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從一開始跟楊琪接觸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大大的有問題。這小子居然跟他耍心眼兒,玩什麼與他們刑部的辛大人是老相識的把戲。
劉管事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他竟然笨到會上那小子的當!
那小子是飛虎營的!
劉管事再用不著對楊琪客氣,叫了兩個手下把楊琪給押到帳篷里來。
他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一臉的橫肉都在抖動,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怒容,似乎要將一切燃燒殆盡一樣,反正他是恨不得將眼前的楊琪給生吞活剝了!
劉管事指了指楊琪,又反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操著不可思議的口氣,「你居然把我給唬住了,好你個小子,不愧是宋軍飛虎營里出來的!」
楊琪茫然了一陣,馬上就明白過來,一定是劉三手那小子散布的消息。不過這消息走漏的速度也夠快的,之前流三手還給她說什麼去上廁所,恐怕那只是個借口,分明就是給別人傳遞消息去了。
那人該叫劉三手嗎?應該叫劉三嘴吧!
「管事大人,你該不會也相信了吧?」楊琪顯得特別無辜,她那純潔善良的眼神,還真的讓人不忍心去責備她什麼。
劉管事一肚子氣憤,忽然就消了大半,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冤枉了楊琪。
「你你,什麼意思?」劉管事大概是不想相信楊琪之前在他面前耍了心機,他主要是不想承認自己落進了楊琪的圈套罷了。
楊琪忙跟他解釋︰「誰都知道宋軍飛虎營里的將士個個驍勇善戰,我只不過是想借著飛虎營的名頭嚇嚇他們。」說著。楊琪伸了伸胳膊和腿,「我這弱不禁風的。要是被他們欺負起來,那還不得吃個大虧?」
劉管事不由自主的點頭。還真被楊琪給說服了。不過他還是半信半疑,忍不住做確認,「你真的跟我們辛大人是老相識?」
他是真的擔心自己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對楊琪的身份和來歷,他實在拿捏不準。
楊琪挺胸抬頭,一副成竹在胸,「不信的話,你可以把你們的辛大人叫來問問。」
她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在發虛。
她跟辛相忠就那麼一點交情。還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兒了。都說貴人多忘事,辛相忠記不記得她還是一回事兒呢!
楊琪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劉管事這一回沒有完全被她唬住,畢竟這樣嚇唬人的話,只要是有膽子的人,誰都敢說出口。
另一方面,辛相忠又不是小人物,劉管事想請,能請得動也行啊!
楊勤撓了撓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我記得辛大人以前時常來礦場做監工吧,等他來的時候,你把我叫到他跟前來,我可以當面跟他對質。」
劉管事心里又嘀咕起來。這小子唬人的本事可以啊,一定是事前做了不少準備的工作,居然連辛相忠會時常來這里的行蹤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反正辛相忠過幾天會來礦場例行檢查。到時候他就帶著楊琪到辛相忠的跟前來認認人,只要辛相忠說不認識這小子。劉管事一定活活煮了她!
楊琪被放回到礦山干活,她手里攥著鐵挖頭。對著偌大一塊兒石頭,一陣敲敲打打,砸出一陣乒呤 啷的聲音。
周圍有跟她一樣懈怠工作的俘虜,只要一被發現怠工,就會招來一頓鞭子抽。
楊琪明顯是來打醬油的,懈怠的態度最為突兀,然而劉管事手底下的人,沒有一個敢對她揮鞭相向。
楊琪這也算是試探了劉管事的態度,那人果然被他三言兩語就哄住了。
放他在礦山干活,估計那是劉管事的無奈之舉。如果楊琪不是被恆王或者更高層次的人送來的話,只怕劉管事這會兒已經好茶好水、鞍前馬後得在伺候她了。
有幾個正交頭接耳的俘虜,一經被劉管事的人發現,就是被一頓鞭抽招呼。
楊琪心里狐疑起來,真是好奇怪啊,那個劉三手……
之前她跟劉三手說了那麼多話,劉管事的人不上前來虐他們,楊琪以為那是劉管事忌憚她的來歷。仔細想想的話,里面似乎大有文章。
劉三手跟她接觸,明顯的意圖就是打探她的來歷。
然後楊琪是飛虎營出身的事兒,很快就眾人皆知。
如果不是劉三手從中作梗,消息不會傳的那麼快。
劉三手傳遞消息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被劉管事的人虐打嗎?
