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齊這次來是受了自己爹娘的命令來看自己妹妹的,順便來關心她在書院生活的怎麼樣,誰知道一來就發現書院里竟然是兩人同房!祝英齊二話不說的昨天夜里便拉著祝英台去自己房間里睡,讓他遠離梁山伯。不過這一招好像沒用,他兩人在祝英齊面前依舊靠的很近,祝英台握著梁山伯的手指教他怎麼彈琴。
祝英齊微冷的臉上皺了下眉頭,他伸手拍了拍前頭梁山伯的胳膊,「你坐過來。」
梁山伯回頭看了眼祝英齊的面色,他不禁又看著英台。
「八哥!」祝英台蹙著秀眉扭臉過去喊了句。
台上認真撫琴的師母見著祝英齊站了起來,微微沖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撫琴,祝英台伸手扯著他八哥的衣角娓娓道,「八哥你先坐下來,這樣大家都看著你。」
祝英齊沒理他,只是說話的聲音壓低了一點,「梁山伯,和我換個位置。」
祝英台听得連忙睜大了眼楮看著梁山伯,大概意思是你敢換?
左右為難的梁公子沖著祝英台笑了笑,「沒事的英台,你和家人很久沒見了,我,我就坐過去了。」說著他便起身讓開了座位坐到了後邊。
祝英台見到梁山伯離開,翹著嘴看起來老不高興的模樣,祝英齊冷著臉色在祝英台身邊坐下來,然後輕聲說了句,「英台,離這個人遠點,哥說的話你到底听進去了沒?」
「哼。」祝英台冷冷哼了聲,然後咬上牙齒一悶頭指法快速的彈起琴來。
林清天無奈的一挑眉頭,他就坐在左手邊,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又免不了嘆了句,果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總之教室里面是魔音繚繞,很快的師母便同意下課了,然後抱著橫琴離開了。候在課廳門口的馬統和林森以及其他書童很快的就進來了,紛紛幫著自家公子把橫琴抱了回去。
馬太守連忙站了起來,走到了馬文才面前,「文才,爹今天就回去了,你和我聊聊。」馬太守這話挺誠懇的,連著身邊的林清天都覺得。
馬文才自然不樂意,他冷笑道,「我一開始就說了沒讓你來,你現在回去都行,而且」他睜著眼楮看著馬太守,「你是我爹嗎?」
「啪。」的一聲突然響起,連著馬文才身後的林清天心里突然打了個大顫,所以人都停下的說話和手中的活看到了這里。
馬文才被扇的臉向著一片,他紅了眼楮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了馬太守一眼,「你打我?你有什麼資格!」馬文才捏緊的拳頭吼出這句話推開門口擋著的人跑了出去。
林清天瞧了眼馬太守,沒管其他,心里慌張的連忙抬腿追出去了,他身後又傳來了馬太守無力的輕喚聲,「文才啊。」
這邊祝英台和梁山伯也鬧別扭了,祝英台紅著眼楮沖梁山伯喊了句,「梁山伯,你不樂意和我做兄弟就直說!」然後她瞧了眼自家八哥飛快的跑出去了。
陳子俊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啊!他看了看馬太守,然後低頭開始模鼻子,他心道,今天尼山書院到底是怎麼了啊,啊?
看著祝英台跑出去了,梁山伯連忙跑出去追,在門口還不小心踫到了陳子俊,梁山伯不好意思的對著他低了個頭,然後離開了。
「英台,英台!」祝英台朝著書院里的涼亭跑,梁山伯緊緊跟著她在後面大喊。
梁山伯你就是個混蛋!祝英台在心底口不擇言的大罵,然後她慢下來步子開始擦眼楮,卻發現根本沒有眼淚。
梁山伯心里松了口氣,總算是趕上來了,他拉著祝英台的手,「英台,你哥哥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這幾天我們就分開一下下好了。」梁山伯說這話時感覺挺委屈。
祝英台微微抿了抿嘴角,轉過頭來看著他,「你說你這是騙我八哥的咯?沒有不和我做兄弟?」
梁山伯有點無奈,「你是我最好的弟弟,我怎麼會不和你做兄弟?我們可都是有過生死之交的!」
這句生死之交挺好的,祝英台忍著沒笑出聲來,然後他看到了祝英齊正好朝他們這邊趕來,祝英台連忙擺下了梁山伯的手,接著兩人立刻規規矩矩的站著。
祝英齊不是不同意他兩人,他覺得梁山伯雖然出身貧寒,但是內心高潔,那是一般的士族公子都不上的,但是祝英台是個姑娘,就算女扮男裝來書院求學也不允許和一個陌生男人交往密切!
