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終身大事,楊琪不得不為自己的以後打算。
打從知道白金花家退了與狗蛋家的女圭女圭親那時,楊琪就忍不住在想有關自身的將來。
是漂若浮萍,一輩子混跡江湖,還是與南爺一行,提心吊膽去北上——
這兩種生活,楊琪都不想要。
還不如留在沱村,悠哉悠哉的度過一生。
平平淡淡最好,打打殺殺不要。
楊琪對南爺開誠布公,「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與帶著我這個拖油瓶繼續北上,不如就將我留在沱村吧。」
他們一路磕磕絆絆至今,早已分不清誰欠誰的多了。
楊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理由跟著商隊走了。
南爺神情莫測,一時間竟覺得手中的瓜皮沉重無比。
楊琪與南爺往後的命運息息相關,安隱自然是要千方百計留住她的。
「琪琪,你在沱村舉目無親,待我們走後,你無依無靠一人如何生活?」偏偏安隱又不能將南爺的命中劫數說與人听。
何況楊琪特立獨行,一旦知道自己是被利用,指不定又整出什麼ど蛾子來。
關于以後,楊琪還真想過。
安隱問過之後,她才托腮思索,片刻之後,半真半假似的答道︰「我去給狗蛋他家當童養媳吧!狗蛋人不錯,值得托付……」
楊琪話還完,腳下忽然蹦出一片西瓜皮。
南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瞪視著楊琪,指著院門口低吼︰「滾滾滾!愛到哪兒就到哪兒去!」
他總算知道,楊琪巴不得趁早與他們月兌離關系。那時在沙家寨,她還是還曾說,他一旦逃離沙家寨,日後便不要再去找她麼……
南爺盛怒,周圍一圈人都垂著腦袋,不敢看他臉色。
唯有楊琪,仰著脖子,倔強無比,「走就住誰稀罕跟你在一塊兒啊!」
大約是在水中浸泡太久,那人全身浮腫,看不太清樣貌,倒是能判斷她年紀在十歲左右。
「這人是……?」安隱見不是楊琪,心中稍稍寬慰。又見那人渾身濕透,一身窄襟大裙、僅梳了一條長麻辮的異域裝扮,他眉頭一擰,下了定論,「高麗人!」
安隱與韓飛一齊望向南爺,請他下令指示。
南爺抑制住心中的狂抖,平息問了句,「那丫頭呢?」
韓飛回頭,看向院門口。
南爺循著望去,見楊琪鬼鬼祟祟,僅探了一個腦瓜。目光與他對上,她又立即縮著脖子躲藏起來,神似龜態。
南爺冷哼一聲,甩袖憤然離去。他身形沒入堂屋,便再沒見他露頭。
安隱為韓飛帶回來的人把了脈,察覺她不過是氣息弱了些,整體並無大礙。
他命韓飛將人帶下去,對院門口的躲躲藏藏的楊琪招了招手,「琪琪,來,吃瓜。」
楊琪先往堂屋看了看,不見南爺出現,這才扭扭捏捏走上前,少不了被安隱責怪。
「你呀你,說你口無遮攔,你當真存心作怪。把爺惹怒了,你心里舒坦?」安隱外表文質,舉止溫吞,真教訓起人來,還真讓人覺得很是威嚴。
楊琪楚楚可憐,沒了平時的氣焰,嘴上依舊有詞,「他若舍不得我,直說就好了嘛!」
「說說說,就你能說!」今日不讓這丫頭學到教訓,往後又得由著她耍小性子不成?安隱故意板起臉孔,收起玩笑態度,神色俱厲道:「若非你對爺有大恩,他何苦承你的情,早對你不屑一顧,當日就將你留在沙家寨,與我們一道遠走。他何必冒著丟命的風險再回去找你?你倒好,沒心沒肺,無情無義,說走就賺頭也不回。敢情全將我們收留你的好心好意當做驢肝肺。你若真想賺我抿下來就你也留不住,要走便走吧!」
說完,安隱背對她,再不發一言。
若非情深意切,安隱豈會狠下心來咄咄逼人?
楊琪心頭暖流直涌,熱淚漸漸盈滿眼眶。
她上前撈住安隱緊握的拳頭,哽咽道:「你也要趕我走麼?」
「誰趕你了,是你自己說要走。」安隱僵直著身子不低頭,唯恐看了楊琪的淚眼後,會一念仁慈軟下心腸來。
「我以後不說那樣的話了還不行麼?」楊琪嗚嗚哭出聲。
安隱強忍不住,終于無奈嘆息一聲,松開拳頭反握住楊琪的小手,將她牽至樹蔭下,「好了,別哭了,吃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