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往薔薇館而去。
見到三個子女的身影時，心里那點點寒冰方慢慢消融，化成一股股溫熱的暖流。
韓氏進去後，丫頭立刻將門窗關好，屋子里已經燒上了地龍，關地密不透風。
韓氏月兌下大氅，三個子女過來見禮。
她點了點頭，走過去將白 摟進懷里，心疼道︰「 兒嚇壞了吧？身上有沒有地方受傷？」
白 搖了搖頭，卻抿著唇不說話，一雙眼楮巴巴地看著她。
韓氏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孩子又恢復原狀了。
「娘親莫要憂心，六弟只是被嚇到了。」白蒼扶著韓氏坐下，拉著白 坐在自己膝上，對跟著白 去學堂的碧蘿道︰「將今日早日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來。」
白蒼面上不復面對白 時的溫柔神色，也不像白淺薇那樣將所有情緒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使碧蘿的心莫名惴惴起來。
她在頭腦里回憶了一番，盡量回憶起每個細節，慢慢說道︰「奴婢和往常一樣，待六少爺用完早膳後，便跟著六少爺出了修竹軒，在門前與五少爺遇了個正著。五少爺開始對著六少爺說一些難听的話，奴婢幾人急忙在一旁勸解，誰知五少爺非但不听，還愈發興起，最後還跑過來想要扯六少爺的頭發，奴婢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六少爺已經將五少爺推了開去。」
白蒼聞言，沉下臉道︰「這樣的事情先前發生過沒有？為何不曾報給夫人知曉？」
懷里的白 不安地扭動了一子。
白蒼低頭，聲音溫和對他道︰「六弟不用害怕，姐姐是在為你出頭，這里坐著的都是你最親近的人，不論日後你受了任何委屈或是欺負，你都要告訴我們，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幫你打壞人。好不好？」
白 扁著嘴，點點頭，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
「六弟乖！娘親、大姐姐和二姐姐都疼著你呢，誰也不能將你欺負了去。
白蒼聲音雖輕柔。面上的神情卻十分堅定。
韓氏似乎知道長女在做什麼，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這一年多來，她埋在醫書堆里，似乎對兩個孩子身邊的人事都缺乏足夠的關注。
韓氏在心里反思著自己，見碧蘿面露為難之色，也沉下臉，接著白蒼的話頭道︰「你是六郎的貼身大丫頭，我將六郎交給你照顧，你便是這般照顧的？」
碧蘿先前確實有向韓氏稟告過白 經常在學堂里受欺負，但從未提。白暉在去學堂的路上，故意言語挑釁白 ，甚至動粗這一茬。
「奴婢知錯。」碧蘿無可辯解，只得漲紅了臉道，「奴婢以為這只是五少爺和六少爺兄弟間的小打小鬧。當不得真，故不曾上報。」
「小打小鬧！」白淺薇冷聲道，「今日是六弟反應快，你可知這樣放縱下去的後果？豈不是助長了五弟的氣焰，他日五弟是不是就可以騎到六弟頭上作威作福？」
碧蘿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
韓氏一向是個不管事的，白淺薇即便發火，那也是直接對著白暉。可沒給嚇人臉色瞧過。
此刻同時承受著三個主子的怒氣，她一個丫頭實在是有些受不住。
「碧蘿曾擋在我身前。」一直默不作聲的白 忽然開口，面上露出一絲急色，一字一頓道。
「那是她的本分。」白蒼模了模他的頭，「但她亦有失職之處，做錯了事。便該受罰，這是府里的規矩。」
「五哥曾罵我是怪物。」白 忽然低聲說道，「吧嗒」一聲，低下兩粒淚珠。
「文氏好歹毒的心腸！竟是這樣教孩子的！」韓氏氣地胸膛起伏，「我定要當面問問五郎。若他弟弟怪物，那他又是什麼！」
這種話小孩子又怎麼會說，還不是大人在背後教的。
韓氏何曾發過這麼大的火，這下不止連跪在地上的碧蘿面色慘白，自覺前途茫然，便是白 也嚇白了一張小臉。
韓氏極力平息內里那股忽忽上竄的怒火，拿帕子輕柔地給白 擦臉，軟著聲音道︰「 兒，你大姐姐說的對，日後受了任何委屈都要和娘親和姐姐說，莫要一個人憋在心里，娘親和姐姐定會為你做主。」
「嗯！」白 果真不哭了，還對韓氏靦腆地笑了笑。
韓氏心頭的那股火，被這笑容一沖刷，這才熄了下去。
「碧蘿護主不力，這大丫頭是當不得了，便降為二等丫頭吧，母親你以為如何？」
韓氏面上露出一絲不忍，碧蘿雖然有錯，畢竟做出過護住的行動，她原以為口頭懲戒幾句，罰幾個月的月銀便夠了，直接降級，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然而這是長女做出的決定，她自不會當面反駁，便點了點頭。
「正好我身邊一個丫頭都沒有，想必大伯母已經開始物色了，弟弟性子內向，丫頭的人選更要慎重，不若到時一並另選？」
韓氏和白淺薇听得這話俱是愣了愣。
白蒼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得一氣把話說完才成。
「六弟現下沒有大丫頭，一個人自是不便住在修竹軒，不若先移到薔薇館的暖閣里面來，等選好了丫頭，調/教好了再搬回去。」
現在臨近年關，大夫人諸事繁忙，買丫頭的事還不知哪一日可行，再者新買的丫頭少說要在府里有經驗的媽媽手下調/教一段時日，學好了規矩才能上任，如此只怕直到年後，白 都要在薔薇館待著。
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白 恰好卡在七歲這個點兒上，不知稟到老太太那里去，老太太允不允。
白淺薇卻想起昨晚白蒼說的話。
她說她有幾成的把握可以解開六弟心里的心結。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娘，我覺得姐姐的提議甚好。」白淺薇見韓氏面色猶疑，急忙道；「我是不放心將六弟交給這個丫頭了，六弟又不喜歡生人服侍，不若就按姐姐說得辦吧？」
見兩個女兒多無異議，白 也是眼巴巴地看著她，雖然沒說話，但那雙純淨的眼眸里散發出的渴盼，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好！我去同你們祖母說。」韓氏下定決心道。
ps︰
這章有點短，要趕去做飯了，晚上再寫章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