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安置好,然後起身出了臥房;她不知道他去干什麼,但是心里卻是平靜和安心,也許是這暈黃的燈光驅走了黑暗讓她覺得安心,也或許是他的聲音驅走了孤寂,不管是哪個,她舒服了,不難受了,就覺得很幸福了。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個碗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的臉上有些淡淡地紅暈。
「沈媽已經睡下了,我就沒有麻煩她起床,這是我做的,你起來先填填肚子。」他柔聲地說道,單手將她抱起倚在他的懷里,一只調羹舀著小米粥送到她的嘴邊。
她心中有些訝異,張嘴,唔,味道有些怪,而且小米有些黏糊糊的,一看就知道是煮爛了。「你怎麼會做的?」她趁著空隙仰著頭問道;他笑笑,「不是很會,之前沈媽不舒服,澤兒餓,我就自己試了一下。」她點點頭,平衡了一下。原來她不是第一個試驗品,這都煮了第幾次了還是這個樣子,想到之前的雨澤喝著更怪的小米粥,她噗嗤一笑,整個人都舒服了。
靜靜地喝完一碗粥,她的肚子就飽了,暖暖的粥煨暖了她的胃,整個人都舒坦很多。他試著再讓她多吃一點,她搖頭,然後拉著他的睡袍讓他上床。剛剛瞄了一眼鐘凌晨三點了,他不像她,他明天早晨還要上班呢,晚上要是睡不好明天怎麼有精神上班呢。
他上床後將她嬌小的身子抱緊懷里,交頸而眠。她眯著眼,有些想睡了,但听得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以後要是半夜肚子餓,不許自己一個人哭知道嗎,餓了要吃東西,哭有什麼用。」
她乖乖地點頭,對,哭有什麼用,她要叫醒他給她做難喝的小米粥,喝了肚子就不餓了,她就不難受了……
「喂,睡醒了沒有!」
一聲粗魯的吼聲,然後大腿被人狠踢了一下,她疼得申吟出聲,睜開眼,外面已經大亮,原來她昨晚在半夢半醒間真的睡著了。粗硬的漢子見她醒了哼了一聲,然後將她手上的繩子解開,末了還粗魯地推了她一把,一個粗硬的小麥面包和一瓶礦泉水扔在她面前。
「這是你的。」男人說完便走到另一邊,那邊,幾個彪形大漢正在吃著東西。
被綁了許久的手臂終于能動了,她下意識地模模肚子安撫著孩子,寶寶很乖,但是腿,腿已經麻了。她瞥了一下那邊,有一個漢子正咬著也不知是雞腿還是鴨腿的東西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其他的幾個男人則是放心地在吃喝。
她移開想要松開雙腿綁縛的手,她下意識地知道,如果她輕舉妄動的話,不僅手不能再自由活動,說不定吃的東西都會被沒收。她餓著不要緊,但是孩子不能餓,她不是一個人了。
想到這里,她顫抖著手拿起地上的面包,撕開包裝紙,咬了一口。味道很淡,而且很硬,她看了一下保質期和出廠日期,天,只是過期的。她下意識地就要吐出咬進嘴里的面包,但是卻沒有。不僅沒有,而且還又咬了一口。
不能不吃,這一頓之後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給她吃的。醫生說三個月之後孩子的營養大部分靠母體食入的東西,現在她沒有好東西吃,只能求著別餓著孩子。
但是面包真的很難吃,里面的豆沙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還有著輕微的汽油味,她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企圖沖掉嘴里的味道,心里驀然一陣委屈,想起他做的小米粥。
老公,我好餓,真的好餓,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嘴里的面包噎得她的嗓子很難受,她想他,真的好想他,眼楮微微紅了,她一口一口把手上泛著汽油味的面包啃完。
此時此刻,穆家也是翻了天。
穆辰逸狠狠地砸了手中的手機,查不到,什麼叫查不到,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查不到!
吳士卿制止住穆辰逸繼續瘋狂的動作,沉聲道︰「辰逸,你冷靜點。我相信再給天琊一點時間,一定會查到夫人的位置的!」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那是萱萱,不是其他人!她甚至還懷著我的孩子!」他怒吼道,幾乎要掀了整個屋子!從沒有一刻他覺得自己這麼沒用,萱萱說不定還在受苦,她也許餓了,渴了,冷了,也許這個時候那些畜生在打她,又或者是……不!他等不下去,他等不下去了!
「辰逸,你要去哪里!」
吳士卿低咒一聲,拔腿就跑追上前去。
一把搶過穆辰逸手中的鑰匙,他怒吼道︰「你現在的狀態要怎麼開車!你冷靜點听我說好不好!」
「把鑰匙給我!」穆辰逸咬著牙眼楮通紅道,強烈的嗜血氣勢迸發,他毫不懷疑此刻他再敢跟他作對下場會如何!
但是——
「辰逸,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那群綁匪要的是什麼!」吳士卿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到目前為止,綁匪挾持了夫人已經兩天兩夜了,但是你看,沒有要贖金也沒有提其他的要求,這般大動作綁架一個人是不可能是什麼要求都不提的。如果想要夫人平安你就必須做好準備而不是像無頭蒼蠅般亂踫亂撞!」
穆辰逸粗喘著氣,眼楮通紅。他驀然轉身,一拳狠狠砸在車身上,鮮紅的血再次流出——舊傷未愈再添新傷,但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吳士卿卻放下了吊在喉嚨里的心,他清楚地知道穆辰逸已經冷靜下來了,他原就不是易沖動的人,只是事關秦如萱他才失控。
半晌,他冷硬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吳士卿不放心︰「辰逸,你想清楚了嗎。」
「我不會沖動地去找人,你放心。」
吳士卿點點頭,無奈地嘆了一聲。他倒有些好奇這個秦如萱到底是給這個男人使了什麼法術,竟然讓他為了她如此牽腸掛肚痛徹心扉。
醫院里,于媽正專心地陪著穆雨澤,再次入院的穆雨澤已經沒有之前剛剛養起來的紅潤,蒼白的臉蛋無處不憔悴,原就不怎麼豐盈的身子更是在短短兩天之內急劇消瘦,天生紅潤的唇瓣也因此而憔悴不堪失去血色。
于媽哀痛不已。老爺夫人,你們在天之靈保佑保佑這對可憐的孩子吧,他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啊……
這個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那個為了夫人的事日夜飽受折磨……
于媽用衣角拭了一下眼角。
這是醫院的貴賓區,因此沒有前一棟樓的人員嘈雜,于媽拿著保溫罐走出病房,眼角還有些紅紅的。
到洗手間洗完保溫罐,她嘆了一口氣,她不能泄氣,之前夫人曾說過要相信穆辰逸能夠找到好醫生為穆雨澤看病,她要相信夫人的話沒有錯。
走到長廊時,眼角一瞥看到一個人影蹲坐在門外的台階上,面色焦急蒼白地往里眺望,于媽心里一動,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