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萱笑了笑,說道,「沙公子哪里的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老夫人的意思是今天?」
「不,楊夫人,我們老夫人知道您的身子不是很方便,才提前派我過來,您好好的準備一下馬車,咱們明早再走。」沙非墨說道。
葉小萱又笑了笑,說道,「那沙公子就在這住下吧。」
「以後直呼我沙非墨便以,不要叫沙公子了,見外了。」沙非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怎麼以?」葉小萱一愣,心里想著呢,這人家是陶家的二公子的人,這大處的不說了,至少這水易省是無人不知的了。
「楊夫人,您若是總公子公子的叫,我更是不好意思了,倒不如跟我們家二少爺叫的一樣。」沙非墨說著,將手中的一個包袱遞過來。
蘇巧急忙上前,將包袱接過來,嘴里說著謝謝。
葉小萱看了一眼那包袱,眼角堆笑,說道,「沙公子這是——」
「老夫人的心意。還請楊夫人收下。」沙非墨淡淡的說道。
葉小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好,俺這也叫有功受祿了。」
蘇巧也跟著笑了笑。
葉小萱急忙說道,「看看,看看俺這腦子只顧著說話,也沒讓您坐下,還沒倒茶呢。」
蘇巧也急忙要轉身,這時候臘梅已然端著茶盤在後面等著了,眼里堆著笑意,說道,「沙大人請喝茶。」
葉小萱雖然有些詫異臘梅的積極主動,但是卻沒有在眼神和情緒里流露半分,倒是蘇巧,驚訝的說道,「臘梅,你不是在後院呢麼?怎麼突然就進來了,這茶水真是及時啊。」
臘梅嘴角一抽,那本來的笑意也僵住在了臉上,磕巴的說道,「俺听到了你們的嘮嗑的聲音。」
蘇巧說道,「這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啊,這要是平時,你在後院淘米,俺叫你你都听不見的。」
葉小萱急忙說道,「好了巧兒,臘梅端茶過來真是時候,要是等著咱們倆給沙公子倒茶,那是把沙公子渴壞了。」
臘梅不自然的笑了笑。
沙非墨倒是笑的自然,接著說道,「哪里有那麼嚴重。楊夫人也請坐,站久了,會很累的。」
葉小萱伸手做出請的姿勢,便讓沙非墨坐在了桌子旁邊,自己坐在了另一側。
臘梅看了看,又看了沙非墨幾眼,便端著空茶盤走開了。
葉小萱笑著說道,「真是勞煩,沙公子了,老夫人今日都吃些什麼?喜歡些什麼?俺明天去了不能空手啊,給老夫人帶一些好吃的,俺這里也只有些吃的,哄著她老人家高興了。」
「呵呵,不說這些,我這倒是真的忘了,我來的時候老夫人什麼都沒囑咐,只是說要保護好了你,千萬別有什麼閃失。」沙非墨柔和的說道,「是前些日子我听見老夫人一直在夸你做的那個什麼蜂蜜蛋糕好吃呢,後來沒了,她又讓人去美味坊去買,只是沒買到,她還生了半天的氣。」
葉小萱掩嘴一笑,說道,「這個好說,俺晚上給做一些,明天帶過去,下次老夫人喜歡吃,您就派個人過來就好,俺做了就能馬上拿走。」
沙非墨雙手握拳,笑著說道,「我替我家公子謝謝楊夫人的一片苦心了。」
這里正嘮嗑呢,祥子在門口說道,「你咋在這呢啊?里面在說什麼?進去听唄。」
祥子的語氣里倒是歡快,跟平常時候跟人說話沒有什麼兩樣的,只是那回答話的人卻有些吞吞吐吐了。
「沒,沒听什麼祥子哥,俺就是剪蘑菇累了,在這坐一會兒。」臘梅的聲音。
祥子疑惑的問道,「是俺明明看著你耳朵貼在門上呢?」
葉小萱听了外面的對話,便朝著門外喊道,「祥子,臘梅你們都進來坐著吧,外面這會兒都起風了。」
「好 ,知道了。」祥子痛快的回答道,
「走吧,臘梅,進屋吧,別在這坐著了。」祥子說道。
門開了,前面是祥子,臘梅跟在祥子的身後。
祥子滿臉高興的說道,「小萱,告訴你個好消息,咱們的小菠菜馬上就能吃了,你做的菠菜雞蛋湯,嘖嘖嘖,俺覺得是這世界上做好喝的。」
臘梅也一臉的高興,是葉小萱看的出,她的雙手搓著衣角,沒有往日的那個從容。
