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燈火昏暗,火燭黯然,或是因為天色已晚,這大堂此時倒也寬敞,沒有幾個閑雜人,僅兩三桌食客在喝酒劃拳,時而講個膩段子也無甚麼打緊。
夜色朦朧,幾聲馬嘶自客棧那頭兀的轉來,只是剎那,四道健影端坐在駿馬上,已停蹄與門前。
「哎呦,客官,不知是打尖還是住店啊?」跑堂小二早便听到了馬嘶,這才趕了出來招呼,其實小二這句話亦是廢話,時辰如此晚了,騎馬而來,不是住店難不成是來聊天解悶地不成?
「住店。」逍遙子依舊是少言,也不側頭,只顧只身跨過門檐,邁步而入,簡言意賅的道。
「得 !四間上房。」小二聞言也是一喜,一擺毛巾,高聲吼叫一句,也不知道如此晚的時分,他是喊給哪個听得。
「小哥且慢,只需兩間。」逍遙子伸手攔了小二,開口吩咐道。
小二眼光此時也是有些變化,顯然,有些鄙夷,不過瞧得逍遙子一行人風塵僕僕的樣子,的確也不太顯得像是有錢人,接著也是有些無趣的開口吆喝道;「得 ,兩間便兩間。」
「既然如此,那我便與賢弟一間即可。」唐鍥聞言,眉毛一挑,站出身來,微微笑了笑開口道。
熊淍心中一喜,暗道這大哥果然沒將自己看作外人,正欲開口,哪知逍遙子先一步開口道;「不了,唐兄遠來是客,還是我與唐兄齊住,若是讓徒兒與你住,怕是有些招待不周。」
白玉京聞言,蹙了蹙眉頭,半晌後似是明白了什麼,不過也只是看著逍遙子,沒說什麼。而熊淍常年听師傅的吩咐,自然也無異議只道是師傅怕自己接人待物差了些,將自己的大哥怠慢了去。
唐鍥顯然也是有些面色變化,不過片刻後也就掩了下去,笑著咧了咧嘴,豪笑道;「如此也好,那便叨擾逍遙前輩了。」
「不打緊,應該的。」逍遙子也是微微一笑,偏過頭看了一眼唐鍥,眼神澄澈,並無什麼怪異之處。
唐鍥也是微微欠身,微笑始終掛在臉上,人畜無害般。
「師傅,弟子這肚子怕是快要叫喚了,不如我們先要些酒菜,飽餐一頓,再議不遲啊。」熊淍看著幾人開口道,確實,血欲翠華,一天都未吃飯,卻干得都是要命的招式,即便是鐵人,也不行了。
「哈哈,人是鐵兒飯是鋼,來來來,逍遙前輩,白玉京前輩,賢弟,快快就坐,這頓飯,便讓為兄請了便是。」唐鍥哈哈一笑,趕忙欠身招呼幾人道。
「大哥,小弟在此,怎好讓你請?還是我來的好。」熊淍趕忙接口道,推搡著。
唐鍥卻是猛地面色一沉,道;「你大哥這顆腦袋,便是再不值錢,怕是也要比這幾頓酒菜貴的多,你們救我一命,這些酒菜讓我來請,亦是應該。」
「大哥,既然你我二人都已結拜,便是一家人,何談什麼救與不救的,這些有甚麼打緊的,難不成是看不起小弟?」熊淍也是洋裝盛怒,拍著胸脯道。
「小二,切上幾斤醬牛肉,拿上一壇高粱酒,再做上幾道下酒菜來與我們兄弟,還有甚麼好酒好菜,盡管上來便是。」唐鍥也不與熊淍拌嘴,只是從懷中掏出一錠兩重的雪花紋銀扔給小二,豪爽開口道。
「沒問題,沒問題,小的這就吩咐下去。」小二看到那雪花紋銀,眼楮里早已沒了旁的,只顧的連連點頭附和,一把奪走了那錠紋銀。
熊淍見到小二已經拿走,也無話可說,只是嘆了聲道;「既然大哥執意如此,那便算作大哥的,但是下次可得賢弟了。」
「哈哈,不用說這些客套話,娘們一般,來來來,快坐快坐。」唐鍥哈哈一笑,一把摟住熊淍的肩膀,將他引去。
逍遙子與白玉京也是面無表情,跟著坐在了一方大桌上,四人圍坐一團,不等片刻,小二已經端著一個大盤,盛著上好的醬牛肉與一壇高粱酒呈了上來。
「來來來,賢弟,逍遙前輩,白玉京前輩,我們今日,痛飲一番,不枉我們相識一場啊。」唐鍥猛地撕下那壇封高粱酒的紅布,濃郁酒香透缸而出,沁人心脾。
緊接著蓄滿了四杯,分給在座三人與自己,高舉踫杯。
逍遙子沒有多說,微微一笑,舉杯而飲,白玉京則是面無表情,一口灌下,至于熊淍,看到師傅與白玉京都沒有理會大哥,自己卻要捧上一捧,趕忙舉起酒杯道;「小弟今日能結束大哥這般豪邁真性情的俠士,也是倍感欣慰!」
「好,今日我們便不醉不歸!」唐鍥也是哈哈一笑,高聲舉杯,兩人酒杯交砰,就欲喝下。
「小二,快將我們的馬牽去馬棚,再給我這票兄弟一桌上些好酒好菜,兩人一間,上房招待。」粗獷的吼聲自門堂外傳來,那是一票手持鐵器,趕著鏢車的隊伍,想來便是鏢師。
「哎呦哎呦,原來是威獅鏢局的老爺,快里邊請,里邊請。」那正在後廚的小二迎了出來,看到那鏢旗飛舞印著的金毛獅子,兀的一驚,趕忙迎過來開口賠笑道。
「啪。」
熊淍和逍遙子不約而同的將杯子一滯,緩緩轉頭看去,那正和小二吩咐著的持槍男子,不是那曾經有過照面的‘霸王槍’項雲,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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