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搖著驅魔鈴,不顧南府侍衛的阻攔,帶人沖進了南府。
他徑直的朝蘅蕪閣奔去,立在蘅蕪閣的門前,張大雙眼瞪著一片虛無上空,好似真的看到了什麼一樣。
「好重的妖氣!」祁山大喝一聲,說完便轉身從身後道童手端的一個黃銅盆里捏了一把黃符,撒向了天空。他大手一揮,桃木劍直指蘅蕪閣的院子內,「來呀,速速將祭台香案擺上,待貧道除魔衛道!」
道童們听命行事,很快將祭台香案擺在了院子內。
生怕沾染了不干淨的東西,祁山從聖杯里沾了一些所謂的聖水,彈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祁山見皇上與蕭皇後就在身後,也殷勤的為他們二人彈灑了一些聖水。
皇上呵呵笑了笑,蕭皇後明顯露出嫌惡的神情。
耶律斜軫將皇上與蕭皇後請到蘅蕪閣的閣樓上。
祁山帶人貿然闖進南府,耶律斜軫似乎沒有一點兒怨言,還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這讓蕭皇後好奇不已,半開玩笑似的說道:「斜軫,祁山今日可真要斬妖除魔咯。」
耶律斜軫輕輕一笑,福身回道:「依臣對那丫頭的了解,她是不會乖乖束手就擒的。」
一個祁山,就算他的表演再厲害,在楊琪面前也不堪一擊。
要說起演技的話,楊琪可不輸他半分!
蕭皇後往樓下一看,一臉了然。
樓下,楊琪就坐在石桌旁邊啃著大香梨。
她剛從屋里出來,就看見祁山在院子里裝神弄鬼。
不經意間看到樓上的皇上與蕭皇後,她又是跪拜又是作揖,看上去好生的淘氣。
說起裝神弄鬼,看來楊琪的身邊真的有一只鬼。若不是這只鬼將楊琪的住處告訴了祁山,祁山又怎麼會一來南府就徑直準確無誤的往蘅蕪閣的方向來!
祁山在祭台前亂跳了一陣,嘴里一直是念念有詞。
他飛快的跑到楊琪跟前。搖著驅魔鈴在她身邊順時針繞了三圈,又逆時針繞了三圈。
楊琪受不了驅魔鈴刺耳的聲音,于是抬起手來捂住了耳朵。
祁山猛的竄出了好遠,用桃木劍直指楊琪的鼻尖。「妖怪,終于找到你了,看你還往哪里跑!」
他將驅魔鈴往祭台上一扣,含了一口聖水噴在桃木劍上,隨後大聲道:「來呀,將貧道前日捉來的妖蛇拿上來!」
他話音一落,一個很清秀的道童便將一個暗色的甕端了上來。
祁山將手伸進甕里,等他的手再從甕里出來時,他的手上多了一條吐著芯子的小白蛇。
楊琪張大嘴巴,她原本是很害怕蛇的。可居然覺得這條小蛇好可愛。
眼看祁山操著明晃晃的刀子就要砍下蛇的腦袋,楊琪忙大喊:「慢著!」
祁山臉色變了又變,做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拿著刀子指著楊琪,手居然還在發抖。「你你你——你這個妖怪,不要靠過來!」
楊琪不過是從石凳上起身,壓根兒就沒靠近祁山的打算,除非她想被祁山手里的刀子捅上一下。
真要是有這麼一下,祁山完全可以先斬後奏,說自己是除了妖魔鬼怪。
「你自己裝神弄鬼,還說我是妖怪。你倒是拿出證據來。」楊琪昨天晚上睡著之前,還在胡思亂想今日會被祁山怎麼對待。最利落的無非是一刀下去人頭落地,最殘忍的不過是凌遲,最難受的不過火刑……各種各樣的死法,楊琪能想到的差不多都想了個遍。
祁山冷哼一聲,更是振振有詞。「如今恆王昏迷不醒,還不都是你這個妖物在作祟!」
「我就知道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果誰都能信口雌黃,我也可以說如今恆王昏迷不醒,是受了你這個妖物的影響!」楊琪朝他手里的白蛇示意了一下。「白蛇可是神仙的使者,乃是祥瑞之物,你不僅抓了它,還要殺了它,用它的血來祭你的劍。還說恆王昏迷不醒不是因為你!」
祁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往閣樓的方向瞄了好幾眼。「你休要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楊琪冷笑一聲,「我可是有證據的,證據就是你頭一天抓了白蛇,第二天一早恆王就掉進了冰湖之中,還真是巧哇——」
祁山慌亂之中,甩手丟掉了白蛇
白蛇飛快的游走,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祁山咬牙切齒,抄起桃木劍向楊琪沖去一陣亂砍,「好你個妖怪,皇上在此,你竟還敢妖言惑眾!」
祁山追著楊琪滿院子的跑,不大一會兒,恆王府差人來報,說是恆王醒了。