葉小萱笑著說道,「好啊,等過幾天,摘一些新鮮的賣相好的,給老夫人送一些,嘗嘗鮮,這個不光*蛋菠菜湯好喝,這個做菠菜卷兒也好吃著呢。」
沙非墨敬佩的看著眼前這個雖然懷了孕身材卻依舊超好的瘦削女子,真不知道她的那些美食是怎麼想出來的。
祥子見沙非墨來了,便問道,「這位是?」
葉小萱笑了笑,站起來,拉著祥子的手,說道,「祥子,這個是陶二公子的貼身保鏢,那武藝超群的呢,叫做沙非墨沙公子。」
祥子抱拳一下,「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沙非墨看了祥子倒是很有興致,站起來,上下的打量一番說道,「楊兄骨骼驚奇,想必是行家出身,不知道能不能讓沙某領教一二?」
「哈哈,沙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好,點到為止,咱們二人就到後院比試一下!」祥子遇到了惺惺相惜的人,滿口的爽朗。
還沒等葉小萱說話,兩人已然到了後院中,各自擺開陣勢。
祥子左拳右掌,馬步蹲穩,雙目一條線,看著對方眉心,左腳畫圈,結結實實的在地上一蹬,抱拳道,「沙兄!請!」
沙非墨雙掌在前,右腳在前,左腳在後,找準位置,淡定的眼神,說道,「楊兄,請!」
葉小萱有些擔心這兩個男人,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見兩個人只是輕松的過招,飛來飛去,誰也傷不到誰,心里便有了些安慰,緊抱胸前的雙手,也放松了點。
是瞬間眼瞅著沙非墨的腳尖就踢到了楊祥的左臉,她的小心髒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麼幾經折騰,葉小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扶著牆壁回了屋里坐下,不時地往外看看。
那二人似乎瞬間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吃飯,忘了一切,沉醉于和對方切磋中。
到了天黑的時候了,這二人才停了下來,在走進屋里的時候,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樣子,每一板一眼都是惺惺相惜,葉小萱看著那二人嘮的相當的投機,全是一些武術招式的問題。
葉小萱只給那二人倒酒,夾菜,那二人談的昏天暗地,時而哈哈大笑,時而黯然傷神。
葉小萱這麼多日子,從來沒有見過楊祥能在一頓飯的時間有這麼多的表情和話語,不知道他說出的話有的時候是那麼的一陣見血!她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男人,好像那個枕邊人瞬間成了陌生人。
夜很深了,祥子和沙非墨醉倒了,只好讓沙非墨帶來的人和平和樓的活計,將這醉了的二人抬到了客房,誰知,祥子喝的爛醉如泥,竟然要五個壯漢,才把他抬進去。
葉小萱這才想起來,祥子為何在那一晚,痛恨自己喝多了,說是喝多了誤事,現在想來真是有些後怕,真是喝多了,怕是真弄不回他來,安排的事情都泡湯了。
這時候店里的人都準備著要下班了,葉小萱招呼大家吃過飯,便各自的囑咐幾句,讓他們離開了,只剩下了值夜班的,葉小萱便派值夜班的讓你到後院和車棚馬棚都檢查了一下。
蘭桂芝沒走,她一直在廚房里擦擦這里擦擦那里。
葉小萱輕輕的走進來,說道,「二嫂,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蘭桂芝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卻險些站不住,幸好扶住了門框。
葉小萱心里一驚,見蘭桂芝沒事了,便說道,「二嫂,你若是累了便休息兩天,工錢俺會照。」
蘭桂芝低下眉眼,說道,「小萱,俺知道以前俺做得好些事情,讓你傷透了心,但是俺考慮再三,還是想跟你說一句。」
「二嫂,以前是以前了,人活著,還不是要往後看。」葉小萱心里嘀咕著,蘭桂芝這是想說什麼?
