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周一傍晚,黃明還在車上就意外的接到了幽雅的電話。
「小……明,你……你快來……中……中心醫院!」
幽雅的聲音擔著壓仰不住的顫抖。
「怎麼了,夏姨!」
黃明心中大驚,說實話,他對這年輕的養母已經產生了感情,所以一听到她在醫院,心髒都不由自主的距離跳動起來。
「你……別問……了,快……來吧!」
幽雅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悲傷,無助,以及疲憊!
黃明掛了電話,直奔中心醫院而去。
當黃明見到幽雅時,心髒的差點跳出了嗓子眼,只見她坐在走到中的椅子上,神色憔悴,雙眼無神,大滴大滴的淚滾下臉頰,額頭左右垂下的幾絲劉海都被細汗徹底打濕,緊緊的貼在那蒼白的皮膚上。
「幽姨,怎麼了,是不是您生病了!」
黃明從沒見過美艷養母露出這樣的神色,躬身焦急的問。
「小明!」
幽雅仿佛回魂般的揚起螓首看了一眼,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抱住黃明,低聲嗚咽道︰「怎麼辦?你謝叔出事了!」
黃明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幽姨,我謝叔到底怎麼了?」
黃明小心的伸出手模了模女人的香肩,柔聲問道,怎麼說那畢竟是條人命。
「他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
幽雅放開養子,伸出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轉身看著一邊的急救室道。
黃明心中有些矛盾了,一邊又是前幾晚上自己受辱的畫面,心里又覺得這到底也是條人命,就這樣逝去未免可惜,在這種糾結的心里中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
「怎麼樣?醫生!」
幽雅慌忙抓住一個看起來領頭的中年醫生詢問。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為謝市長好好料理後事吧!」
中年醫生長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走了。
幽雅嬌軀微微顫抖,紅唇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俏臉泛青,小嘴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腿一軟就要倒下。
黃明嚇了一大跳,來不及收起復雜的心情,趕忙扶著養母,將她摟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幽姨,幽姨,不要太傷心,你不是還有我嗎?」
黃明被養母的樣子嚇到了,趕忙呼喊,他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安慰才好。
幽雅蒼白的薄唇抖動著,微微開合,好半天才抱著養子痛哭出聲。
黃明忍不住感嘆,雖然他對這謝文俊沒任何好感,但也沒少听過周圍的人夸獎他,一個堂堂的副市長就這樣突然沒有了,實在讓人心中感嘆!
幽雅哭了十多分鐘,似乎有了些力氣,然後走進了急救室,黃明也緊隨其後走了進去。
里面的很是冷清,病床被潔白的布料嚴嚴實實遮蓋著,下面突顯出一個身體的輪廓。
幽雅伸出顫抖的手拉開上面的白布,謝文俊那蒼白的臉頰路了出來,可以清晰的看見上面有好幾處嚴重的擦傷,隱隱還有血跡。
看清楚丈夫的狀況,幽雅雙腿一軟,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就倒。
黃明驚得魂飛魄散,趕忙叫醫生,經過檢查,並無大礙,直不過是傷心過度而已。
黃明在養母的病床之前靜靜的守護著,看著昏睡中那張憔悴的臉頰,實在有些心痛,他準備今天晚上就守在這里過夜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途中有不少人前來探望,大概是治療的醫生傳出去的消息,不過看到幽雅的時候,也知趣的沒有多做打擾,不約而同的將鮮花放在床頭,朝黃明說︰「節哀!」
黃明每次的做著同一個動作,那就是應付的笑笑,連臉都弄得有些僵硬了,這真是折磨人!
