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正鷹實業董事長辦公室里。
殷少卿一臉沉重的坐在沙發上,眼底噙著淚光。看著面目悲情的父親,他想安慰又找不到好點的話。
殷正南到現在都還處于震驚之中,根本不相信殷晟昊發生車禍墜崖了。他怎麼可能墜崖呢?他馬上要接任總裁職位了啊?他都已經昭告天下了,也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了。怎麼會出現這種事呢?他不相信,也無法相信。
「爸,都怪我沒有跟他一起走。若不然也能發現異樣。」
殷少卿一臉的愧色,眼中卻冒著冷冷的寒光。他不斷的在打量殷正南的臉色,在想著各種能夠讓他洗月兌嫌疑的理由。
「這不是真的,我絕不相信!我要去調監控,我要確定這件事的真偽。」殷正南冷冷道,立馬抓起電話開始撥號。
殷少卿眼底一慌,頓了頓又道,「爸,的確是他們。本來阿昊是要明天才回來的,但因為昨天晚上那個丁果果和方宇謙發生了點不愉快的爭執,他才臨時決定今天走的。走的時候還跟我說了一下。」
「……」
殷正南的手擱在半空,緩緩的放了下來。臉頰已然變得蒼白無色。「他還說過什麼嗎?他的車技那麼好,怎麼會墜崖的?是不是有人害他?」
「爸,這個我也不清楚。但你也知道阿昊曾經有過一段非常血腥的過去,有仇家也不是很意外。」
殷少卿見得他不再提及監控的事,心中悄然放松了一些。他一回來就忙著跟他說殷晟昊墜崖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痕跡。
「爸,你節哀順變。我現在去安排一下交警那邊,讓他們盡快查出車禍的起因。」
他說完後不等殷正南回應就迅速離開了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一關上門,他就慌忙拿出電話撥了一個好些天沒有聯絡的號碼。
「哎呀,殷總,你怎麼這麼久沒打電話給我?人家想死你了。」
「雁冰,我也想你。你不是說你叔叔的勢力很強嗎?能不能找到交警隊的人?」殷少卿來不及寒暄,直奔重點。
「別提了,你還記得上次殷晟昊那個走私假酒的事情吧?我叔叔被連累了,現在官職沒了,還被判了五年的刑。我們現在都在想辦法把他弄出來呢,對了,你手上不是有人嗎?能不能……」
「雁冰,我還有些事情要忙著處理,先掛了。」
不等杜雁冰把話說完,殷少卿就掛掉了電話。在他的眼中,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人,也就跟廢物差不多了。既然她的身上再沒有價值,應該當機立斷甩掉她。
結束通話後,他蹙了蹙眉,又迅速撥給了獵鷹。既然找不到關系,讓他去處理最好了,無非就是多點錢而已。
獵鷹接到他的電話,听完他的要求後,淡淡蹙了蹙眉,「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做事情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好,你現在先想辦法隱蔽,錢我會盡快打入你的賬上的。」
「殷少,錢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答應我的事情。」
「你放心,等這件事的風波一過,我一定會兌現承諾的。」
「我等你的消息。」
听得獵鷹已經處理好了事情,殷少卿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到目前為止,這件事的知情者僅限于他們倆個人。所以他不再有任何懼怕,心情頓然變得飛揚了許多。
他愜意的躺在椅子上,燃起了一根雪茄,這是殷晟昊最愛的,現在他也要學著喜歡了。如今父親身邊只有他存在了,他得盡量向殷晟昊靠攏,讓父親不再唾棄他。
接下來,他的目標就是那個總裁職位。下個月中旬是殷晟昊接任的日子,他希望那一天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思及這些,他已經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幻想著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幻想著萬眾矚目的那一刻……
……
VL酒吧
陳一坐在殷晟昊的辦公室里,雙眸死死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視頻,一張臉寒得跟冰塊似得。他依然不相信那墜崖的是殷晟昊,即便山路上飛馳的轎車他認得一清二楚。
這是沈飛傳過來的監控視頻,是在接到方宇謙保鏢阿莫的電話時第一時間拿到的,在獵鷹還沒有銷毀監控之前。
幾番來回播放後,陳一的心頓然沉了下來。即便他不想去相信這件事,但事實也是擺在眼前的,由不得他不相信。他重嘆一聲,頹然的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樓下,他召集了酒吧的保鏢,交代了重要事項過後,回到他住的房間拎起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裝備︰救援繩、槍、軍刺等。
他匆匆來到樓下停車場,開著車就朝A315國道飛馳。他不相信他們死了,他要親自去看看。
殷晟昊是他的救命恩人,除非他看到他的尸體,否則絕不會相信他們死掉了。
他的車開得很快,如在飛一樣。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陰霾了許久的天空總算把醞釀的暴風雨潑了出來,嘩啦啦的如傾盆似得。