「小萱,你心腸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你有你的底線,只要不是觸及到你的底線,你便以以忍讓,是俺想告訴你,這平和樓里有人——」
蘭桂芝又往外瞟了一眼,那細長的眸子在這昏黃的燈光下,眯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人還另外做了一本賬。」蘭桂芝說道。
葉小萱眉頭一皺,她只是懷疑有人跟陶千玨暗自通風,是她又自認為光明磊落,根本就不需要有什麼人來監視,是听蘭桂芝這麼一說,心里難免的還是有些抑郁。
「二嫂,你,你有證據?」葉小萱問道。
蘭桂芝幽幽的說道,「小萱,俺知道你不會輕易的相信俺,所以才等到證據充足了,才敢把這件事告訴你。」
葉小萱心里一直在飛速的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有人想找茬,給她下絆兒還是陶千玨真的不相信她,派來了個臥底,還是說這個人事諂媚阿諛奉承,自作主張給陶千玨看點什麼?
蘭桂芝淡淡的說道,「俺不認得什麼字,所以也寫不出個什麼像樣的字跡,是小萱,你以字跡去看,就在後院第十個水缸的下面,有一層油紙,那油紙下面有東西,俺是前些日子見有人放進去的。」
葉小萱看著蘭桂芝的表情,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
是葉小萱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現了錯誤,呆了好久,葉小萱說道,「二嫂,俺相信你,你說的這些俺都記下了,你這幾天總是有些頭暈,這三貫錢你先拿回家,跟二哥買點好的補一子。」
蘭桂芝咬了咬嘴唇,不肯接那三貫錢。
葉小萱柔和的說道,「二嫂,俺知道你想什麼,你是在想,俺葉小萱給你著三貫錢,是因為你告了密,這是酬勞!俺這麼跟你說吧,二嫂,俺的這三貫錢,本想著在從翠花家回來的時候就給你了,只是那晚上太累了。」
蘭桂芝眯著的細長眼楮睜開了,看著葉小萱,說道,「小萱,你說的這都是真的?」說完便用眼楮盯著葉小萱。
葉小萱笑著說道,「你覺得俺騙過人麼?」
蘭桂芝笑了笑說道,「好人是沒騙過,不過,騙過的壞人,俺也替你數不清。」
葉小萱听完大笑起來,說道,「平日里也不見你說笑,這說起來還听逗的。」
蘭桂芝頓了頓說道,「人,心里高興了,當然願意說話,也願意說好听的話,說出來的話大部分也是好听的,若是生不如死的活著,也就沒那個心情說什麼好听的了。」
葉小萱又看了一眼蘭桂芝,說道,「二嫂,你跟俺說的這件事俺記下了,你拿著這些錢回去吧,早點休息。」
蘭桂芝眯起眼楮,笑了笑,似乎心里是很高興,轉了身,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葉小萱看著蘭桂芝的身影,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不想總是心力交瘁的,是現實就是如此,真要是一帆風順了,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呵呵,豈不是有些像心電圖了?起起伏伏,代表還活著,一條直線了,也就掛了。
