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福女 144 異常情況

作者 ︰ 雛禾

安隱與楊琪回府,雲翹也跟了去。

三人做了大掃除,楊琪特意去祠堂拜了拜。她總是鴆佔鵲巢,祭拜了這宅子原來居住過的人,她心里的罪惡感才會得以緩解。

韓飛總是在她身邊神出鬼沒,楊琪將他從房頂上喊下來,加入他們的大掃除。

瞅不見安隱,楊琪跑進東苑,見安隱正在室內的床上坐著,手里拿了帕子一樣的東西。

他察覺有人靠近,急忙將帕子掖進了被褥下面。

「干爹,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楊琪從未見安隱這般憂郁。

安隱神色復雜,似乎有口難言。

楊琪坐到他旁邊,按住他的手背,雖然不能給予他溫暖,至少讓安隱得到了不少慰藉。

「琪琪,如果干爹不在了,你可要好好听大王話。」安隱這話,像是交代臨終遺言。

雖然楊琪不清楚,不過她現在已經察覺到在安隱身上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楊琪定定的看著他,「干爹,不管你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去救你的!」

安隱苦笑,手按上楊琪腰間挎的匕首勁鋒,神色又變得憂戚起來。

他瞥見楊琪皺起小眉頭,莞爾輕笑,「干爹都四五十的人了,百年之後,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照顧你了。」

楊琪一听,就知道安隱這話是在敷衍,她也不戳破,只說︰「那時候我都長大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了。」

安隱輕揉楊琪的頭,「大王那般喜歡你,不如等你過了笄年之禮,就給大王做一房側室吧。大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楊琪斜眼撇他,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她跟耶律斜軫又不是那種關系,安隱在亂點什麼鴛鴦譜啊。

再說了,就算她心理年齡已經過關,她如今的身體還小啊。

而且。她才不要嫁給當官的!

楊琪露出明顯厭惡的神色,「我才不要嫁給他,我又不喜歡他,他也只當我小妹妹一樣。我將來一定要嫁到鄉下去!」

安隱指了指楊琪腰間的匕首。笑說︰「大王都將他最為重視的匕首送給你了,這匕首可是他爺爺臨終托給他的。」

楊琪記得耶律斜軫的爺爺耶律曷魯是個大人物啊,還記得那日她在北府亮出匕首的時候,就連北院大王也不敢在匕首前抬頭。

「是前一任的于越吧。」楊琪感覺耶律曷魯比當今于越休哥的影響力還要厲害。

安隱點頭,攬著她的肩頭,望著門外細細述說︰「早年的曷魯意氣風發,與太祖一起打天下,被封為阿魯盾于越,是大遼開國功臣之首呢。不過到了晚年,曷魯並不得志。尤其是穆宗在位時期。穆宗慘無人道,不理朝政,曷魯多次勸誡不听。他也因此郁郁而終……」

他一開始的口氣,明明就是憧憬與向往,可說到最後。安隱的聲音輕了下來。

耶律曷魯逝世,那時候耶律斜軫的年紀比現在的楊琪還小。

安隱將楊琪抱坐在腿上,很是戀戀不舍的感覺,他又自顧自的說︰「大王很敬重憧憬他爺爺,一直都很想成為曷魯那樣的人,受人敬仰愛戴……」

楊琪深不以為然,「就他那樣的人。我覺得他很難做到這一點。」

果然,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正因為耶律斜軫有所不及,才想要超越耶律曷魯吧。

安隱正笑著,見一群官兵沖進了東苑,臉上的表情倏然凝固。

為首的是刑部辛相忠身邊的人,叫段衡。

楊琪跟他打過幾次照面。對他有些印象。

段衡帶人闖了進來,對安隱的口氣很不好,「安大人,跟我們走吧!」

他一使眼色,便有兩個侍衛上前給安隱套上了枷鎖……

楊琪還來不及反應。只听段衡又說︰「其他人,給我搜!」

此言一出,他帶來的那些侍衛便向東南西北各處跑去,更有幾個人在安隱的房內動手動腳。

當有一個侍衛粗魯的掀開床褥時,安隱的神色劇變,然而看見床褥下空空如也,他又很是不解的望向了楊琪。

「干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琪之前所感到的不安,在這一刻化為了真實。

安隱正要上前,卻被左右兩旁的侍衛按住。

他只好遠遠的站著,對四肢不听使喚的楊琪安慰,「琪琪,別怕!」

楊琪嗚咽出聲,好不容易拔動了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踉踉蹌蹌跑到了安隱的跟前,還被段衡給阻止了。

