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寧越過二人,一步步往霜姨娘走去。
盡管低垂著頭,但霜姨娘就是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那如有實質的定格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視線。
她強忍內心的恐懼,脊背僵硬地保持著謙卑而恭順的姿勢,心里卻打定主意,若莫熙寧像對待青姨娘那般處決她,哪怕拼個魚死網破,她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一雙黑中泛著幽光的青面緞靴停在了腳前,霜姨娘輕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微垂眼瞼,「不知大爺有何吩咐?」
「你對爺今日的處置是否滿意?」
「奴婢不敢。」霜姨娘聲音平穩,語氣不卑不亢。
莫熙寧一聲嗤笑,「你在對著大女乃女乃時,可不是這般說辭?」
「奴婢不明白,奴婢對著大女乃女乃時是何種說辭?」
「巧言令色!掌嘴!」莫熙寧面色忽地一寒,對左右喝道。
立有兩個想要表現的丫頭跑上前來,一人押著霜姨娘一邊肩膀,意欲將其按壓在地上。
「奴婢不服!」霜姨娘激烈掙扎,睜大雙眼,瞪著莫熙寧,「請大爺說個明白,奴婢如何‘巧言令色’了?」
「你是我的侍妾,我讓你生,你才能生;我讓你死,你就得死;我斷定你‘巧言令色’,你便是巧言令色。我是否說個明白,又何須向你交代?」
霜姨娘冷笑,「如此,奴婢的生死便是爺您一句話的事兒了?」
莫熙寧只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那麼不知白姨娘與她肚中孩子的生死,又由誰說了算?」
莫熙寧雙目微縮,抿唇盯著她一瞬,「自是由不得你!」
「呵呵!」霜姨娘裝似癲狂地仰天大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他人。
她沒有錯過莫熙寧面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那一瞬間,他先是驚愕,繼而緊張、擔憂、害怕,而後才將所有的情緒都隱了下去,讓人模不清底細。她全看在眼里,看地一清二楚!就像她知道他原是打算像處決青姨娘那般隨意尋個由頭就要了她的命!
那她的逃跑計劃還能順利進行嗎?
莫熙寧自不會給她時間反對,怕她開口說話引起動靜,索性在她脖頸處一敲,將她打暈,而後背著她,在暗衛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越出侯府的院牆。
白蒼是被顛醒的,盡管莫熙寧顧及著肚中孩子,行走地極為平穩,但在這個陌生世界養成的靈覺還是讓白蒼在很短的時間醒了過來。
她不是個不知分寸的人,見自己不在馬車里,而是在莫熙寧懷里,心下已萬分詫異,不由壓低聲音道︰「你要將我帶往何處?」
「回春堂。」看不見那張可惡的嘴臉,單听聲音,會讓人錯以為這是個溫柔又體貼的男人。
果然是自己肚中這塊肉出問題了,白蒼兩手摟緊他的脖子,讓自己在他懷里待地更穩一些。
雖然各懷鬼胎,白蒼覺得至少此時,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不能讓肚中的孩子有事,因而要合作,不能相互為難。
莫熙寧難得見她收起滿身的利爪,溫順地像只小貓一樣窩在她懷里,若是
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隨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眸中的神色愈發冰冷。
前世的教訓還不夠慘烈嗎?
女人是這世間最危險的生物,永遠也不要相信她們或有意或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情!
那只蝕/引男人墮/落與,將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一種手段而已。
深夜的街道寂靜無聲,能夠清楚地听到那人的腳步聲,就在白蒼百無聊賴地將要睡過去時,莫熙寧在街角一間緊掩的小木門前停了下來。
他一手箍住白蒼的腰,將她掛在胸前,一手從袖中掏出鑰匙,打開鐵索,復又抱著白蒼,往漆黑而曲折的小巷深處走去。
「不是去回春堂嗎?」
莫熙寧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抱著白蒼的雙手隨之緊了緊。
「嘶!你捏痛我了。」白蒼雙手掙了掙,皺眉道。
莫熙寧放輕了力道,在她頭頂閑閑道︰「你知道了不該知曉的東西,除了乖乖待在我身邊听我差遣,便只有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