葉小萱回了樓上,見賀兒正站在門口,好像是剛從房間出來。
賀兒見了葉小萱,說道,「娘,今天你也挺累的,早點歇著,明天不是還要去鎮上麼?」
葉小萱嘴角勾去一抹笑,說道,「娘沒事,挺好的,一會兒就去睡覺,賀兒,明天你在家里呆著,一定要謹慎些,無論什麼事情,都要想好了退路做了最壞的打算,再去做事。」
「娘,兒子知道了,您放心吧。」
葉小萱看著賀兒懂事的樣子,欣慰的點了點頭。
又去樓下準備些蜂蜜蛋糕,才簡單的洗漱一下,上了床,身子有些累了。
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坐了半天才想起來,平日里她上床睡覺前,祥子都會給她端一盆熱水燙腳,輕輕的按摩一會兒,經常這麼做,倒也不覺得了,今天突然沒人給服侍了,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葉小萱獨自的笑了笑,人,就是矯情,好東西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覺得貴。
祥子睡得迷迷糊糊的,過了多半夜,酒勁兒才過去,使勁兒的揉了揉眼楮,這才現,葉小萱和歡歡已經躺在床上睡熟了。
祥子輕輕的坐了起來,看著葉小萱閉著眼楮的安詳,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盡是溫柔。
又躺下,這才想起來,昨天只顧著比武過招,喝的酩酊大醉,忘了給葉小萱洗腳按摩的事情了,一股歉意涌上心頭,看著葉小萱睡得深了,便在葉小萱耳邊輕輕說道,「都是俺不好,下次再也不要這麼得意忘形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了,祥子便開始準備一些東西了,他實在是放心不下,決定要跟葉小萱一起去陶家。
葉小萱挺著肚子出來了,檢查了一下東西,便扭頭跟沙非墨說道,「好了,都備齊了,咱們走吧。」
沙非墨一下跨上了馬,後面的對從緊跟其後,祥子掄起了鞭子,馬車也開始跑起來。
蘇巧和慶來到了平和樓,葉小萱和祥子已經離開了,只見賀兒在大廳坐著。
蘇巧問道,「賀兒,你娘去了陶家?」
賀兒點了點頭,隨口說道,「爹娘今天不在,還要多多的勞煩蘇巧嬸子和慶來叔叔。」
「嘖嘖嘖,你就是這點隨你娘啊,總是那麼客氣,讓俺們這些沒什麼文化的人怎麼搭話?」蘇巧說道。
賀兒笑了笑,狡黠的說道,「其實俺心里已經把你們倆當成了自家人,這不是還有外人呢麼?多說句客氣話,也省的有些人會搬弄是非。」
蘇巧撇了撇嘴說道,「哼哼,賀兒啊,真不知道你的上輩子是什麼?這輩子投胎居然這麼聰明,猴精猴精的!」
賀兒抿了抿嘴,說道,「蘇巧嬸子,你這話說的,俺不能跟長輩說嗆話。」
慶來在一邊說道,「行了,今天你爹娘都去了陶家,這樣吧,你跟俺去暖棚,咱們爺倆去摘些菜回來。」
賀兒笑著說道,「好,對了,楊茹呢?」賀兒剛才只看見蘇巧和慶來進來沒看見楊茹,往常楊茹都是跟著慶來兩口子一起過來的。
「茹茹去茅房了,一會兒就過來,甭管了,待會兒她來了,一準沖上去,把歡歡叫醒。」蘇巧笑著說,邊說邊摘下一個圍裙系在了身上。
賀兒拿起竹簍,跟著慶來出了門。
剛走到平和樓後面的小路上,踫見了楊福。