祝英齊擰著眉頭看著他兩人,然後對著祝英台道,「祝英台,你不要忘記出來時娘說的話!還不趕快回房間!」
祝英台立即便了臉色,她出來時在娘面前磕了頭,說了若是貞潔不保立即已死謝罪!她無奈的看了眼梁山伯,然後低著頭說,「山伯,我先回房了。」
祝英齊看著梁山伯,拱手道,「舍弟在書院有勞梁兄照顧了。」
梁山伯衣服溫和君子的模樣,他點點頭,「應該的。」
這笑容無懈可擊,祝英齊睨了他一眼後慢慢離開了。
林清天在後頭只知道追,馬文才前邊一邊模著眼楮一邊飛快的跑,兩人悶頭悶腦的到了書院喂馬的地方來了。
書院喂馬的馬廄在書院的側邊,這里養著數十匹棕色毛發的寶馬,寶馬揚著高長的棕色尾巴不停的在空中晃悠。馬廄前邊擺著不少木質的桌椅,旁邊還有幾個敞開門的空櫃子。馬文才喘氣不止的突然扶著桌椅倒下,狼狽不堪。
林清天在身後愣了愣,連忙回神扶著他起來,他心疼的喊著他名字,然後用了的架著他胳膊把人扶起。
馬文才悶聲抽泣,突然一手抓住了林清天的肩膀,「你看到了嗎,他竟然打我,從小沒管過沒關心過我的人有什麼資格啊!他」
肩膀一縮,林清天微抬起頭看著他的臉,難受的滋味讓他說不出話來,其實他自己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話,真的不適合再多嘴,但是他看到馬文才被他爹打的那一瞬間他也不受控制的握緊了拳頭,所以才會跟了上來,他記憶中的馬文才是冰冷的,對誰都不在乎的,不能受其他人傷害的人,林清天看著他眼楮,伸手慢慢搭上他胳膊,「別這樣,我看得好難受啊。」
馬文才視線模糊,他想看清這人的臉卻一直看不清楚,他垂下了肩膀,瑟瑟發抖的身子在桌子邊坐了下來。桌上擺上的上一副普通的茶具,馬文才慌張的提著倒了杯茶,冷茶,他喝著沒幾口卻突然嗆了出來,林清天連邊幫他順著後背。
林清天站在原地沒動,他眼楮一直盯著馬文才看,那人低著頭先是捂著臉,然後在桌子上趴了下來,林清天咬了咬牙,鼻尖微微酸了,他抿緊了一下唇道,「你在這里等等,別走開啊,我去給你拿東西!」
也不知道馬文才有沒有听到林清天的話,他按著胸口咳嗽了起來,然後不斷擦著臉上的眼淚,馬文才硬咬著牙,他感覺渾身發冷,身子也在不斷的瑟瑟發抖。
前邊不遠處堆著的干草堆後,王藍田咬緊了唇,絕對不能讓馬文才發現了自己,他現在心情不好,自己肯定會被打得半死,這個林清天又跑了做什麼?
「老爺,老爺,小的找到公子了。」馬統急急忙忙的走進了一所屋子里喊道。
馬太守睜大了眼楮站了起來,「你說你找到公子了?他在哪里?」
馬統扶著門,連忙大喘了幾口氣,他說,「公子在書院的馬廄里!老爺,你快去接公子回來吧。」
听得這一句話,馬太守本是著急的神情突然的又冷了下來,「他自己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沒來麼?」馬太守抬眼又看了看他,「不準去,你也不準去!」
「可是公子」馬統被馬太守的眼楮這麼一瞪,立即住了嘴,他從小伺候公子,自己知道公子為什麼不喜歡老爺,其實公子也挺可憐的,馬統僵硬著身子一直站在一邊。
林清天走了挺遠的路,他跑到了後廚去端了一壇子酒,然後抱著去馬廄找馬文才了,可是當他到了馬廄的時候,桌邊已經沒有了馬文才的身影,林清天心慌了下,這人跑到那里去了?他慢慢的走過去,下意識的看到了最礙視野的那一堆干草,他抿了抿嘴,準備過去,剛走了沒幾步,他便听見了桌子側邊上的那座關上了門的櫃子里邊傳出了動靜。
「馬文才,馬文才?」林清天佝著身子朝前走,試探性的左右喊了句,這人又病發了?
