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林姨夫說的倒也不假,咱們王家是有這麼一件寶物,而且正巧傳給了你父親我。」王忠仿佛回到了兒時的回憶。
父親在世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前去科考,家中不說貧困潦倒,確實也不大寬裕。父親躺在病榻臨終前,將家里其他人全都趕了出去,就剩下十二歲的自己在床前傷心哭泣,父親狠狠地咳了咳,顫顫巍巍地指著自己臥床的下面,王忠以為父親要找什麼遺物,一頭鑽到了床底下,在一個老鼠洞里摳出了這個傳家的寶物。
老父親臨終前交代自己可以科考做官,但不能做大官,若是稍微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便得辭官回家,不可再次入仕。這個寶物即可保全一個風雨飄零的氏族家庭,也能輕易毀掉一個簪纓貴族。所以,一定要盡量將這個寶物這件事隱藏起來,盡量不要挑戰天家的耐心和猜忌,王忠抹著眼淚連連應著。老父親這才欣慰地閉上了雙眼,與世長辭。
熙鳳不由得猜想那是一件什麼寶物,難道是現代古裝劇中常見的免死金牌,還是什麼九龍玉佩什麼的?怪不得自己那個遠在京城當大官的二叔一心想要弄清楚這寶貝在誰的手中,若是他那個野心勃勃的人得了去,想要去換一個天家的承諾,若是個小事也罷,若是只想著加官進爵,為自己謀取利益,想必第一個要惱了的定是那個龍椅上的掌權者。
所以近些年來那王子騰的所作所為倒也能解釋的通了,都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世上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殷勤,這王子騰又是送禮又是給辦事兒的,熙鳳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那王夫人隨了她哥哥王子騰的性子,無事不討好,真能用著你的時候便是和顏悅色,慈眉善目的,若是你沒有了利用價值,橫眉冷目不必說了,時不時在你的尸體還要踏上兩腳,往你的傷口撒上兩把鹽,這才是他們京城王家的本質。
原著中的王熙鳳不就是個生動的教育例子麼?年紀不大便嫁入了榮國府,不光要替自己的姨媽王夫人管理府中大小事務,還要時不時貼進自己的嫁妝去,實在不夠的時候還要偷偷放印子錢,替府外的人打官司掙點辛苦錢,最後出事了,一切罪過都堆在了她一個女人身上,身有重病還被送進監牢,最後被無情休棄的時候想要回娘家訴苦,也被王子騰一族拒之門外。這樣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面,熙鳳能不萬分警醒麼?
好在在自己的努力下,父母雙親健在,家中不是大富大貴卻是和和睦睦。那王子騰現在還是個要臉面的達官貴人,只能通過旁敲側擊來探查父親手中是否有這寶物,然而王忠這人是個再倔強不過的,那些個小伎倆根本逃不出他半句話來。
若是他日王子騰真的扯下了遮羞布,熙鳳也不怕與他斗上一斗,大不了用這寶貝求求皇帝,讓他庇佑一下自己這一脈忠心耿耿的可憐人,順便教訓教訓一下那個野心勃勃的巡查大官。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熙鳳的家雖然已經是一個純正的商人家庭了,但父親也算那王子騰的同族哥哥,就論孝道而言,那個王子騰若想繼續當他的大官,輕易是不能跟自己家撕破臉皮的。
熙鳳這時心內松下了一口氣,轉為一張嬉皮笑臉︰「好爹爹,既然我已知道了那寶貝,不妨讓女兒開開眼,有生之年看一看那寶貝吧!」
這寶貝對整個王家來說關系重大,想必父親是不會傳給哥哥王仁的,很有可能會傳給現在還在蹣跚學步的?喔綞??艫人?ィ罅私庸?宋錚?氡匚醴鐫繅殉黽蘗耍?視寫艘凰擔?蹲磐踔業囊灤淙鱟漚俊?p>王忠不由得撫了撫自己小女兒黑亮亮的頭發,女兒如此早慧給自己也算省了不少心,若她是個男孩兒,想必這寶物定要是傳給她的,不過可惜了。
見熙鳳依舊一副小女兒的模樣跟自己撒著嬌,王忠不由笑呵呵道︰「讓你見一見又何妨,不過你一定要嚴守秘密,連你母親和嫂嫂也不能透露口風。」
熙鳳認真的點了點頭,答道︰「鳳兒省的,不該說的一句不會多說。」
王忠便從書房的書櫃下,隨隨便便取出個墊腳的盒子來,上面落滿了灰塵,倒把王忠嗆的連打了三四個噴嚏。
熙鳳瞪大了眼楮,不會吧,這麼要緊的東西,父親居然裝在了書櫃墊腳的破盒子里,以後就算有人來偷,他也想不到那個破破爛爛的盒子里裝的就是寶貝。
王忠見女兒瞪大的鳳眼,頓覺好笑,打趣道︰「這盒中便是那御賜的‘寶貝’,不過等你看了可能就不這麼認為了。」
熙鳳著急地搶過盒子,一把掀開,頓時,差點被亮瞎了眼楮……
盒子中,華麗麗滴,居然是一只髒的看不出顏色來的,破靴子,真是,是一只破靴子……
靴子的破爛程度自不必說,前面五個腳趾頭約莫得有四個露出頭來跟你打招呼,靴底兒的花紋磨的根本看不清楚,連靴幫的線很多都已經爛掉了,鞋底跟鞋面連著的部分也是顫顫巍巍的,眼看就要分家了。
更別說那股歷經風雨卻經久不衰的腳臭味兒,這種味道說小了是消滅蚊蟲的有利武器,說大了簡直就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熙鳳被那味兒燻的險些暈倒,這一呼一吸只見差點得了呼吸道感染,連忙合上了盒子,跑出書房又是咳嗽又是鼻涕,後面的王忠想必是見怪不怪了,看著被臭靴子凌虐的熙鳳哈哈大笑。
好半天,熙鳳才緩過來,拿著一張干淨的帕子緊緊捂住口鼻,只剩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憤怒地盯著猶自哈哈大笑的王忠。
王忠見女兒有點真生氣了,這才把那盒子蓋好放到了一邊,轉身笑眯眯地召喚熙鳳︰「還不快進來?」
熙鳳別別扭扭地走進來,顯然對剛才的氣體炸彈十分不滿。王忠依舊忍不住笑道︰「怎麼樣,這寶貝夠厲害吧!要我說,這寶貝本來一點都不用藏著,可惜這味兒啊,我要不再放起來,想必你娘都得把我攆出去。」
熙鳳問道︰「這麼個破靴子,真是那先祖皇帝的御賜之物?」看來,熙鳳還是無法把黃澄澄的免死金牌與一個破破爛爛、臭氣燻天的破靴子聯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