賀兒本不打算說話的,是那楊福似乎很高興,非要上前跟賀兒打招呼一樣,上趕過來。
「賀兒啊,你爹娘在家里不?」楊福手里拎著一截豬灌腸。
賀兒抬頭看了看楊福,淡淡的說道,「爹娘出去一會兒。」
楊福很惜的嘆氣道,「還想著請你們過去吃飯呢,俺馬上過兩天就娶媳婦兒了。」楊福滋滋的說道。
賀兒看了一眼,問道,「名兒哥哥呢?」
「他準備新郎服呢啊,賀兒,你沒事就來老院玩吧,啊?」楊福說道。
賀兒點了點頭。
楊福拎著灌腸走遠了。
慶來抿了抿嘴,問道,「賀兒,你看看你們家還挺呵的,大伯這麼大歲數了,娶了個十幾歲的黃花閨女,你哥哥十幾歲,倒是娶了個三十多歲的寡婦,哈哈,不知道你以後娶媳婦兒能娶個什麼樣的!」
賀兒歪著頭看著慶來,笑嘻嘻的說道,「慶來叔叔,你真是壞,俺還沒想呢,你就想?莫不是你想著再娶個媳婦兒?」
慶來馬上臉色很嚴肅下來,一下子捂住賀兒的嘴巴,說道,「不許這麼說啊,讓你蘇巧嬸子听見了她會多心的,俺這輩子也不想著再娶媳婦兒了,有她一個就夠了。」
賀兒咂模一下嘴巴,壞壞的說道,「媳婦兒不在多,質優則!」
「嘿,你個臭小子,小小的年紀,懂得倒是不少!難不成榮德堂的老夫子還教給你這些?」慶來笑著說道。
賀兒調皮的做個鬼臉,倆人朝著暖棚走去。
……
葉小萱和祥子跟著沙非墨到了陶家的大院,這大院依舊是上次來的那個情形,在外面看上去,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名門望族的大戶人家,是走進去,卻有著水月洞天的驚訝,氣勢莊嚴肅穆磅礡。
祥子看著有些驚呆了。
葉小萱用食指戳了一下祥子的後腦勺,笑著說道,「傻小子進陶家,看花了眼了?」
沙非墨本來在前面帶路,一听葉小萱這句打趣的話,轉個身看著祥子也笑了笑,說道,「楊兄,你若是喜歡以多留下幾天,慢慢的觀賞,我覺得,我們二少爺肯定會熱情招待的,只是他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葉小萱笑著說道,「沙公子不要跟俺的傻男人這麼說,他是會當真的,當真住下來,你是養不起他,食量太大。」
「怎麼?食量大還要用鍋子吃飯不成?哈哈哈哈。」沙非墨也風趣的說道。
祥子嘿嘿一笑,說道,「鍋子倒不用,只是你們大戶人家的那些小盤子小碗,是吃起飯來就真的不痛快了,到時候恐怕真要用你們的盆子吃飯了。」
沙非墨再次上下的打量一番祥子,仰天大笑,說道,「俺終于知道楊兄這魁梧的身材是怎麼長起來的了?倒不如說是吃起來的啊,哈哈哈。」
葉小萱掩嘴一笑,「沙公子,你不要再取笑俺家的男人了,他要當真了。」
沙非墨大笑一聲,「又何妨?都是自己家兄弟。」
正說著這些,前面有人走動,听聲音卻像是女人,抬頭在望過去,卻現是陶千玨,他身邊站著兩名侍女。
陶千玨依舊是一襲白衣,春風一吹,衣袂飄飄,真有一種仙人墜落凡塵的錯覺,他邪魅一笑,嘴角的那一抹弧度,甚是唯美。
葉小萱愣愣的看了兩眼,再看陶千玨那一汪桃花含水星眸,現那眼神里有些許的疲倦和一絲的黯然。
「你們來了?」陶千玨嘴角一勾,自然而然的一個媚笑,渾然天成。
祥子憨憨一笑,點頭說道,「陶公子這是——身子不舒服?」
「咳咳——」陶千玨咳了兩聲,又笑著說道,「小毛病——」
這時候葉小萱眼前一亮,現陶千玨手里拿著的那一方帕子,竟然是她前些日子丟的那一方未完成的湖藍色並蒂蓮錦帕!