事情來的太突然,楊琪手足無措,可安隱早就料到了一樣。

刑部的侍衛還在搜查,耶律斜軫很快從南府趕到。

他腿傷還未痊愈,走路的時候有些跛,不過他的速度依然飛快。

耶律斜軫怎麼也沒想到,安隱與楊琪剛從南府離開,就遭逢了這樣的變故。

他等著段衡,大聲質問︰「這怎麼回事!」

段衡畢恭畢敬,「下官只是按照辛大人的吩咐在辦事。」

耶律斜軫怒喝一聲,「辛相忠到底在搞什麼鬼!」

段衡小心翼翼的提防了一下左右,後輕輕的靠近耶律斜軫,小聲說︰「辛大人也是在照聖上的密旨辦事。」

「密旨?」耶律斜軫目露凶光。「那你們在搜查什麼?」

段衡回答︰「只知道是耶律茂在死前留的一封血書。」

還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壽安王與段昊的事情一過,皇上這麼快就把刀架在了南府的脖子上!

安隱欲將楊琪拜托給耶律斜軫照顧,後來想了一想,始終沒有開口。

耶律斜軫卻將目光投向他,如果安隱手里有耶律茂留下的血書,為何不早向他稟告?

還是說,那血書之事,根本子虛烏有,只是皇上拿南府開刀的一個幌子與借口……

耶律斜軫很想問清楚,然而刑部搜查無獲,帶著安隱走了。

刑部的人走了許久,雲翹依舊戰戰兢兢的在東苑門口徘徊,也不敢到屋里去與耶律斜軫、楊琪相處。

楊琪坐在床邊抹著眼淚,耶律斜軫走上前來,她也不抬頭看一眼。

「跟本王到南府去吧。」耶律斜軫說。

「我不去。」楊琪倔強的大聲拒絕,後又小聲起來,「我要在這里等我干爹回來。」

耶律斜軫伸向半空的手又縮了回來,如今不是安慰她的時候,更要緊的是要去打探安隱如今在刑部的情況。

耶律斜軫快步走到東苑門口,在雲翹身邊頓住了腳步,「好好照顧她。」

僅吩咐了一聲,他又邁腿走開。

雲翹在他遠去之後,便到了屋門前,去發現楊琪滿臉淚水,正要將門合上。

「雲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待雲翹點頭,楊琪已經將門關的死緊。

她背靠著門扉坐下,擦干了眼淚,慌慌張張將之前安隱藏在床褥下的帕子從袖子里抽了出來。

這果真是一封血書,白色的白綾上是小小的正楷字體。

看完了上面的內容,楊琪神色大駭。

難怪安隱今日給她說了那麼多耶律曷魯的事情,原來耶律曷魯之死另有隱情。

耶律茂雖然沒有憑據,卻言辭犀利,沒有半點蠱|惑人心之意。

當年穆宗慘無人道,許多人欲擁立耶律曷魯為新皇。此事被耶律賢知曉,便暗中買通耶律曷魯身邊一個親近的人,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打那以後,耶律曷魯原本硬朗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病死榻上。

不僅如此,耶律賢為斬草除根,還借穆宗殘黨的勢力除去了耶律斜軫的父母。

當時耶律斜軫跟耶律茂一樣,都還是年幼無知的時候。

耶律賢一念之仁,留了他們的性命,給他們地位權勢,還賜他們榮華富貴。

耶律賢還利用耶律茂與耶律斜軫的反目之仇,牽制彼此。

楊琪臉無血色,看今日耶律斜軫倉皇得來府上,她便猜出安隱只怕並沒有將耶律茂留有血書一事告知他。

如果這血書上的內容讓耶律斜軫知道了,還真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麼來……

楊琪重新將血書塞到袖子里,狠狠的咬著手指頭。

這回安隱的情形是真不妙,想要他性命的那個人,可是當今的皇上!

她得想想,得好好想想……

就這樣在忐忑中過了一個碗上,到了天亮,雲翹發現廚房方向有炊煙升起,便過去瞧了一瞧。

楊琪蹲在灶台前,往灶洞里填了一根干柴。

鍋里的水很快滋滋作響,並冒出蒸汽來。

「琪琪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呀?」雲翹見她還是昨日的模樣,便知她一夜未眠。

楊琪掀開蒸籠的蓋子,蒸籠里頭有三個半熟的紅薯。「我做的點吃的給我干爹送過去。」

雲翹忙搶坐在灶台前,攬下了燒火的工作。

楊琪無所事事,坐在廚房門口靜靜發呆。

她昨夜想過了,只要安隱不松口,就不會被怎麼樣,反正血書上的內容誰也不知道。

她今日找個機會,最好能夠跟安隱在牢中見個面,提醒他這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雲翹在她身後喊道︰「琪琪小姐,紅薯蒸好了。」

楊琪用筷子將熱騰騰的紅薯夾到瓷盅里,就這麼端著走了。

她本來是想做一頓好的,可在廚房里只找到這一樣食材。她又嫌出去買會耽誤時間,便生活將紅薯給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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