天色在忽然間變得暗黑,有種世界末日臨近的驚悚感。天地間封鎖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雨簾,讓在國道上飛馳的陳一心里更慌亂了一些。
從A市到連陰山山脈的距離並不算近,但因為他開得跟雲霄飛車似得,很快就到達了那片原始森林所在的地方。他減慢了車速,一眼就看到了還杵在懸崖邊像個雕塑似得方宇謙。
交警隊的人還沒有來,所以這里有且僅有方宇謙和他的保鏢兩個人。
阿莫看到陳一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走了過來,很戒備的看著他。
陳一下車後沒有理會他,拎著裝備走向了懸崖,他探頭看了一下深不見底的懸崖,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這麼高,沒有任何小路,他不確定下面有多深。
一旁的方宇謙看到他拎著裝備,眼神頓然亮了一下。
「陳一,你是要打算下去?」
「當然!」
陳一淡淡瞥了眼他,忍不住蹙眉,「方少爺,你在這里做什麼?你還是回去吧,我老板我自己會去看的。」
「丫頭也在下面,他們的車在空中爆炸,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一點……尸首。」方宇謙悲情道,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嘶啞。他瞥了眼他手中的救援長繩,眉間泛起一抹凜然。「我下去吧,你在這里看著。」
「不行,這里很危險,你是方家的少爺,就不要冒這個險了。再說果果也是老板的女人,應該我下去。」
陳一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他,把繩子扣在圍欄的柱頭上使勁扯了扯,固定好了之後,他把長達數百米的繩圈扔下了山崖。
雨很大,所以能見度特別低,只能看到懸崖下幾米的地方。
陳一把包里的一把槍和軍刺放在了身上,看了方宇謙一眼,「你如果不走的話,就在這里等我消息。」
「……我不會走的。」他失魂落魄的道,看起來特別沮喪。
陳一本想再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嘆息一聲,轉身拉著繩子一躍而下,進行著恐怖的速降。他曾經是雇佣兵,所以攀爬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他一邊飛速下降,一邊四處尋找殷晟昊他們的影子。他希望他們不要被炸得粉身碎骨,起碼也留點尸體。
懸崖很陡峭,上面幾乎寸草不生。常年被風雨侵蝕的石頭已經風化,輕輕一踫就嘩啦啦的滾落。
陳一把速度放慢了許多,怕再踫到這些石頭。他的內心依然渴望殷晟昊沒有死,或許在山崖下的某個地方暈厥,或者是怎麼地。所以他不能讓這些石頭滾落,怕砸到他們。
他已經下降了兩百多米,可懸崖下面依然一眼望不到地。他擰著眉,眼底已然出現了絕望之色。
這捆救援繩一共長八百多米,是救援繩中比較長的。
可是此刻他都已經快要到繩子的盡頭了,也都看不到任何一點東西。崖壁上滾落的石頭一掉下去就听不到聲音,仿佛被什麼吞噬了一樣。
蕩漾在懸崖下,望著看不到任何東西的山谷,本來抱著一線希望的陳一總算是絕望了。他抽出軍刺查在石縫里,固定了自己的位置,再瞪大眼楮試圖把崖底看清。
可是山崖下除了蕩漾的煙霧之外就是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除此之外他什麼都看不到。
「老板,果果……」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渴望能听到一點點的回應,但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在山谷間不斷詭異的回蕩。
「老板,果果,你們還在嗎?」他不死心的繼續呼喊,眼底已然涌現了絲絲水霧。和飛落的雨滴混合,連成了一片。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又想起了殷晟昊當初救他的情節。他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可他卻天神般的出現了,他用一把軍刺徒手剜去了那顆差點要他命的子彈,他背著他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出那片沒有人煙的山谷。
所以他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他為他赴湯蹈火。
可是現在……
他在崖底一次次的呼喊,喊得驚天地泣鬼神,可是除了他自己恐怖的回音外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國道邊,方宇謙似乎听到了他絕望的呼喊,心再一次碎成了渣。他悲情的靠著圍欄,眼底一片令人心酸的痛楚。
阿莫走上前把繩子一把把的拉了起來,他比他們任何人都要理智,早就知道他們絕不可能生還。
這片原始森林從來沒有人走過,而這片山崖也是出了名的鬼泣谷。即便他們沒有被炸死,生還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陳一被他拽了上來,整個人頹然得一塌糊涂。他默默的收拾起裝備走向自己的轎車,一言不語的飛馳離去。方宇謙也沒有再逗留,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只有阿莫一人,在等待姍姍來遲的交警……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