葉小萱不禁的咬了咬內嘴唇,眸子掃過去,瞬間回來,又看看祥子。
祥子說道,「陶公子,俺們是來看望老夫人的,帶了些吃的。」
祥子說著,從身後拿出食盒,伸手遞過去。
陶千玨身邊的丫鬟正想著上前,卻被陶千玨制止,陶千玨親自接過食盒,打開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說道,「這肯定是小萱所做的蜂蜜蛋糕,只聞這味道,便心滿意足了,更別說是吃一枚。」
葉小萱心里還在想著,這陶千玨是何等人,他缺銀子?自然不是,他缺料子?自然不是,他缺繡娘?自然更加不是。
是他為什麼偷偷的拿走這個還未完成的帕子?葉小萱百思不得其解,只跟著眾人,來到了一處蘭亭。
葉小萱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兩個侍女環架著一個滿頭銀的老太太迎過來,葉小萱認得出,這便是上次葉小萱送芨芨草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陶千玨的娘。
「閨女啊,你真是我這老婆子的救命恩人啊!閨女啊,老婆子的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額,若是以後有用到我老太婆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我絕不含糊,嘖嘖嘖,看看,看看,這閨女俊俏的,哪里是凡人?」老夫人一邊抱著葉小萱一邊細細的打量葉小萱。
葉小萱突然被看的有些害羞了,莞爾一笑,說道,「大娘,看您說的,俺哪里有您說的那麼有本事,不過是湊巧踫對了而已。」
「踫對?哼哼,我才不信,這水易省倒是來過了多少所謂的名醫,那宮里的御醫又怎麼樣?不是照樣都束手無策,倒不如你這個鄉下閨女送來的一籃子野菜!」老夫人亢奮的說道。
葉小萱接著又是一笑,說道,「是老夫人的命好,人好,其實俺當時也不是很有把握的。」
「閨女,我老太婆還真是小看了你!」老夫人牽著葉小萱的手,拉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眾人的眼光瞬間都聚焦在了這一老一少的身上。
「你日前若是不管,不送這一籃子野菜,我死了與你何干?是你若送了這野菜,倘若我真的死了,那麼你的責任是大了,不知道你當時作何感想?」老夫人雖然年邁,是現在卻雙目有神,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
葉小萱又抿嘴一笑,說道,「不想什麼,只想著能救命便救一命。」
老夫人看著葉小萱的眼神,瞬間變得欣喜,她高興的說道,「玨兒!娘想收這個閨女給娘做干閨女!」
「不——」
「不好吧——」
葉小萱和陶千玨異口同聲。
眾人又都驚呆的看著這兩人,這是別人夢寐以求的,是為何葉小萱和陶千玨同時拒絕?
葉小萱眼神中多少的有些慌亂,她不是瑪麗蘇不是聖人,她果真是第一次不知道這件事怎麼處理,是內心里總有那麼一種聲音在呼喚,不要做什麼干閨女。
陶千玨抿了抿那微薄的唇,輕輕啟開,眼角掛著一絲柔媚,說道,「娘,小萱治好了您的病,是她的善心和您的幸運,您想著對她好,那是您的善心和她的福氣,是咱們既然想對人家好,也要問問人家的意思,為何要用好心傷了人家?娘,您說呢?」
老夫人咂模一下嘴巴,嘴角上揚,笑著看了一眼低頭頷首的葉小萱,說道,「那好,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不過,我說過的話還會放在這里,他日有我幫得上忙的,我必會全力以赴,若是我老太婆有生之年幫不到你,那就由玨兒來替我償還這份人情。」
葉小萱福了福身子,旁邊的祥子急忙攙著葉小萱,怕她的身子笨重會有什麼影響。
老夫人又笑著說道,「來來來,咱們不說這個了,咱們吃好吃的,看戲!今天這梨園春這個戲班子真是演得不錯。」
葉小萱又溫婉的笑了笑,坐在了老夫人的身邊。
