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地之海 第五章 烏夜啼(二)

作者 ︰ King_幻

二十年前

月光如練,從天空中投下如水的光芒,散在地上,就是一片乳白色的柔和潤澤。

在這樣輕柔波動的光下,一彎明月靜靜躺在水月平原西部,似是從天倒吊而下的那彎冷潤如玉的月。

半月湖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同時,它也是‘天下四杰’居住的地方。四處別致的竹房落在半月湖畔,更是添了一絲雅靜,宛如天上人間,浸泡在凝華的光里。

日日夜夜月華不滅。

所以居住在水月平原的百姓都堅信著半月湖中隱居著一位白衣勝雪的月神,這半月湖,就是她從天上攜下來的。

如今,四處竹樓不曾變化,只是在十年前那場滅天的浩劫中,武神千甄拳為封印魔皇而身受重傷,被力王和幻鬼合力從魔皇手下救回後,便一臥不起,往日里那俯瞰天地的霸氣也被一日日地消磨了下去。

但令他們不解的是,當時被俘的魔教教徒都說,千甄拳和魔皇同歸于盡了。

可他們趕到時,魔皇確是被封印在金剛石中,但千甄拳只是傷重昏死,並未失命。難不成那些人一見他到了下去,便認定了他已然死去?

後來一段時間,千甄拳的言行舉止證明了,如若不是洪玄公和易雲山去的及時,想必他肯定也與魔皇一起葬在那亂墳崗里了。

這下三杰也都放下心去,只是都告誡他莫要再拼命習武,否則他重傷的身體是撐不住的——

那個被飛月救回來的小女孩兒改名叫秦夕顏,如今也已快是碧玉年華,亭亭玉立,俊俏的容貌竟是比飛月還要秀氣些。

盡管也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秦夕顏卻格外懂得是非明理,個性寧靜而溫婉,深得大家喜歡。

和秦夕顏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個少年。據說是當年洪玄公從魔皇手下拼死救出的,洪玄公對他慈愛有加,更是偷偷將洪門秘笈傳授給他,一如現下的飛月和秦夕顏。

第一次見到那個男孩子,還是十歲的秦夕顏因大人們在房中商議大事,她無聊在湖畔玩水時。

那時她正撿著湖邊的石子,百無聊賴地向湖中丟去,看著石子落進水里,濺起的四散的水花,亮晶晶的,猶如碎裂的晶石,一閃一閃的,好看極了。

忽地,一塊硬物重重擊在她頭上,打得正玩得盡興的她一個怔愣,半晌才回過神來。惱怒地往旁邊一瞪,一個個子很高挑的黑色布衣男孩正立在不遠處,手中顛著一塊灰色的小石子,邪邪地笑著,眼里有著明亮的光。

她一下看得呆了,那個男孩的眼楮是罕見的深藍色,猶如深邃而冰冷的大海,時而平靜無波瀾,時而洶涌癲狂令人難以捉模。

「你是飛月姑姑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兒?」見她一臉發呆的模樣,男孩率先向她走了過去,聲音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冷漠和成熟。

秦夕顏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他手里顛上顛下的石子,又想到剛剛打在自己頭上的那個,不禁一下子有些發怒,但性格中的矜持讓她又不好發作,只好又低下頭去,用手撥拉著石子,不作答。

男孩見她不答,也不惱,只輕輕擺了一下手,手中的石子便凌厲的一道線,一下將秦夕顏手下的土地擊得石塊飛了起來。

「哎呀!」她輕呼一聲,一塊頑皮的石子飛起來,直直打在她的眼楮上,疼得她猛地縮了一下,閉上了眼楮,眼淚一瞬間就從眼角流了出來。

到底還是小孩子,先前還顯得很老成的男孩在看見秦夕顏眼角的晶瑩後,也明顯慌了起來,「怎麼了?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秦夕顏用手掌用力揉著眼楮,倔強的脾氣一上來,就再也不理他,起身就往回走。

男孩從後面追過來,澄澈的眼里有著小小的慌亂,「你別生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道歉總行了吧!」最後一句已是有些底氣不足,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還把頭也低了下去。

偷偷抿嘴笑了起來,秦夕顏有了獲勝的滿足感,眼角的淚水還沒干,就又開心了。她睜著一只眼盯著男孩,漆黑如墨的眼里滿是得意的笑,但在看到男孩詫異地抬起頭來時,又忽然慌了,只能裝作繼續揉著眼楮,低聲說,「我的眼楮疼。」

男孩稍楞了一下,隨即就是一笑——和之前那個邪邪的笑不同,是一個真正屬于小孩子的開朗天真的笑容——他低頭去仔細看了看秦夕顏捂著的眼,忽然抓起她的手,「走,我帶你去洗一下。」說著,就將她拉到湖邊,湖水清澈見底。他用小手捧起一些水,輕輕敷到女孩有些紅腫的眼楮上,慢慢清洗著,一種舒服的清涼從秦夕顏的眼楮透入,讓她羞紅了臉。好在林間的陰影及時替她掩去了。

「好了!」一聲歡愉的笑傳來,秦夕顏睜開眼,看到一張笑嘻嘻的臉放大在眼前,「爺爺他們差不多快出來了,我先送你回去。」

訥訥地點了點頭,她只是被他拉著走,眼里是發著呆的。這時,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剛才是怎麼把那些石頭打起來的?我都沒有看到你動?」

「嗯?」男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啊!那個啊,是爺爺教我的,怎麼樣?厲害吧?」

秦夕顏點頭。對于小孩子來說,武學術法都是充滿著神奇的,尤其是在看到眼前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孩後,她不服輸的秉性又起來了,硬是在回去之後死纏著飛月要她教她。被她纏得沒了辦法,飛月只好順了她。

于是半月湖畔,就經常能夠看到兩個孩子在一位年邁的老者和一位白衣女子的指點下,習武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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