一直堅持到了半夜,雖然幽雅依然沒有醒過來,不過黃明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于是爬在床邊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中,黃明感覺有人在輕輕的撫,模自己的頭發,睜開眼楮,發現天色已經大亮,抬頭一看,只見養母用那雙微微紅腫的眼楮盯著自己,正收回一只手去。
「幽姨,你覺得怎麼樣?」
黃明揉了揉酸澀的雙眼,迷糊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于是趕忙詢問。
幽雅強露笑顏,應付般的搖了搖頭,便不說話了,神色再次變得痴呆起來。
「你餓嗎?我去給你弄點早餐!」
昨天晚餐沒吃,現在感覺肚子空空的,于是詢問道。
幽雅搖了搖頭,然後道︰「你不用管我,去上學吧!」
「我向老師請幾天假,照顧你!」
黃明怎麼放心就這麼離開,于是說,看幽雅沒有反對,他就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你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謝筱她們母女倆吧!」
幽雅沉默了半晌,咬了咬貝齒說。
黃明愣了一下,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那清涼的場景,可也知道這種事情是瞞不過去的,于是播了謝嫙的號碼。
「呵呵,怎麼,幾天不見想我了嗎?」
謝筱接了電話,打著哈欠道,聲音有些迷迷糊糊,透露出淡淡的意外,畢竟黃明是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的。
「你和你媽媽現在來西區中心醫院一趟吧!」
黃明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
「怎麼了?你生病了嗎?」
從聲音就可以听出謝筱似乎沒有睡醒,想來腦袋一定有些迷糊,無法仔細思考,如果是黃明生病,怎麼會連她媽媽也一起叫。
「你爸爸出事了!」
黃明也懶得多說什麼,含糊簡潔的道。
「什麼?出什麼事情了?」
謝筱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個分貝,之前的迷糊勁已經完全消失了。
「別問那麼多,來了就知道了!」
黃明想在電話中給她個緩沖的階段,沒有明說。
「哦,好,我馬上就來!」
謝筱應聲掛了電話。
一個多時辰後,謝筱母女倆根據黃明提供的信息找來,然後急切的詢問情況,她們臉色很不好,大概是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幽雅。
「他不在了!」
幽雅痛苦的說,然後掩面再次痛哭起來!
接下來的狀況自然不必多說,又是一番淒淒慘慘戚戚,不過在此之後的事態就有些失去控制了。
在看了謝文俊的尸身後,母子倆情緒徹底失控了,竟然將悲哀化作怒火,完全發泄在了幽雅的身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
謝筱仿佛發瘋了一樣,一邊大聲質問,一邊就要去拉扯幽雅。
黃明趕忙上前站在中間將兩人隔開,不過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說的,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外人一樣。
「你倒是說啊?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里?」
謝筱的媽媽也一改往日的溫柔大方的形象,面色憔悴,根本毫無儀態的出聲質問。
幽雅一直低聲抽泣,沒有說半個字。
看著母女倆越來越過分,黃明有些忍不住了,道︰「你們冷靜一點,謝叔是因為車禍出的事,幽姨能有什麼辦法?」
其實他是不知道,母子倆一直對幽雅心存芥蒂,現在這種關頭,徹底爆發了出來,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的不理智!
母女倆沒有再無理取鬧,只是在病房中痛哭起來。
看著三個梨花帶雨的女人,黃明徹底沒了折,心中說不嫉妒是假的,沒想到謝文俊那種平時好無溫度的人,在離去之後還會有這麼幾個優秀的女人為他神傷!
下午,黃明跟著幽雅回家,開始著手準備謝市長的後事,以後的幾天中,陸續有人來家里探望,最為頻繁的就是那安雨!
安雨幾乎無時無刻都跟著幽雅,經過她的開導,黃明欣喜的發現養母的精神逐漸好轉,心里十分慶幸,要是換做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勸解,又怎麼會有這種效果。
謝副市逝去的消息迅速在江州市傳開,在一個星期之後,市政府為他在市中心的大禮堂開了追悼會!
謝文俊被安置在禮堂中間,周圍擺滿了花籃,黃明上下一身黑,胸前小百花,站在左上方,接待來吊念的人,他左右站著三個女人,幽雅和謝筱母女倆。
幽雅和謝筱的媽媽全都穿著正裝,散發出一股肅穆的氣息,而謝筱則是一件黑色的連衣裙,平添了幾分成熟,隨著客人的陸續經過,她們必定哽咽著說「謝謝」,臉色淒慘至極!
黃明並沒有多傷心,只也不免受到氣氛的影響,有些感慨,謝文俊雖然感情淡漠,但絕對是個合格的副市長,前一刻還被人稱贊,現在已經撒手西去,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黃明是家屬中神色最平靜的,當然,所謂的家屬,也只有四人,可憐江州市曾經的豪門謝家,自此以後大概只能斷了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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