老夫人讓站在身邊的丫鬟給拿一塊蜂蜜蛋糕,結果那丫鬟怕那松軟的蛋糕會捏碎,又跑回去拿竹子夾,老夫人實在等不急,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從食盒里拿出了蜂蜜蛋糕,直接放在了嘴里。
葉小萱在這里逗留了一日,第二日早上便收拾了一下,要回平和樓了。
陶千玨帶著金管家和沙非墨將葉小萱送到了門外。
葉小萱看了一眼陶千玨,見陶千玨卻一直在盯著她,她便迎著陶千玨的目光看過去。
祥子也跟著看了過去,是陶千玨竟然不變眼神,柔中帶媚,笑著說道,「路上注意安全。」
葉小萱邁了兩步,突然轉過身,讓祥子覺得有些突兀了,不知道葉小萱又想起了什麼。
葉小萱輕輕地說道,「陶公子,多謝你這些日子一來的信任和照顧,俺過些日子便要帶著賀兒進京,準備考試,所以平和樓的事情——」
陶千玨美目一愣,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沒關系,就那麼放著吧,等你回來,繼續幫忙打理。」陶千玨覺得心里亂亂的,卻又說不出什麼緣由。
葉小萱溫婉笑了笑,說道,「陶公子,莫不是你覺得俺這一輩子只有這點本事,只配替你看管平和樓?」
祥子一愣,他心里想著,他若是不從軍,只會些莊稼活,沒有做生意的頭腦,葉小萱是聰穎伶俐,是在上水鎮這個地方——他實在想不出葉小萱這麼做的原因,是他卻在心里有一種痛快,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這個少東家——陶千玨。
「小萱——你何出此言?」陶千玨似乎有些看不懂這個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她一如墜落凡間的仙子,氣質如蘭,不食人間煙花,一舉一動都那麼讓人著迷。
葉小萱輕輕笑道,「也許還有別的什麼事情,等著俺去做。」
陶千玨心里頓時空落落的,他似乎像是瞬間被人掏空了心,就連想哭一聲,卻現連淚水也被掏空了。
頓了頓,陶千玨垂下細長的眼瞼,溫軟如玉一般的笑了笑,「恩,也好,不過你記得我娘說過的話,有什麼事說一聲,若是她有生之年不能償還這段人情,我,我會用我的有生之年償還這段人情。」
祥子看了看陶千玨,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似乎這笑不是那麼的善意,有著一種罡風在呼嘯。
「陶公子,你放心吧,俺的媳婦兒,俺也會用命護她周全。告辭!」
祥子說完,便溫柔的攙著葉小萱上了馬車,離開了陶家大宅。
在路上,祥子和葉小萱都各自的沉默,似乎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這段路,似乎很短,沒一會兒便到了平和樓。
蘇巧正在門前給那些個花兒們澆水,听見了不遠處的馬車聲,扭頭一看是葉小萱和祥子回來了,便歡喜的朝著平和樓里面喊了一聲。
歡歡像是一只小鳥一樣輕快歡的跑了出來。
賀兒緊隨其後。
祥子的馬車剛剛停好,賀兒和歡歡每人站在一邊,扶著葉小萱下了車。
祥子將馬車拴好到了車棚。
葉小萱坐在大廳里,掃了一眼旁邊正在干活的人們,便說道,「過幾天這會有個新的主事兒的,希望大家還繼續好好的干,賺些錢貼補家用。」
所有的人都同時停下了手里的活,用驚呆疑惑的目光看著葉小萱。
葉小萱莞爾一笑,說道,「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照顧,俺代表全家都謝謝大家伙兒。」
風泉一把拉住了剛走進來的祥子,問道,「祥子哥,這是咋回事,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啊,怎麼不在這開客棧了呢?」
祥子慢慢的把風泉的手拉下來,和藹的說道,「俺們要陪著賀兒去進京讀書,所以估計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那你們還來平和樓麼?」風泉緊追著問道。
