一個女人家的,竟然比一個男人還要能想敢做!她真是打心眼里佩服極了。
葉小萱又看了一眼平和樓里面說道,「蘇巧,這件事,俺只跟你一個人說,這平和樓里面有給陶千玨通風報信的,所以不得不防,當然了,這只是俺的一個懷疑,證據還沒抓到。」
蘇巧一听,瞪大了眼楮,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巴,緩慢的轉過身,看著平和樓里面忙忙活活的人們,真沒想到,葉小萱平日里對大家這麼好,竟然還有內奸!
「沒事,蘇巧啊,你也不用擔心,俺只是把這件事跟你說一下,目的就是以後說什麼私密的事情,咱們單獨說,做事你就還是照原來的樣子,省的人家起了疑心,這人,俺一定會自己查出來的,在一個就是再等上半個月,俺要把村里的二十幾畝肥田買下來,到時候你跟慶來多操心,找些靠的人來打理。」葉小萱有條不紊,輕描淡寫的說道。
蘇巧看著葉小萱那雲淡風輕的樣子,除了激動和佩服的眼神,真不知道用什麼話來評價眼前的這個農家女子小婦人了。
這個時候賀兒帶著歡歡和茹茹走了出來,見葉小萱和蘇巧正在說話,便抿了抿嘴,似乎有話要說。
「賀兒,你有什麼事,說出來就好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拖拖踏踏的了,跟自己的娘還要思慮再三?這蘇巧嬸子也不是外人。」葉小萱看著賀兒笑著說道。
賀兒見葉小萱默許了,便走到了葉小萱的面前,雙眼沉著,似有所思,說道,「娘,咱們在楊家莊的日子過得很好,是俺想去京城讀書,準備後半年的科考!」葉小萱見到賀兒眼神里的那種決絕和認真,她心里倒是欣慰了,兒子知道上進,這是好事,只是眼下在楊家莊她還有幾件事要料理,料理完了,她就帶著兒子進京!
蘇巧倒是一愣,問道,「賀兒,你爹娘還有其他的親人都在這,你要是去了京城,那豈不是身邊都沒個親人?」
賀兒嘴角一勾,一抹雄心壯志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蘇巧嬸子,做男人就要敢闖蕩,做了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若是總是貪圖富貴安窩,怕是一輩子也是個窩囊廢,辱沒了祖宗的名聲!俺才十幾歲,正是吃苦耐勞多學本領的時候,不能到了幾十歲了,佝僂著身子坐在村邊上白白唉聲嘆氣。」賀兒邊說著邊看了葉小萱一眼。
葉小萱滿臉的欣慰,不住的點頭。
蘇巧抿了抿嘴,蹙了蹙眉,她倒是覺得兒女在身邊,平平安安幸福的過一輩子便是活著最大的幸事。
人和人是有區別的,有人喜歡平安終老,有人喜歡經歷風浪,只要自己喜歡便好。
賀兒看著天地相接的遠方,淡淡的說道,「連世界都沒觀過,哪里來的世界觀?人生都沒去折騰過,何談人生觀?」
葉小萱心里更是一驚,賀兒小小年紀,雖說讀書無數,是他自己居然有這麼深的見解,實在是難能貴了。
蘇巧真心的不能明白賀兒的這個想法,葉小萱竟然能夠同意,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葉小萱不是普通人,賀兒也不是池中之物。
這喝酸梅湯睡躺椅曬太陽的日子真是舒適極了。
這樣的安寧日子,似乎總是那麼短暫。
過了兩天李家莊的村長來了平和樓,大老遠的就下了馬車,手里拎著東西,笑呵呵的說道,「楊夫人在呢啊?呦呵,這氣色看起來真不錯。」
說完就將手里帶的東西雙手舉上前來。
葉小萱禮貌的笑了笑,說道,「李大伯,您看您真是客氣,過來坐坐就過來坐坐,還拎著東西過來,這不是成心的見外了麼?」
村長李和平笑著說道,「楊夫人啊,俺也听說了,您是個直爽的人,所以俺就開門見山的跟你說件事。」
葉小萱心里早就有譜,知道說的事肥田的事,就這兩天來吃飯的人,早就傳的飛天了,這肥田沒人中,野草長勢強勁,這要是到了夏季還不趕緊的整治,怕是秋後要費很大的力氣整治了,顆粒無收,還賺不到租子錢,這十里八鄉的村子的地主們算是崴了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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