沒有人回答,但是林清天竟然突然听到了一絲絲哽咽的聲音,他立即把酒壇子放在桌上邊,連忙去開櫃子。
「娘,娘我冷,我冷。」馬文才不停的喊著,帶著哭腔的聲音不斷的從櫃子里面細細的傳出來。
林清天咬了咬牙齒,「馬文才,你快出來,我給你拿酒來了,你不是最喜歡喝酒了嗎?」
馬文才的右胳膊搭在腿上,臉枕著右胳膊的上面,他伸出左手朝櫃子外揮了一下,「你走開,你走開啊!」
「馬文才,你不要這個樣子。」林清天心疼,他伸手拉住馬文才的手腕,然後走了過去,他又慢慢伸手扶上了馬文才的臉,把他的頭抬起來。
馬文才緊緊閉著眼楮,上面的睫毛上混攪著淚水,他臉上也有著眼淚,林清天感覺的到他的身子不斷的在發抖。林清天抿了抿嘴,把他的頭抱進了自己的懷里,林清天說,「別哭了,別哭了。」林清天感覺自己眼眶已經濕了。
馬文才把頭靠在林清天的懷里,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小時候的事情,他就是再怎麼勤學武藝,爹還是不喜歡他和娘,娘時常被爹他打,小小矮矮的馬文才就只能看著他娘被爹打,馬文才只能在一邊咬著嘴哭。
「起來,馬文才,你不是這麼懦弱的人。」林清天伸手模著他的頭發,心疼的格外的難受,他想把馬文才拉出來,從他絕望的回憶里喚回來。
馬文才很煩躁,他按著林清天的肩膀從櫃子里抬腿出來站起,他突然一把推開了林清天,「你能不能不要煩我,不要跟著我?」
林清天被他推得連連退了幾步,然後瞪大了眼楮看著馬文才,「我只是關心你!」
馬文才听了笑了,「你關心我?」他走過去一把抓住林清天的衣領過來,然後把他人重重的按在櫃子的門上,「你關心我?我這里可沒有你需要拿的東西。」
「我」林清天被他嚇到了,馬文才的眼楮現在變得格外的陰鷙,林清天緊緊靠著後邊的門邊,這人身上一股無形的壓力把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關心我,我馬文才倒要看看你怎麼關心我?」他說著這話時口中吐著熱氣,然後慢慢靠近林清天的側臉頰,「你怎麼關心我?」
林清天渾身一顫,緊緊抓住馬文才的胳膊,「你別對著我發瘋!」
馬文才現在腦子里糊糊涂涂的,他的唇幾乎都踫到了林清天的臉了,他慢慢開口,「從來沒有人靠得我這麼近,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你原來喜歡男人麼?」
「馬文才,你個混蛋,瞎說些什麼!」林清天用力把他推開,心里頓時堵塞起來,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紅了眼楮,林清天對著他大喊,「你不要亂說!」
馬文才冷冷一笑,繼續壓身過去,他好似自言自語似地,「我不要亂說?昨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親了你,林清天,你說我是不是瘋了?」他哈哈大笑著,雙手緊緊按住林清天的肩膀,面前這人張著嘴,被嚇到了般的睜大眼楮瞧著他。馬文才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唇上,猛地靠過去開始炙熱的吻起來。
他的舌頭在自己嘴里亂滑動,林清天吻技不錯,只是從未施展過,他頭靠著櫃子,渾身怔住了,然後由著馬文才對他的唇施行暴力,只感覺沒過了多久,他渾身都酥酥麻麻了起來,呼吸也越來越弱。
夏風吹過兩人的面頰,都沒引起他們回神。唇角疼,林清天睜大眼楮默默的留下了眼淚,嘴角也開始瑟瑟的抖了起來。
躲在草堆後面,因為忍不住好奇而偷看的王藍田已經被嚇住了,他張大了嘴收回了腦袋,馬文才和林清天是斷袖?
誰都沒有發現馬廄這里藏著個人,馬文才突然睜開了眼楮,他伸手把林清天摔倒一邊,「以後你不要再靠我這麼近,我還會這麼對你!」
他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好似會叫人疼得抱著身子打滾,林清天的唇上留著細微的血,他勾著嘴角諷刺的笑了笑,「是我自作多情。」
馬文才也愣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林清天做出這種羞辱的事情,只是看著那人留著眼淚跑開的背影,他更呼吸不了了,苦苦澀澀的滋味就好似喝了一大碗苦藥般的不斷在胸口漫延開來,馬文才搖搖晃晃著身子,然後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桌邊擺著一大壇子的酒,他眼神空洞的伸手模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