祥子抿了抿嘴,說道,「或許——」,他又看了一眼葉小萱,接著說道,「或許不回來了。」
風泉拉著祥子的手突然從祥子的胳膊上滑落下來,失神的說道,「那俺們怎麼辦?」
祥子笑著說道,「兄弟,該咋混就咋混,俺和你嫂子不在這干了,還會有人接手的,你就接著干唄,干的好好的,是吧?」
「是,是到底還是不習慣啊。」風泉嘴巴一翹一翹的,有些心里不痛快。
蘇巧也驚訝了,看了看身邊的慶來,又走到了葉小萱的身邊,小聲的問道,「嫂子,你這當真不是鬧著玩?」
「看你說的,這事不是開玩笑的事,所以今天也算是跟大家說一下,下午的時候估計陶公子會讓接手的人過來。」葉小萱說著這些的時候,眼光已經落在了臘梅的身上。
蘇巧也跟著葉小萱的眼光看過去,然後小聲地問道,「嫂子,你知道了那個通風報信的人?」
葉小萱莞爾一笑,「背信棄義,棄主求榮的人能走多遠?能夠跟俺來這一手,想必她自己以後也會遇到這樣的,自以為是精明?殊不知,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紙包得住的火。這些也算不上不愉快,只是不想提起罷了。」
幾個平時配菜的小媳婦兒也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
「嫂子,听著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咱們這里面還有吃里扒外的人?」
「嫂子,咱們平時都要好的很,一塊對付那些個耍無賴的客人,一起對付那些個賒賬的小地痞,怎麼會?」
「是啊,嫂子,這會不會是什麼誤會啊?」
「嫂子,你要是真的離開了,咱們店里的好些個菜也沒人會做啊?那個醒酒湯什麼的,也沒人會啊?」
「嫂子,要是真跟你說的那樣,這次你還真是做對了,俺以前還想呢,為啥你做這些菜啊湯啊的時候只留下蘇巧呢,這會兒要這個吃里扒外的不是蘇巧,哼哼,這客棧,準沒以前那麼風光。」
蘇巧一瞪眼,一撇嘴,「春曉,是不帶你這麼說話的啊,俺還站在你旁邊呢,你就這麼說?」但是眼里的那種神情卻也不像是真正的責備。
春曉笑嘻嘻的說道,「蘇巧姐,你別著急,咱們都不是外人,俺這麼說話,你也不會挑理是不是,要是那個吃里扒外的是你,俺還這麼說。」
這一會兒的談論,大家似乎都知道了站在桌子旁邊,雙手捏搓著衣角的臘梅,就是那個給陶千玨暗自做賬冊的人。
臘梅咬著牙說道,「你們不要得意,哼,俺是做了這件事了,俺也敢說,有什麼不敢說的,反正她也要走了,你們還不是照樣在這里呆著?去哪里混飯吃?還不是要呆在俺的手底下干活?」
眾人一听這個,似乎剛才的那種神氣,馬上一掃而光,全都耷拉下了腦袋。
臘梅神氣的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從這些人的面前走過,一個一個的盯著剛才說她風涼話的人。
葉小萱嘴角又勾起一抹笑,似乎很淡卻有無限潛力的殺傷力。
「臘梅,俺其實自問,對你一直不錯。」
臘梅冷笑一聲,「不錯啊,是不錯,當初俺家窮的揭不開鍋,是你把俺帶到了福鑫居,又帶到了平和樓,是嫂子,你自己不也是不甘于平庸麼?你慢慢的往上爬,又是為了什麼?」
「俺往上爬,那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憑的不是旁門左道!」葉小萱語調很輕卻氣勢磅礡。
這一句話噎的臘梅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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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美人兒們還好麼?沙沙盼你們冒泡,兩眼都淚汪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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