楊琪環顧四周,發現了劉三手的身影。
劉三手就在不遠處搬運著礦石,看上去似乎也挺勤快的。
劉三手明顯也發現了楊琪,他看見楊琪安然無恙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于是楊琪在心里哼哼,這個劉三手有點兒意思。他跟劉管事一樣姓劉,該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兒吧?
有必要打探一下劉三手的來歷。
楊琪攥著鐵榔頭,一路裝模作樣的敲敲打打,慢慢的接近了一個離她最近的人。對方跟她一樣,也在用鐵榔頭砸著石頭。
不過對方明顯是認真的那一號人,干起活來特別賣力。
見對方憨厚老實,楊琪也沒跟他玩兒心眼兒,直接開門見山問他,「誒,大哥,跟你打听一下,那個劉三手是什麼來頭?」
對方茫然的四下張望,明顯是下意識的在尋找劉三手人影,找尋無果後,他顯得有些氣餒,抓了抓髒兮兮亂蓬蓬的頭發,朝楊琪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誒!」
在這里的人,一個個都是自顧不暇的,哪有功夫和心思去管其他人?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所有的人停工。
捧著一碗野菜粥……楊琪不知道手里的東西能不能稱之為野菜粥,無非就是一碗清湯,上面漂了幾片綠葉子,看上去寒磣的實在是慘不忍睹。
每天都是這樣的伙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忍受的,吃到這樣的東西,哪來的力氣干活?
開飯的時候,也是劉管事等人最為松懈的時候。劉管事等人在這種時候,大概也是只顧著填飽自己的肚子,懶得去管那些拉幫結伙湊在一塊兒吃飯的俘虜。
楊琪特意留意了一下劉三手,發現他非但不嫌棄碗里的野菜粥,還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劉三手迅速解決了碗里的野菜粥,然後將碗丟到水桶里,扭頭環顧四下,顯得十分賊頭賊腦。他拍拍**,鬼鬼祟祟的繞進後山,背著所有人,也不知道一個人干什麼去了。
楊琪越發的覺得劉三手這個人不簡單。
剛把手里的碗遞到嘴邊,她就察覺到幾道投來的視線。
楊琪巡視一圈,看到那個老實人,楊琪之前向他打探過劉三手的消息。
那個老實人能跟其他人扎成一堆,大概在說楊琪向他打探過消息的事情。
那邊的氣氛有些不尋常,楊琪埋著頭,唯恐被他們中的誰認出了她這張臉孔。
然而有三個人朝她這邊過來,為首的那個人滿臉胡子,一身邋遢。在這礦場還想修邊幅,那是白日做夢!
楊琪低著頭,眼看幾道陰影靠近,她狼吞虎咽喝完了手里的野菜粥,站起來正要往水桶跟前走,卻被迎面來的那三個人攔住了去路。
「听說你是飛虎營的,你爺爺我就是飛虎營土生土長的,怎麼就沒見過你這號人物?」為首的那個人粗生粗氣道。
東山礦場這些人中,到底有幾個是飛虎營出身的,楊琪也不清楚。
楊琪跟對方打著哈哈,「我這瘦不拉嘰的,怎麼可能是飛虎營的人,閣下一定是听錯了!」
對方明顯一愣,倒抽了一口氣後,驚呼︰「您是……」
楊琪也愣了,見他抬手抱拳,她連忙伸手制止住。
楊琪左右瞟了一眼,看到身旁的兩個,一副不信任的態度。
「八小姐放心,這二人都是我的心月復!」
楊琪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偏偏還是發生了。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楊琪態度冷冷。
對方驚喜交加,對自己的眼光相當肯定,「絕對不會錯的,老令公與幾位公子還在的時候,八小姐經常去楊家軍的軍營里指點我們戰術,我不會認錯的!」
楊琪咬牙切齒,這人怎麼一點兒也不上道啊!
要是讓劉管事那樣的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還能活嗎?
楊琪一字一句的強調,「我再問你一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對方終于意會過來,忙低頭說︰「是是,是我眼拙,我認錯了人!」
「我來問你,你是誰?」楊琪對他虎視眈眈,自然是要警惕他的。如果此人貪生怕死,拿她當籌碼,交換他的自由之身,楊琪自己豈不是要身陷囹圄?
「飛虎營的先鋒,」對方一臉鄭重之色,明顯對他的這個身份感到很驕傲自豪,「孟江。」
楊琪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她還沒找上孟江,孟江倒自己送到她跟前來了!
一個孟江能把她認出來,應該還會有別人認出她來。
楊琪趕忙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自己臉上,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面目全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