楊琪目瞪口呆,被自己的好運氣有些嚇到,她指著氣喘吁吁的祁山,趁熱打鐵又控訴他,「之前恆王昏迷,果然是因為你抓了白蛇,觸怒了神靈!不然恆王怎麼會在你放走了白蛇後就醒來!」
楊琪說的煞有介事,連耶律斜軫也不由得相信了。
白蛇是神仙的使者……
蕭皇後也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皇上似乎有些生氣,他拍案而起,站在高高的閣樓上大聲質問:「祁山,那條白蛇是從哪里來的?」
「是……是貧道在宮里的冰湖附近抓……」
祁山嚇得慌了神,不由得就說了實話,等他意識到這麼說明顯會將自己陷于不利時,住口的時候已經晚了。
「簡直就是混賬東西!」皇上怒喝。
祁山頭一天在冰湖附近抓了白蛇,隆慶第二天就掉進了冰湖,這種莫名其妙的巧合,讓人忍不住真的相信是祁山觸怒了神靈,然後神靈降下來的天罰,加諸在了隆慶身上。
如此一來,楊琪不僅保住了腦袋,還拿了個除妖的功名。
得知隆慶的身子沒什麼大礙,皇上與蕭皇後擺駕回宮,往南府送來了許多賞賜。
這之後,耶律斜軫問楊琪,「白蛇真的是神仙的使者?」
連耶律斜軫都唬住了,楊琪的演技是有多好!
她忍不住洋洋自得,「那是我胡說的。」
「那怎麼祁山一放走白蛇,隆慶就醒了呢?」耶律斜軫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巧合吧。」楊琪眨了眨眼。
耶律斜軫寵溺的晃了晃她的小腦袋,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什麼巧合,還不快跪下來感謝本大爺!」
蘅蕪閣里多了一道人影。
楊琪定楮一看,不由又驚又喜,「多一兩!」
陳晉不請自入,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女乃,仰頭一飲而盡。
耶律斜軫陰沉著臉色,冷聲問:「誰放你進來的?」
「就你們南府上的那群渣渣,能攔得住我?」陳晉得意的哼哼。
楊琪察覺耶律斜軫與陳晉之間的氣氛不對,覺得有些意外。如果她沒記錯,耶律斜軫似乎跟陳晉並沒有見過面,而且以陳晉現在的身份,應該算是她的「哥哥」,難不成耶律斜軫早就揭穿了他們的騙術?
楊琪顯得小心翼翼,「你們認識?」
「他就是黑騎軍的統帥!」一提起黑騎軍,耶律斜軫就沒好臉色。
陳晉忙擺手澄清,「我現在已經不是黑騎軍了。那啥,我已經查出來了,那瓶藥的毒是蛟骨木——」
耶律斜軫看了楊琪一眼,聲音明顯弱了一截,「這種事,本王早知道了。」
陳晉望了一下四周,「你這里說話安全嗎?」
耶律斜軫對候在一旁的雲翹說:「雲翹,你先退下。琪琪,你也——」
陳晉看得出來耶律斜軫似乎並不想讓楊琪知道她自己已經中了蛟骨木的毒,他又沖耶律斜軫擺了擺手,「琪琪就不用了,我這回來,要說的事情,跟你有關。」
雲翹退下,並帶上了房門。
屋里的氣氛一下凝重起來,楊琪試著打破沉默,「多一兩,你要說什麼?」
「先說恆王的事吧。」因為葛公公的事情,陳晉如今尚在逃亡之中。不過聰明如他,直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非但沒有逃出城,還假扮成太監藏在了宮中。「恆王昨天早上掉進冰湖中,其實他昨天晚上就醒來了。」
耶律斜軫臉色一變,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看他吃驚不小,陳晉得意的輕聲笑笑,「這件事連皇後娘娘都不知道。」
「皇上為什麼要瞞著皇後?」瞞著蕭皇後的事情,也只有皇上能做出來。除了皇上,耶律斜軫再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因為皇上親自給恆王灌下了迷藥,讓恆王昏睡不醒。」陳晉一打听,才知道祁山要對付的人是南府的楊琪,這就坐不住了。「皇上、皇後跟著祁山到南府除妖,我趁著恆王府戒備松懈時,就給恆王吃了解藥,不然你們兩個都沒有好下場。皇上可是鐵了心要對付南府的,幸虧你身邊有這個小丫頭,不然你都死好幾回了!」
楊琪是他的福星福將,這一點耶律斜軫覺得毋庸置疑。只不過要對陳晉說一聲謝謝,他實在做不到。
陳晉也沒期望能夠從耶律斜軫的嘴里得到一句感謝地話,要不是此事牽扯到他的好友楊琪,他才懶得管南府的閑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耶律斜軫警惕著陳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